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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前期投入比較大,得把所有要印的書內容統統刻一遍,所以一般人做不了這種事情,而且啟動階段耗時很久。
活字的優勢,主要在於啟動迅速,有點兒新內容想印,幾天就可以開工,不像雕版動輒要幾個月準備期。所以在印需求量巨大的儒家十三經時,雕版就完全夠用了。
而這些缺點,隨著劉備諸葛亮以地方諸侯的官方力量投入印刷業時,就全部可以彌補掉了。他們有錢,不怕初始資金投入大、回本慢。也不在乎什麼時候能雕完。
如今這項技術才剛實驗出來兩個多月,哪怕堆砌木匠人數,也隻刻完了一部十三經中字數極少的《爾雅》,以及小半部《毛詩》,可諸葛亮等得起,一點點往外放,哪怕花上幾年時間,吸引荊州和北方讀書人,也夠用了。
司馬徽和徐庶在大致估算了一下印書坊的工作效率後,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而諸葛亮卻並不滿足於立刻結束參觀行程,既然來都來了,他當然要充分展示肌肉,展示潛力,把細節巧思都解說給徐庶聽
“這雕版之法,看著簡單,其實還有很多細節要注意。智者當見微知著,防患未然。比如好不容易刻了一塊版,或許印刷數百卷之後,有些字就會磨損。如果不加預防,直接整塊版廢了,豈不可惜?”
雕版在印十三經時,唯一還有一點相比於活字的明顯劣勢,就是將來磨損後替換比較麻煩。活字磨壞了一個字,隻要換掉壞的那個字就行了。
雕版壞掉幾個字後,卻有可能要換整版。
但這些缺點,諸葛亮有諸葛瑾這個穿越者大哥幫他把關、提前預測提醒痛點,問題也就不大了。
哪怕司馬徽徐庶這些外行人,暫時沒看到其中門道,沒問他,諸葛亮也要主動顯擺。
徐庶一聽,這個問題果然先見,他自己想了想,沒想到解法,也就虛心求教“既然預料到了這個問題,又當作何解呢?”
諸葛亮得意顯擺道,如同一個釣了大魚後在村裡遛彎能遛空一油箱的村夫“其實點透了也沒什麼難的,一是將來我們打算把版子再做小,現在一塊大版印一整卷,動輒上千字,不夠靈活。未來要縮到每頁兩三百字,紙張也要裁小,慢慢磨合出一個綜合來說最高效的尺寸。
而且我在在首次雕版時,就要求工匠們選硬一些、耐磨一些的木料,同時把字痕刻得更深一些,普遍要確保筆畫凸出於背板兩分(大約四毫米)。
字跡凸出得高,就能多磨損幾次。印個幾百次後,如果發現相當一部分字跡被磨損了,還可以用砂紙把其他磨損少的字統一打磨一下,確保所有字再次回到差不多凸出高度的狀態,就可以再印幾百次了。
最後實在不行,還能把個彆磨損特彆嚴重的字單獨挖掉,再雕一塊一樣大小的單字方木塊塞進缺口補上、黏合,總之就是儘量用低成本手法修複延長雕版的耐久度。”
諸葛亮一邊解說,一邊帶著司馬徽徐庶一道道工序實地觀摩過去,工坊中也確實有兩三個木匠正在執行修複的工作,把偶爾出現磨損缺字錯字的版子重新補好。
徐庶一開始浮光掠影而觀,並不覺得這些木匠的工作有多難。聽完解說後,得知這些雕刻的木頭都比較硬,他也忍不住拿起一片木牘細看,用手掰了一掰。
最後,又拿出自己原先的佩劍,在木牘上用力劃了一道,感受刻鑿的難度,這才微微失色
“這些木頭果然挺硬的,那些匠人為何能運刀如飛,難道武昌這邊連木匠的刻刀都特彆精良麼?”
諸葛亮再次被問到了得意處“工匠們原本使用的刻刀,自然是不夠鋒利、難以雕刻硬木的。不過我這兩個月本就在鄂縣那邊開鑿大冶鐵礦、革新用灌鋼鍛刀的工藝。
那邊開礦冶鐵煉鋼的本意,是整軍強兵,結果還沒大規模量產刀槍,我倒是先讓人用新法鍛造打磨了一批木匠刻刀。
這些小刀需求量大,用鋼材又不多。原先最費力的環節是砥礪打磨,用礪石一把把往複磨太慢了,我還為此琢磨了一種腳踩的磨刀砂輪,數息之間就能把鈍了的刻刀重新磨礪——徐兄這邊看。”
徐庶順著諸葛亮手指的方向看去,牆角果然有一個磨刀匠在為木匠們提供配套服務。
那磨刀匠腳踩著一個類似自行車踏板的東西(當然徐庶並不知道自行車),踏板的軸很粗,上麵套著一圈繃緊的皮帶。皮帶的另一端連在磨刀砂輪的軸上,那根軸很細。
如此依靠轉軸的粗細比,就能實現類似於自行車鏈條齒輪組的變速效果,隻是比自行車更容易打滑一些,不過問題不大。基本上腳踩一圈踏板,磨刀砂輪能轉十幾圈,用鈍了的刻刀放上去稍微磨幾秒就又能用了。
“這些才是整軍強兵的正道,如此亂世,隻靠文教吸引士人如何夠?先生奇思妙想之多,實在令庶神往。”徐庶發自肺腑地感慨。
諸葛亮“這有何難,過幾日,就請徐兄去鄂縣觀摩一番,到時候,諸位也可根據各人所長,自擇入仕之初的職責。”
旁邊眾人聞言,石韜立刻表示也要跟徐庶一起去多長長見識。
而司馬徽、尹默、李仁這些純學術型的人才,對兵器打造冶煉鋼鐵之類的事不感興趣,便表示會留在武昌學宮這邊,即日便展開工作。
諸葛亮自然也不會勉強,算是對這波人才先進行了一下分流。
……
三天之後,司馬徽和尹默、李仁就初步適應了武昌這邊的環境,司馬徽就決定在武昌學宮開學收徒。
尹默、李仁本身學業也未徹底完成,就一邊學習,一邊幫恩師做些輔助性的打下手工作——類似於後世的在校研究生兼職助教。
學宮房子都才蓋了兩座,一切草創,還得從宣傳、吸引求學者開始,估計今年臘月最後這十幾天,也不會收到什麼人。至少要明年上元節過後,才會走上正軌。
而徐庶和石韜,也在這幾天被諸葛亮帶著到處參觀,一路來到了鄂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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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鄂縣,徐庶看到了長江邊,一條從聚鐵山流向江中的小溪,被攔截蓄水。然後另外挖人工渠入江、確保各段水位落差、水能衝力平均。
出水渠兩岸,是密密麻麻的新造水車,水車連帶著一個個類似後世水泥攪拌罐的容器,容器內有無數剛剛開挖出來的鐵礦石,被重力滾動互相碰撞破碎,然後人工粗選去掉雜質廢岩,再把相對精礦砂的部分運去熔煉區。
在熔煉區,徐庶看到了足有兩三丈高的煉鐵熔爐,尺寸比原先見到的最高熔爐翻倍還不止。
更高的熔爐也就意味著更好的蓄熱環境,在鼓風充分的情況下,內部爐溫會進一步上升。
但有著新型耐火磚的圍擋,縱然爐溫能高到令生鐵水嘩嘩快速流出,爐膛內壁也絲毫不見軟化,抗壓依然堅挺。
鐵水流出後,在熔爐出鐵口直接有一個巨大而沉重的容器接著,裡麵架空插滿了黃豆粗細的預熱發紅熟鐵棒,生鐵水倒上去後,生熟鐵互相滲碳,不過一刻多鐘,徹底冷凝板結後,就已是灌鋼了。
相比之下,一年前這個時候,諸葛瑾初次弄出灌鋼法時,為了提升反應接觸表麵積,還得把熟鐵拉得更細長、根數更多。
當時的熟鐵隻能有綠豆粗細,再粗就來不及在冷卻凝固前完成反應了。現在卻可以加到黃豆粗細,足足粗了一兩分,從“鐵絲”變成了“鐵棒”,也極大減少了用帶孔拉絲板拉鐵絲的預處理工作量,算是一個極大的進步。
這一切,都是爐溫更高、鐵水含碳量更低帶來的。
看著鋼鐵以如此迅捷的速度,被直接生產出來,都不用反複鍛打炒拌生熟鐵,徐庶簡直目瞪口呆。
尤其是他看到,熔爐前麵還修了一個環形的軌道,以供一輛輛裝著盛鐵水容器的小車循環行駛、到熔爐出鐵口前接鐵水。
接滿一大方盆後,小車就直接被鐵匠用卡鉗拖著往前駛開,讓出位置供後麵一輛跟上繼續接。
而那條供小車行駛的軌道,毫無疑問也是用鑄鐵直接鑄造的,這樣才能確保接鐵水的時候,車上的容器被限位,不會靠得太近或太遠,導致鐵水濺出來。
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流程標準化,居然連軌道都用鐵來鑄!可見車騎將軍這兒,鐵是何等的不值錢。
而最讓徐庶驚詫的,還是灌鋼煉好後,在鍛造區被各種前所未見的工藝鍛打、加工。
諸葛亮在過去兩個月裡,把水力鍛錘的雛形也造了出來,以後再鍛打鋼材、把鋼熱鍛變薄、打造定型,就不用全程鐵匠人力掄大錘了。
鐵匠還是得用,但都是最後精修階段,前期大力出奇跡的粗鍛完全可以交給水力。
隻可惜鄂州這邊的長江兩岸、支流落差普遍不夠大,水能不夠強,不如蜀地都江堰周邊的岷江水能衝擊力。水力鍛錘的規模和選址也就很受限製。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誰讓平原地區的河流落差,就是不如群山之國呢,新的鍛錘至少比舊的人力掄大錘提升五六倍生產效率,也就夠了。以後進了益州,再考慮十幾倍以上的。
煉鋼、鍛打、淬火、磨礪……兵器鍛造的四個環節,在諸葛亮的大刀闊斧整頓下,每個環節都有不俗的進步。
從耐火熔爐,到水力鍛錘,到現代化學思想指導的冷淬,再到皮帶輪傳動的磨刀砂輪,四管齊下。劉備軍新鍛造的刀槍質量,顯然已經不是一年前可比的了。
徐庶目睹這一切,也暗暗慶幸自己投了一個明主,有這樣全方位的發展,車騎將軍在終結亂世這個問題上,顯然擁有了袁曹都不具備的潛力。
最終,在一番磨合後,諸葛亮也幫助徐庶、石韜二人,選出了他們各自在仕途起步階段的崗位。
徐庶就暫時擔任鄂縣縣令,而石韜擔任對岸的邾縣長,先主持一年半載的地方建設工作,表現好了,或者後續遇到戰事,能有軍略層麵的貢獻,自然會另有調任。
尹默、李仁想跟著恩師繼續搞教育,就先做江夏郡的禮曹等教育相關曹的曹掾、曹屬。
至於還沒來的向朗,聽說他需要先婉拒劉表征辟的秭歸縣令職務,然後來劉備這兒找個比縣令更低的位置,以示自己“來江夏不是為了榮華富貴,是為了更好的求學”,諸葛亮自然也會成全他,就表示說等向朗來了,可以擔任一下武昌縣的縣丞。
縣丞雖然比縣令級彆和品秩低了一大截,但武昌縣這個縣卻更值錢,是郡治級彆的縣。而且武昌這地方,後世發展就更好了,簡直是一省級彆的樞紐、數州通衢。
用大縣的縣丞,換小縣的縣令,向朗其實根本是不虧的,隻是名聲上照顧到了。
而隻要這個消息傳回襄陽,讓其他荊州流亡北士知道劉備如此顧及去投奔之人的麵子,自然會更加向往投奔劉備。
不過,諸葛亮的計劃雖然做得好,但執行層麵卻遇到了一些小小的問題——
他帶司馬徽、徐庶參觀完武昌的學宮、印書坊,加上鄂縣的鐵礦煉廠鍛造廠,怎麼也五六天過去了。算算日子,第二批的向朗等人,以及在老家盤桓的嶽父黃承彥,也該回來了。
但是,到了預期迎接的日子,諸葛亮卻沒等來人,反而被劉備喊回了武昌,告訴他了一個意外消息
“先生,近日忽聞急報,劉表居然無差彆封江了!雖說劉表找的借口是防止曹操細作和使者滲透,防止曹操勸誘張繡的情況重演。
但實際上這擺明了是想禁止荊州士人流向我揚州!為此,我軍當如之奈何?”
諸葛亮一聽,最初確實微微一驚,但卻絲毫不擔心,反而樂了“劉表為何會作此愚行?這不是害苦了荊州商旅和流士,自毀其好賢之名麼?
他應該知道賢士之歸於英主,如水之歸下,堵不如疏。劉表對我軍竟會忌憚到如此程度,不惜自損名聲都要封堵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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