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妮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就聽說自打費南德斯·德溫森蘇醒,痛罵了自己的隊友,並表示在回到倫敦之前都不想看到他——
更不想和他說話。
‘彆讓這金眼睛的小王八蛋出現在我的視線裡。’
除此之外,公正教會的人上門來過。
他們教派中,隸屬於黃金天秤的人報告,說發現了一個具有蠱惑人心力量的青年——
看看這是什麼時候。
一片剛遭了災難的土地。
「蠱惑人心」。
這詞非常像形容,或暗示某條道路的儀式者,暗示一個並不合法的教派。
邪教,血肉搖籃。
於是,公正教會開始暗地裡探查這男人,還找上了教會和審判庭。
他們說,這消息或許不準,要先把那男人找到,抓住,審問一番——倘若真是邪教徒,許多事就有了‘眼見為實’的交代…
聖十字當然同意。
並且十分重視。
直到那位撞角:瑪德琳·泰瑞女士,當著加裡·克拉托弗,伊妮德·茱提亞,以及一眾到來的公正教會的高層,開始描述——
一個金眼黑發,漂亮精致的青年。
一個藍眼灰發,年齡看起來非常小的姑娘。
伊妮德·茱提亞和加裡·克拉托弗莫名對視了一眼。
感覺瑪德琳說得越來越不對勁,越來越熟悉…
然後伊妮德就委人將羅蘭和仙德爾叫了過來——
很有意思的是,即便謊言被揭穿,瑪德琳·泰瑞仍有其他說法:
‘我隻是擔心一個擁有蠱惑人心力量的男人,或許是邪教派來作亂的。大人們,您們清楚,布裡斯托爾現在不能再出任何問題了…’
她倒十分替當地市民和教派著想。
對此,羅蘭的回複也很真誠。
他說:
‘我隻是擔心一個公正教會的儀式者,一位得體、優雅的女士,因為花不起五十鎊,胡攪蠻纏時被店員趕出來,給公正教會抹黑…’
他也很替公正教會著想。
就可能沒有體貼對地方。
總之,那些披著天秤圖樣鬥篷的儀式者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但當伊妮德和加裡·克拉托弗講話後,他們就‘乖巧’地表示這都是一場誤會了。
‘那是直屬我的執行官。’
‘那是我的孫女。’
事情就這樣輕飄飄過去。
不過後來伊妮德倒讓羅蘭留了下來,問他和仙德爾去了哪,究竟為什麼和那瑪德琳起衝突。
結果:
“你給她花了五十鎊?就買了個破盒子?同公正教派的儀式者發生衝突?”
「羅蘭·柯林斯將麵臨考驗。」
「請問——」
「以上三個問句,哪一個才是伊妮德·茱提亞在意的?」
「倒計時開始——」
羅蘭:……
傻瓜也聽得出來吧。
「不,傻瓜真不行。」
在羅蘭著眼字符時,忽感覺肩膀被指頭推了一下。
被推倒在沙發上。
“你們接吻了?”
伊妮德背過身倒了兩杯酒,遞給羅蘭。
“什麼?”羅蘭愣了愣,笑道:“當然沒有,我打算買點當地特色的小玩意帶回去…”
伊妮德點點頭,若有所思。
她邊晃著酒杯邊提醒羅蘭,不要和仙德爾·克拉托弗走太近。
“她足夠有天賦,是個絕佳的隊友,但不大適合做朋友。”
她說。
仙德爾·克拉托弗曾在修道院呆過一段時間,曾是聖女候補,甚至一度要被選上——但她本人好像不大樂意,後來又乾了什麼出格的事,脫離了修道院。
這是個不夠虔誠的信徒,不夠乖巧的女人。“你知道修道院…”
伊妮德意味深長:“可管理著教養所。”
教會,審判庭,修道院。
各有各的分工。
羅蘭從未聽仙德爾聊過有關修道院的事。
“那是一群矮小、結實,或許塌鼻梁、大腳、毛發稀疏的刻薄女人。”伊妮德說。
她們刻薄極了,尤其是管理教養所的那一批。
“教養所?”
“對,一個試圖讓妓女變成作家的地方。”對於那些人的所作所為,伊妮德嗤之以鼻。
進了那地方的女人比監獄裡的還要慘。
一年,或者兩年。
她們要在裡麵學會如何反省,要因自己曾經的邪惡行為,產生一種發自內心的自我厭惡,並每日都要祈求萬物之父的原諒——
每日四次禱告。
五點起床。
天剛擦黑,就會被重新鎖到房間裡。
這種淨化行為將持續一年到兩年,直到她們真正認識到錯誤,獲得救贖。
才能再次重歸社會。
——隻是表麵上來說。
實際,許多教養所裡的女人壓根就不是妓女。
她們隻是想找個免費發飯的地方。
“許多不乾這行的,呆久了,離開教養所後,也成了妓女。”伊妮德晃著赤紅色的液體,嘲諷道:“那位仙德爾·克拉托弗,就曾參與管理這些人——”
“你認為她怎麼樣?”
“你認為她從那些女人身上學了多少?”
“她應該很會擺弄男人。”
伊妮德小啜一口,告訴羅蘭:
她並不在意他選擇什麼人做朋友,但仙德爾·克拉托弗,顯然不適合更加親密的關係。
她不乾淨。
還有很大可能,非常不乾淨。
她的靈魂和肉體,沒有一樣是純淨的。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羅蘭。”
“離她遠一點。”
這邊談完,飲了杯紅酒。
當羅蘭回到病房時,卻發現仙德爾·克拉托弗沒和他的爺爺一道。
她不知從哪弄來了軟和的白麵餅和一些煮熟的蟹子、螺,奶油濃湯,包括快趕上她小臂長短的龍蝦,羅蘭叫不出名字的、各式各樣的貝類和切成小塊的煎魚——都碼在掀起床單的床板上。
“我爺爺是主教,羅蘭。”
他們大吃了一頓,倒沒再喝酒。
期間,仙德爾‘偶然’提到了些自己的過去,很坦誠地說她曾得罪了修道院裡的高級修女,被被迫調到教養所一段時間。
她告訴羅蘭,她在那裡見識過最可怕的,就是處於不上不下年紀的女人。
不再年輕,卻又沒老到沒法看的年齡的女人。
“她們內心的欲火堪比聖焰,幾乎要燒掉所見的一切。”
少女嚼著龍蝦肉,這樣形容她們:
每個夜裡像狗一般嗚咽,欲望就像叮當作響的金鎊惹得她們睡不著,醒不來,如同渴望鮮血的行屍。
“我幾乎沒見過能克製住的。”
“一個平靜的,能淡然處事的,我想,一定在私下裡滿足了欲念的觸須,任由它們擺布著自己,到那些快樂裡去…”
仙德爾抹了抹嘴角。
“小心,羅蘭。”
“有些人並不像你看上去那麼簡單。”
“也許臉很乾淨…”
她晃了晃木碗裡的濃湯。
乳白色粘稠的濃湯。
“但某你看不到的地方,來往的馬車可絡繹不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