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要準備的農具就是鐮刀,以及鐮刀的伴侶――磨刀石。把鐮刀磨得很鋒利,這樣割起麥子來速度又快又省勁。另外必備的農具是杈、鍁、耙子、口袋等。杈就是一根木棍的頂端分出三個杈,就像吃飯用的叉子的放大版。木鍁用來揚塵,翻麥粒以及裝袋。耙子是一種竹製的農具,最上頭是90度的彎頭,用來摟起散落在地裡的麥穗,或者在晾曬麥粒時,用來翻場。
此外,必備的農具還有架子車和石滾。架子車主要用來把收割好的麥子,從地裡運輸到麥場中,石滾是在牲畜的拖拽下轉動碾壓麥子。
準備好農具後,就要開始打造麥場了。麥場大多位於大片麥田的地頭,小的一百多平方,大的幾百平方。將這片土地硬化、磨光,以方便麥子的脫粒順利進行。
麥場打造好後,就開始收割麥子了,哪片麥子先熟了,就先收割哪片麥子。收割了的麥子不能一直躺在地裡,不然會發黴、發芽,需要用架子車一車一車的把麥子拉到麥場裡晾曬。首先,要用木杈把麥子從地上扠起來,輕輕地放到架子車上,然後慢慢地堆砌積累,一直到裝滿架子車,然後用繩子緊緊刹住,防止翻車。
一車一車的麥子拉入麥場後,就要平攤開來,鋪滿整個麥場,讓大太陽狠狠地曬一下,以方便脫粒。接下來就是用石滾碾壓,石滾就是一塊重達數百斤的圓柱形石頭,兩頭的圓心刻有一個凹槽,碾壓麥子的時候,外麵套上一個木質框架,通過牲口拉動,在麥子上反複轉圈碾壓,以達到脫粒的效果。
石滾反複碾壓後,秸稈、麥穗和麥粒脫離開來。不過,為了脫粒效果更徹底,還需要用木杈把麥子翻過來,再重新進行碾壓,這叫“翻場”。翻場把另一麵碾壓完後,就需要把麥秸和麥粒徹底分離了。這一次是用木杈把秸稈從麥場清走,放到一旁,為了防止丟失糧食,在扠起每一杈麥秸時,都要用力抖一抖,讓麥粒從秸稈的夾縫中落下來。
把麥秸清除乾淨後,麥場裡攤滿的就是脫落下來的麥粒了。這個時候,要先把麥粒用木鍁堆積到一塊,然後進行“揚場”,就是把麥粒堆裡夾雜著的很多坷垃、灰塵以及散碎的麥殼清除出來。“揚場”需要兩人互相配合,一個人負責用木鍁揚起麥粒,利用風力把塵土揚走,這是一項很有技術性以及節奏性的工作,必須要把握好風向和力度。另外一人用掃帚把揚塵後麥粒堆裡還有的雜物輕輕地掃出,掃雜物的人必須要配合揚塵的節奏而動,同時也要注意力度,不然會把麥粒也掃走。
最後就是裝袋了,一個人負責撐開口袋,另一個用木鍁負責裝填。不多時,癟癟的袋子就鼓脹起來了,立在了麥場的中間。
李智雲身體力行,與士兵們一起收割麥子。他彎下腰,弓著身子,左手抓住成熟的麥稈,右手把鐮刀深入到麥稈根部,然後用力一拉,隻聽得呲啦一聲,麥子就被割掉了,接著左手抓住割掉的麥稈,輕輕地放到地上,然後重複以上的動作成百上千次……
一天下來,李智雲累得腰酸背疼,晚上睡得特彆香,還做了一個夢。他夢見麥子收割完後,麥粒脫殼,被磨成了麵粉,做成了白麵饅頭。饅頭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他伸手抓起一隻饅頭,剛要張口去咬,卻被人叫醒了。
李智雲清醒過來,聽見叫喊聲是從帳篷外麵傳來的,好像是英姑的聲音。他下了床,披著外衣走了出去。朦朧的月光下,隻見英姑焦急不安地站在帳篷門口。英姑一看見他,便道:“王爺,鳳姐不見了!”
“不見了?”
“她一晚上都沒有回來,也不知去了哪裡。自打從南陽回來後,她的心情一直不好,不愛跟人說話,總是一個人想心事,我擔心她出事!”
李智雲聽了,皺起眉頭想了想,道:“不行,我們得趕快去找她!”他回到帳篷裡,將張正、蔡虎和其他幾名侍衛都叫了起來,把情況跟他們說了。張正和蔡虎又把旁邊帳篷裡的人叫起來,一共召集了一百多人。大夥兒分成幾個組,分頭去尋找朱鳳兒。
李智雲估計朱鳳兒進山了,便率領張正、英姑和其他十幾個人朝杏山走去。有侍衛紮了火把,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照著亮。大夥兒走在山道上,一邊走一邊喊著“朱姑娘”。叫喊聲在山穀中回蕩,將棲息在樹上的鷦鷯驚醒了,鳥兒撲騰著翅膀飛走了。
他們在大山中轉了一兩個時辰,天色已亮,東方燃起了朝霞。大夥兒走在一道山梁上,英姑眼尖,突然用手一指道:“王爺,您看,在哪!”李智雲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懸崖旁邊坐著一個人。
朱鳳兒坐在一塊石頭上,前麵就是萬丈深淵。她正呆呆地瞧著懸崖下麵的山穀,突然聽見有人喊“鳳姐,鳳姐。”她扭頭一看,發現眾人朝自己走過來,便慢慢地站了起來。
大夥兒走到離朱鳳兒十幾步的地方就站住了。李智雲想走過去,朱鳳兒突然抬起手臂作了一個阻止的動作,叫道:“彆過來!否則,我就跳下去!”
李智雲連忙收住腳步,大聲道:“朱姑娘,你這是乾什麼?……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彆人誤解了你。可是,這一切並不是你的錯!你乾嘛要用彆人的罪過,來懲罰自己呢?”朱鳳兒瞅著他,道:“楚王,你說的不錯,我是不想活下去了。這個世界上醜惡的東西太多了,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李智雲知道,朱鳳兒心地善良。然而,心地善良之人感情脆弱,受到傷害後容易產生厭世之情。所以,必須好好地開導她。李智雲放緩語氣道:“朱姑娘,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罪惡之外,還有許多美好的事物,這些難道不值得我們留戀嗎?”
朱鳳兒瞧著他,眼神暗澀迷茫。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在這兒坐了一夜,之所以沒有跳下去,是因為還沒有下定最後的決心。我一直在尋找讓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你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當然可以!”李智雲道,“你跟朱粲決裂,這算是走出了第一步。你還可以走得更遠,跟我們一起去消滅朱粲的軍隊。隻有消滅了朱粲的軍隊,才能讓更多的老百姓免遭他們的殘害,這難道不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嗎?”
朱鳳兒聽了,久久沒有吱聲。這時候,英姑哭著喊道:“鳳姐,你不要走,我舍不得你……”她邊哭邊往前走。這一次,朱鳳兒沒有阻止。英姑走到她跟前,抱住她痛哭。朱鳳兒受到感染,也哭了起來。她哭得很傷心,肩頭巨烈得抖動中,似乎要把心中的痛苦全都哭出來。
李智雲鬆了一口氣,轉身對旁邊的張正道:“她心裡裝的東西太多了,隻有哭出來,才會輕鬆一些。”
麥收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麥田裡,麥場上,熱火朝天,一片繁忙的景象。新軍士兵們有的割麥子,有的運麥子,有的碾壓,有的揚場,有的裝袋,還有的趕著馬車將豐收的果實運往冠軍城。
李智雲揮動著鐮刀,偶爾直起腰來,看見不遠處朱鳳兒正揮汗如雨地收割著麥子,太陽把她的臉曬得通紅。李智雲相信,隻要融入到集體,與大夥兒一起勞動,她最終會從陰影中走出來的。
三千名新軍士兵經過十幾天的辛苦勞作,終於將麥子收割完畢了,勞動的果實全部顆粒歸倉。
麥收結束後,李智雲率領新軍回到了冠軍城。幾天後,派出的斥候回來稟報,說朱粲派出五萬兵馬前去攻打南陽城。看來,李智雲的猜測沒有錯,朱粲跟楊士林達成的所謂和解,不過是在麻痹對方。現在,他終於露出了真麵目,向南陽的老百姓舉起了屠刀。
經過慎重的考慮,李智雲決定率領新軍前去增援南陽。他把自己的想法,在召集刀疤臉和其他將領商議的會議上提了出來,可是,卻遭到了許多人的反對。
“王爺,楊士林拒絕跟咱們聯合。如今他遭到了進攻,咱們又去援助他,那不是拿熱臉去貼冷屁股嗎?”一名將領道。
李智雲搖了搖頭,道:“非也。楊士林不願跟咱們聯合,是幻想保持中立,可現在事實證明,中立是不可能的!我相信這件事會喚醒他!再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道理大夥兒都懂。朱粲兵力強大,咱們隻有聯合一切反對他的力量,才能最終打敗他!”
在李智雲的反複勸說下,大夥兒最終一致同意,出兵增援南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