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波蘭人在你們經過之後炸毀你們的鐵路,切斷你們的補給,然後在後麵搞遊擊怎麼辦?”
這時想起了一個不太適合時宜的童聲,拉克希米·葩依顯然有自己的看法。
皇宮裡是有軍事課程的,作為印度曆史上有名的起義領袖,弗蘭茨覺得讓她學學這些沒問題。
不過拉克希米·葩依之所以能提出這個問題,還是因為弗蘭茨向其科普了鐵路的強大。
同時親身經曆也讓拉克希米·葩依切實感受到了工業時代脈搏的強勁,雖然沒有趴伏在地的不堪,但是也讓其深刻明白了眼前的鋼鐵怪物是印度次大陸上任何一輛馬車或者牛車都無法相比的。
弗蘭茨的妹妹小瑪利亞也是想來湊熱鬨的,但是戰爭可很難和美好聯係到一起。弗蘭茨還是希望家人能離戰爭遠一點,所以他並沒有帶妹妹來。
至於拉克希米·葩依以後要麵對的未來遠比戰爭更殘酷,能讓其早點認清現實也好。
拉克希米·葩依此時提出的想法,讓弗蘭茨想到了後世常見的破襲戰和遊擊戰。
不過他也想聽聽阿爾布雷希特這個當世名將,對於此時這種戰術的應對方式。
雖然按照當時的禮節上講,男士們的聊天女士不應該插嘴。不過一來拉克希米·葩依並不是奧地利人,二來她也隻是個小孩子。
所以十分注重禮節的阿爾布雷希特並不是很介意,對於這個問題也覺得有趣,畢竟平時學院派的指揮官很少會研究這種東西。
“很不錯的想法,但是在戰場上,任何鬼蜮伎倆在擁有絕對力量的強者麵前都隻是徒勞地掙紮而已。
再說鐵路出現問題,那麼護路隊和憲兵隊又是做什麼的?而且你的目標不過是鐵路和補給隊而已,隻要加強一些防護力量就可以了。
等到完成主要戰略目標之後,可以用大軍進行拉網式搜索。加利西亞雖然落後,但是以平原為主的地形並不利於躲藏。
雖有山地、河流、樹林,但整體來講過於分散,並不利於隱藏。
隻要不是像法國人在西班牙那樣,在爛泥地裡打滾兒就沒太大問題。”
阿爾布雷希特想了想又說道:“如果你能在爛泥地裡修一條鐵路,那也不是全無辦法,畢竟時代似乎已經變了,過去的常識和軍隊力量的極限都在變化。
說不定以後還會出現一種完全可以無視地形進行追擊的武器...”
阿爾布雷希自然是有所指,不過弗蘭茨很清楚這個計劃依然在試驗階段,雖然原型機已經造好,但是性能方麵還遠遠達不到軍方的要求。
相應的單兵裝備和配套武器還在開發之中,這些東西的穩定性和實戰性能還有待商榷。
阿爾布雷希特將一份巨型地圖展開,上麵有對加利西亞地區山川河流的詳細標注。
拉克希米·葩依有些憤憤不平地說道:“那按您的說法,是不是隻要將鐵路修到戰場那麼就能戰無不勝?”
阿爾布雷希特:“不,小姐。前提是在擁有絕對優勢的情況下,鐵路會鞏固並放大這種優勢。
據我所知這世上還不存在戰無不勝的方法或者是人,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儘量讓勝利女神垂青,將勝利的天秤向我們傾斜而已。”
阿爾布雷希特說的總體來說沒什麼問題,不過依然還帶著些許正規軍的傲慢。
弗蘭茨示意自己想要來進行一下補充,阿爾布雷希特點了點頭,他對於這位侄子的水平還是比較認可的。
“遊擊戰的基礎是天時、地利、人和,所謂天時便是敵人需要多麵作戰,難以集中兵力;地利便是所謂的山川河流、沼澤湖泊、荒漠草原;人和是指國內民眾的支持,以及外部的幫助。
而所謂遊擊隊通常來說人數不足、缺乏武器、沒有軍官,這樣說可能有點陌生,編組靈活,裝備輕便,便於機動。
對於遊擊隊生存最重要的是情報和補給,而提供這兩項最關鍵因素的是當地民眾。”
拉克希米·葩依急不可耐地嚷道:“你要說什麼,怎麼這麼羅裡吧嗦的!”
阿爾布雷希特皺了皺眉,一旁的波爾多上校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小鬼直接丟下火車,周圍士兵和侍者們的行動都是一滯,他們很難想象有人敢和弗蘭茨這樣說話。
整個車廂內的氣氛都隨之一肅,就好像是王公要殺人一般。
(王公指加達爾·拉奧,章西當地最高統治者。)
拉克希米·葩依平時都是和弗蘭茨的妹妹在一起,兩個小女孩在一起旁人隻當是童言無忌,除了索菲夫人並沒有人會責怪她,無拘無束自然就釋放天性了。
實際上拉克希米·葩依的估計完全錯誤,弗蘭茨的妹妹瑪利亞隻是在家人麵前瘋,在正式場合上是一個合格的公主。
最終還是弗蘭茨打破了沉默,他不得不像個長輩一樣摸了摸拉克希米·葩依的頭,後者也不得不裝出一副乖巧的樣子。
“對於貴族來說耐心也是一種美德。我要說的是這是在奧地利帝國國內,加利西亞行省,遊擊戰的生存土壤並不存在。
或者說遊擊戰的收益為負,為了維持這種作戰模式對方必須要投入更多、更精銳的部隊,同時還需要更多的補給和情報人員。
這對於處於劣勢的一方來說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
遊擊戰並不在於消滅了多少敵人,也不在於取得了多少勝利,而是讓對方的收益和成本倒掛。
進行收益為負的遊擊作戰,如此本末倒置的事情是沒有人會願意做的,除非能打擊敵軍重點目標,攻敵必救。”
見到弗蘭茨沒有要追究的意思,其他人自然不敢替其做決定紛紛恢複如常。
這一次拉克希米·葩依學乖了,她想要說話之前先舉起了自己的手。雖說有些矯枉過正,但是總比無法無天強。
弗蘭茨憋著笑點了點頭,示意她說話,不過周圍人可不覺得好笑,隻是覺得對這個異邦人似乎有些太仁慈了。
尤其是波爾多和他的皇家衛隊成員,他們覺得就該像對待那個印度大商人一樣,管他是不是一方諸侯,又是不是手眼通天,隻要有錯就該罰。
那位大商人指維拉懷斯·阿達尼,是與弗蘭茨一直進行合作的合作人,算得上是一代梟雄,不過在弗蘭茨眼中不過是一件用著不太趁手而又暫時找不到替代品的工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