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髓?”
費南德斯擦了擦嘴,麵前擺著幾個空了的蝸牛殼。
對於這些當地特色,一開始的隊長先生可避之不及,嚎著‘讓我吃?還不如殺了我!’
幾天後,就變成了:‘再給我來一口。’
這佐以濃番茄汁和紅酒的、鮮嫩多汁的彈牙肉可讓他愛死了。
“所以,你認為那個克倫威爾——戴維·克倫威爾,有問題。”
他放下叉子,聽羅蘭複述麗貝卡的話後,沉思片刻:
“唔,你們乾了?”
羅蘭:……
仙德爾:……
不正經的隊長,不配擁有正經的隊員。
“羅蘭談完就出來了,德溫森隊長。畢竟,我還在馬車裡等他。”仙德爾慢條斯理切著自己麵前那份牛排,將一整塊切成細細的碎末,抬起頭,笑容愈發濃鬱:“您說的‘乾了’是什麼意思?”
那直勾勾的眼神讓費南德斯很不舒服。
他給羅蘭使了個眼色。
費南德斯:該你說話了,小子。
羅蘭:我是瞎子。
費南德斯:……
“咳,我是說啊,羅蘭,乾得不錯!”
“我應該的。”
費南德斯看看羅蘭又看看仙德爾,心裡翻了個白眼。
真了不起,柯林斯。
魅力十足。
不過…
我年輕的時候也長得這麼好看。
大概是。
“我昨天拜訪了當地儀式者,說實話,這座城市的信仰分布比我想象的要好。”三個人談起正事。
之所以說‘好’,是因為在教會的擠壓下,幾乎全民都信仰著萬物之父。
“如果伱說的「聖髓」是真的,那麼我就明白為什麼了。”
如果一種東西能強大到令人能夠在水中存活數分鐘之久,能夠讓斷肢在兩三個禮拜內恢複,能夠讓人力氣變大,體魄強壯——這幾乎等同於「審判」道路下的大儀式了。
「審判之劍」才有這樣的力量。
而在布裡斯托爾——
普通市民就可以?
難怪信仰如此集中。
不可思議。
“我們得重新寄一封信了。”費南德斯心情沉重:“一封不通過戴維·克倫威爾和教會渠道的信。”
“昨晚我們已經這麼做了。”
“乾得好,羅蘭,克拉托弗。現在,跟我去重新拜訪一下這城裡的高環…昨天,我也正巧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
希望不是最壞的情況。
港口的酒館裡。
三個人從角落裡起身。
“哦,對了,我們是不是得試一下,那聖髓的作用?”費南德斯忽然想起什麼,在酒館裡掃了幾遍,找了個獨自享用午餐的漁夫,走過去。
給了他後腦勺一下。
“嘿,你長得和我私生子一模一樣。”
…………
……
陽光灑在金色花廊裡,陣風吹起綠綢帷幔。
大漩渦。
一個之於羅蘭來說頗為‘神秘’的教派——他們不像第一冠神:萬物之父一樣有著無數‘慈悲’、‘正義’的信徒;不像第八冠神:荒原白冠主——但凡生者,就無法避免最終走向的死亡,即也無法避免和這些人打交道;
大漩渦不同。
第二冠神:伊芙。
祂的信徒們很少像聖十字的信徒一樣到處‘傳教’。
他們崇尚自然,信奉生靈平等,一切都由自然孕育,一切也都將回歸自然。
代表自然的神靈,揮舞四季的女神,是春風、冬雪,是夏繁秋凋的規則顯化,是世界運轉的法則。
祂不慈悲,也不惡毒。
投入規則的,會和規則一同於滾動至終點;
不入規則的,將被這龐大而無形的車輪碾成齏粉。
大漩渦,或者說第二冠神擁有著兩條道路:「不凋者」和「獸群」。
費南德斯說,這群人在某種程度上比審判庭的執行官要‘麻煩’。
當你切身體驗到時就明白了。
布裡斯托爾的大漩渦坐落在市區邊緣,位鄰航船港口不遠。
古怪的綠色植物爬滿青磚,雄壯厚重的建築內裡卻不似審判庭奢華或神聖:這像一片日光充足的溫室,或供懶散主人消遣的、永春的百花園。
很難想象,在這潮濕、不斷有鹹風吹來的位置,儀式者們能造起一座遠離塵世的、於醒時世界盛開的‘美夢’。
太漂亮了。
羅蘭眼中的圖畫,令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些舉世聞名的畫家眼中的世界了。
他們看到的一定如現在這樣多彩絢爛。
“我去過帕羅耶梅德,費南德斯。聽說那也是大漩渦的產業。”
當三個人從正門進入時,連個接待的人影都沒有。
一條翠綠色的藤蔓晃動著,緩緩將枝頭指向某條花廊。
吊滿綠帷幔的花廊。
“確切的說,屬於「巨熊貴族」,但大漩渦在其中有部分股份。這些野狗們密不可分,招惹了一個,等於招惹了一群——”
費南德斯邊說邊四處看。
有道戲謔的聲音突兀地從帷幔後傳來。
“是啊,就和你們執行官一樣,不是嗎?”
那女聲發出如風搖曳帷幔般柔軟的輕笑,接著,又恍然:“哦,我說的是從前,可不是現在這堆垃圾。”
看來我們不受歡迎。
「你聽聽那傻大個說了什麼。」
帷幔背後的女人不高,或者說是羅蘭見過的女性中較為矮小。
她穿著綠底枯葉紋的長裙,在帷幔後,站在花圃中。
一些鳥兒在她周圍飛來飛去。
淡褐色的頭發在落於天井的日光下熠熠生輝。
她皮膚泛著綠色,一些更深的血管,如樹藤般在她皮膚下分叉、聚合,密集而猙獰。
這是「不凋者」一環帶來的力量。
……
「食光者(一環)」
「樹藤:皮膚會在強光照射下顯現綠色,脈絡也清晰可見。」
「通過陽光照射,儀式者可以獲取生存必要的養分,在絕境中短時間生存——食物和水不再是必需品,他們都擁有旺盛的生命力。」
……
“日安,自然行者。”
費南德斯隻尷尬了不到一秒,咧咧嘴,撫胸行禮:“我來自倫敦,審判庭的正式執行官。”
女人毫不驚訝,遍布綠色絲脈的眼球轉著,在羅蘭和仙德爾臉上停留片刻後,才回到費南德斯身上。
“當然,當然。恩者的烈焰,聖潔刀劍。打您和您的兄弟姐妹一進城,自然就已經將這事告訴了我。”
她聲音像圍繞她飛舞的雀鳥一樣清脆。
“您為天使而來,對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