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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無心之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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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會結束之後,裴寂走出了武德殿。他剛走下玉石台階,就聽到背後有人喊自己。他回頭一看,原來是潘鴻展。隻見潘鴻展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湊上前來道:“宰相大人,您彆生氣,劉文靜就是那副德行,您彆跟他一般見識。”

裴寂怒氣未消,憤然地:“潘大人,今天的事你都看到了。我說東,他偏說西;我說天,他偏說地。處處跟我做對,真是豈有此理!”

潘鴻展一聽,連忙安慰道:“宰相大人,您深受皇上信任,位高權重,劉文靜自然妒忌您。不過您放心,今兒這幾樁事,下官一定按您的意思去辦理。”

裴寂聽了,瞧了對方一眼,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知道潘鴻展是個聰明人,知道該如何站隊。

劉文靜走出太極宮後,登上了停在宮牆邊的馬車。車夫一揮皮鞭,馬車緩緩駛離。劉文靜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他今天在殿上跟裴寂爭吵了一番,仿佛出了口惡氣似的,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

其實,他與裴寂並非天生不和,最初兩人還是好朋友呢。劉文靜字肇仁,他自稱遠祖是彭城(今徐州)人,而世代居住於京兆府的武功縣。其父劉韶,曾任隋朝官員,在戰場上英勇戰死,被贈予儀同三司之爵。劉文靜因是死難官員之子,承襲了其父的爵位。

大業末年,劉文靜擔任晉陽縣令時,與擔任晉陽宮副監的裴寂結為好友。兩人誌同道合,經常一起飲酒,談天論地。有一天晚上,裴寂見城上巡邏的士卒燃起烽火,不禁感歎說:“天下將亂,我們將去何處安身啊?”

劉文靜聞言,笑著回答道:“裴兄不必擔心,亂世之中方顯英雄本色,你我二人難道會貧賤終身嗎?”

大業十三年(617年),唐國公李淵出任太原留守。劉文靜看出李淵胸懷大誌,便主動結交。他對李淵的次子李世民讚賞有加,常對裴寂說:“李世民絕非池中之物。他豁達大度、神武雄豪,堪稱漢高帝、魏太祖一流的人物。年紀雖輕,卻是天縱之才。”

當時,李世民看到天下大亂,隋朝江山岌岌可危,便招募賓客,暗中籌劃起義。恰在此時,李密造 反,劉文靜因為與李密有姻親關係被捕入獄。李世民前往監獄探視劉文靜,與他一起商議起義大計。

劉文靜出獄後,將裴寂介紹給李世民認識,三人一同謀劃起義之事。他們知道這條路充滿了荊棘與危險,但他們依然義無反顧地踏上了征程。因為他們心中都有著同一個信念——為了那至高無上的權力與榮耀!

裴寂出身於河東裴氏西眷房,幼年喪父、由兄長撫養成人。他十四歲補任蒲州主簿,後來仕途一帆風順。擔任晉陽宮副監時結識了正監李淵,兩人趣味相投、一見如故、經常一起喝酒下棋到深夜,還時常縱論天下大勢。

李世民屢次勸說父親李淵起兵造 反,可李淵就是不答應,還威脅要把他送與朝廷治罪。正當李世民一籌莫展之時,劉文靜出了個主意,他讓裴寂趁李淵醉酒,安排兩名宮女侍寢。李淵酒醒後一瞧,完了,睡了皇帝的女人,犯了殺頭之罪,這下不想反也得反了。可見,晉陽起兵時,劉文靜與李世民先謀劃,然後才把裴寂拉進來的,若論功勞,劉文靜絲毫不遜於裴寂。然而,李淵登基後,對裴寂寵愛有加,群臣莫及。劉文靜與裴寂地位懸殊,待遇迥異,心中難免生出不平之氣。

馬車緩緩地駛抵府邸大門前,車輪與石板路的輕吟淺唱漸漸停歇。劉文靜緩緩步下馬車,步履穩健地朝大門走去。他剛踏入那熟悉的院落,就見一道身影從門內匆匆迎出。他定睛一瞧,原來是胞弟劉文起。

劉文起一身戰袍,雖已卸去戰場上的肅殺之氣,但那份屬於冠軍大將軍梁實麾下將領的英姿勃發,依舊不減分毫。他率軍駐紮於華州,平日裡難得歸家,此刻相見,自是滿心歡喜。他迎上前來,笑道:“大哥,你回來啦?”聲音中帶著幾分久違的激動與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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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靜乍見弟弟,略顯詫異地:“文起,你怎麼回長安了?”言語間,既有對弟弟歸來的欣喜,也有一絲不解。劉文起一聽,笑著答道:“大將軍派我回來辦些差事。”

“什麼差事?”劉文靜追問,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關切。

“哦,去兵部送公文,去戶部催糧餉。”

劉文靜聽後,點了點頭,隨口問道:“差事辦完了嗎?”劉文起答道:“都辦完了,我在家住一晚,明天一早就回去。”兄弟倆邊說邊步入屋內,氣氛溫馨而融洽。

夜幕降臨,月華如水,劉文靜命仆人擺上酒菜,兄弟倆圍坐在一起,杯觥交錯間,暢談著彆後的點點滴滴,從兒時的趣事到如今的世事變遷,每一句話都飽含著深情與厚誼。直到夜深人靜,方才各自歇息。

次日清晨,天邊初露曙光,劉文起便已起身。他漱洗完畢,一身整潔的戰袍,英姿颯爽,前往馬廄牽出自己的那匹黃驃馬,然後熟練地套上馬鞍。劉文起牽著馬來到院子裡,正巧碰見了管家。管家一見,連忙迎了上來,滿臉堆笑道:“二爺,您這就要走哇?”

劉文起點了點頭,神色淡然,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來去匆匆的生活。管家關切地道:“二爺,天剛亮,您何不吃了早飯再走?”

劉文起微微一笑,道:“不了。早晨涼快,正好趕路。”言罷,他邁開大步,走了幾步,忽又想起了什麼,扭頭問道:“我大哥起床了嗎?”

管家搖了搖頭,道:“還沒呢。”

劉文起點了點頭,道:“那好,回頭你告訴他一聲。”管家連忙應承:“二爺請放心。”

劉文起牽馬走出院子,踏鐙上馬,驅馬來到了光化門,與等候在那兒的幾名親兵彙合。一行人出了長安城,沿著官道朝華州進發,馬蹄聲清脆,揚起一陣陣塵土。

眾人快馬加鞭,一口氣奔馳了一百餘裡。此時,日已高懸,熱浪滾滾,劉文起汗流浹背,跨下的黃驃馬亦是疲憊不堪,鼻子直噴熱氣,仿佛也在訴說著旅途的艱辛。

劉文起一扯韁繩,停下了戰馬,扭頭對親兵們道:“天太熱了,咱們找個地方歇個晌吧。”言罷,他目光四掃,尋找著可以避暑的地方。

一個名叫汪全的親兵策馬上前,用手一指右前方,道:“將軍,那邊有一片樹林,咱們就去那兒歇晌吧。”

劉文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隻見前方果然有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枝葉繁茂,樹蔭濃鬱,正是避暑的好去處。他點了點頭,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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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驅馬來到樹林跟前,翻身下馬,將馬匹拴好,然後走進了樹林。他們找了塊空地坐下,享用著隨身攜帶的乾糧和水囊中的清水。

劉文起吃飽喝足後,站起身來,走到樹林的邊沿。隻見眼前並排長著幾棵杉樹,樹乾筆直,高聳入雲,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他走上前去,用手輕輕撫摸著樹乾,自言自語地道:“這棵杉樹作旗杆正好。”這時,汪全湊了上來,道:“將軍,咱們軍營的旗杆被風吹折了,不如把這棵樹砍了吧,這麼好的杉木可不好找啊!”

劉文起聽了,笑了笑,道:“砍樹容易,可華州離這兒還有幾十裡,怎麼帶走呢?”汪全聽了,扭頭朝四周看了一下,用手一指不遠處的一座寺廟道:“將軍,那邊有一座寺廟,咱們把樹砍下來寄存在廟裡,回頭再讓人趕馬車過來運走。”

劉文起聞言,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便點了點頭,隨即扭頭對另外兩名親兵道:“你們兩個過來,把這棵樹砍了。”

那兩名親兵聞令走了過來,拔出佩刀對著樹乾“乒乒乓乓”地砍了起來。工夫不大,樹乾就被砍出了一個大豁口,一名親兵用刀一推,大樹轟然倒地。

正當劉文起要吩咐親兵將大樹抬走時,忽聽耳旁傳來一聲斷喝:“住手!”他嚇了一跳,扭頭一瞧,隻見旁邊不知何時已圍著一大群士兵,他們身穿鎧甲,手持兵器,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這幾名不速之客。從這些士兵的裝束上看,他們顯然是當地的府兵。

一名軍官騎在馬上,對他們怒目而視,大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誰讓你們砍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威嚴與不容置疑。

劉文起愣了一下,心中湧起一絲不解與疑惑,道:“怎麼啦?這樹不讓砍啊?”

軍官翻身下馬,走到他跟前,目光嚴厲地盯著他,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劉文起茫然地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軍官臉色鐵青地怒視著他,仿佛要將劉文起等人吞噬一般,大聲道:“這兒是興寧陵。你們竟敢砍先皇陵墓的樹,真是大逆不道,罪不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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