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哥,你為什麼要讓他搭建石塔呢?”
“那是他的修行,你們的修行也不能落下,不知道常青需要用多久時間,以後這個地方,就暫時當做我們的落腳點,該做什麼就做什麼,葫蘆裡的食物足夠我們在這裡呆上數年的,便是實在不夠了,這偌大的地方,也少不了咱們一口吃的。”
沈重沒問太多,隻是點點頭。李兜兒滿嘴的油膩,顯然是顧不及這些的。
“你現在是什麼境界啊?小兜兒。”李兜兒走的是古蘭州的真武傳承,與現行的武道體係不太一樣,曹安隻知道他血氣境之後,就似乎再也沒有什麼波動一般,一直沒有詢問過,今天算是因為常青的事情,順口一問。
“大哥哥一點都不關心我的修為,我現在都凝聚兩枚血核了,一大一小。”
曹安:???
“是啊,不過我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突破血核境,我算了一下,我身上還有好多的窟窿沒有補齊。”
曹安皺著眉頭,“你補了的兩枚血核在什麼地方?”
“這,還有這!”曹安看著李兜兒手指的方向,那是氣海與曲池的位置。
‘所以說,古蘭州的真武傳承修煉的是血氣?他們沒有放棄血氣的修煉,而是將血氣這種能量凝聚成了血核,並將其補充入周身竅穴之內?如此一來,人體周身多少個?如果完全補充完整的話,這股氣血之力一旦激活,會是何等氣勢?’
隻是單純的想一想,曹安都覺得有些震撼。
果然是每一種體係與傳承都有其過人之處的,如此濃厚的氣血之力,這真武教派的純正武夫,如果當真修行下來,怕是要比走傳統路線的武夫壽元還要綿長一些。
“血核補充完了之後呢?你們會修行什麼?”
“血輪,每個人修行功法不一樣,對應的血輪也不一樣,嗯,怎麼說呢,就是按照身體裡填充的血核位置,向外延伸出新的脈絡,在背部形成具有超凡力量的獨特血輪,其實就是用血核裡的血氣凝聚成一根根血氣管道,溝通肉身和天地之間,那時候會變得很強大,我也不太懂,隻是知道是這樣。”
這就足夠了,曹安已經能夠想象出那種畫麵了,背生神光,純粹武夫,幾如戰神一般,這倒的確符合真武教派那種純粹武道、極致肉身的理念,要以自身滿溢的血氣凝聚成完全狀態的血核,填充功法所涉及的周身竅穴,這是一件極其耗費時間的事情。
是真正的水磨工夫,如此一想,壽元要比尋常武夫長一些,也能理解了,沒有足夠長的壽元,怕是根本支撐不到血輪境界。
夜晚如期而臨,山風更大了,三人盤坐洞內,常青則守著自己的石塔,五十座石塔其實完成得也快,隻是想要守住這五十座石塔,卻有些困難,因為此間灌木不高,山風又大,以至於剛剛搭建好的,又被大風吹落。
五十座石塔,想要保持穩定,就必須挑選更大的石塊,更規則一些的石塊,山石雖多,想要找到合適的,要花的時間也不少,實在是守得有些煩悶,常青念頭一動,開始打磨山石,曹安說了不得動用山石以外的東西,卻沒說不能打磨山石。
況且自己打磨山石也是用的山石,一邊打磨一邊看了一眼半山腰的火光,那邊沒有任何的異動,他便知道這是在規則允許之列的。
天人大妖,其實休不休息也沒什麼影響,所以這一整晚,常青都在打磨和重新壘砌上度過,隻在臨近天明的時候,稍微閉目養神了一會。
一早起來,曹安練劍,李兜兒練拳,沈重也在修煉,常青看著自己的石塔,山風大一點,就緊張起來,好在這些都是經過昨晚上那種強烈山風考驗的,清晨這點小風吹來,紋絲不動,五十座石塔間隔不大,連成一線,在山腰處,隱隱綽綽,藏在山花叢之間。
待得曹安停下,常青才走到曹安麵前,“公子,完成了。”
“嗯,我知道你完成了,而且質量都挺好,哪怕是山風襲來,也沒有倒下,常青,再壘一百座,我說的是這五十座石塔之外的另外一百座,規則也跟之前一樣,你什麼時候想壘了,就什麼時候壘,什麼時候想休息了就什麼時候休息,不著急,我們大概會在這裡停留數月之久,時間上是完全來得及的。”
“好的,公子。”常青沒有怨言,他知道曹安讓自己這麼做,定然與之前講的道理有關係,隻是自己到目前為止還不開悟,他想不明白這二者之間的聯係和道理,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做唄,或許做著做著就明白了。
心中隻覺得卻是不能再讓公子失望了。
這片山的山石是多,可隨著壘砌的石塔越來越多,合適的石頭就變得很少了,要扛住山風吹拂,石塊必須足夠大,這樣才壓得住,他就隻能走遠一些,去尋找石塊,以至於這一百座石塔,花掉了比之前更多的時間,整整八日。
也不知道是因為技藝純熟了的緣故,還是更加用心了,石塔越發的堅固,打磨的也更加精細,以至於有一夜下起了大雨,狂風吹到了之前搭建的十幾座石塔,也沒能將這後麵搭建的吹落。
這天,常青看著麵前的石塔,皺了皺眉,曹安隻要求了石塔的高度,但要穩固,其實是連石塔的大小也要求了的,太小根本站不住腳。
“公子,您安排的一百座也完成了,下方現在是整整一百五十座石塔。”
曹安看都沒看石塔,“那就再來一百五十座,反正左右沒事,去忙吧。”
“好!”
常青沒有怨言,一百五十座,需要的時間怕是要更久,大妖的體質要比常人好太多,可終歸也是有極限的,他在不動用其他力量的情況下,一次其實也拿不了多少山石。
時間一天天過去,這一日,從山峰的另一邊,竄出了兩隻野鹿,已經去了更遠處收集山石的常青顯然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而在兩頭野鹿身後,是七八個手持獵弓、長刀的獵戶,他們的目的顯然就是為了這兩頭幾乎已經精壯到要成氣候的野鹿。
野鹿倉皇而逃,健碩的肉身可比那山風有力多了,肆意奔走之間,石塔直接被他們連連撞倒,一根根箭矢從山頂射下,欲將兩頭野鹿射殺,卻沒有起到多好的作用,反倒是激得野鹿更加驚慌,將近兩百多座石塔,在這一遭中,被毀了大半。
沈重站在曹安身邊,“曹哥,不幫一下嗎?我看常老哥壘砌得辛苦,如今就這麼被糟蹋了,他回來的時候,怕得氣得發瘋。”
說著沈重就拿起了身後的驚雁弓。
“不用,那是他自己的結,需要他自己來解,偶發的機緣之事,誰也左右不了。”曹安攔住了想要出手的沈重,就在這時候,肩上扛著三塊大石的常青出現在了幾人視線中,以他的感知,顯然感應到了這邊的情況。
扔下大石,心頭一驚,“彆!!”
身形如電一般緊追而來,想要在這最後的關頭挽救下幾座石塔,妖力鼓蕩,兩枚石子電射而出,將兩頭橫衝直撞的野鹿直接射死。
不多不少,正好留下了最堅固的五座。
悵然若失的常青一步步走上前來,看著地上已經死去的兩隻野鹿,一時間心頭的無名火起,卻不知道該向誰去發,那追趕著野鹿而來的獵戶們停在了石塔邊緣,看著毀了幾座石塔,就跟丟了什麼要命東西一樣的常青,卻是不敢說話。
因為他們之前見著了常青發威的樣子,知道這是一個武道高手,絕非自己等幾個獵戶可以匹敵的。
常青雙目血紅,又快速恢複清鳴,掙紮著,卻是遲遲沒有動靜。
曹安嘴角露出了笑容,“原本隻是安排一個悟的契機,沒想到卻是連心的考驗也隨之來了,常青是個有大機緣的人啊。”
“常老哥最大的機緣就是你啊,曹哥。”
曹安搖搖頭,“不是我,我充其量隻是一個藥引子,如何去做就看他自己的心性了。”
下方,失魂落魄的常青最終擺了擺手,“帶走你們的獵物吧,以後彆把獵物追到這邊來。”
幾名獵戶以為自己聽錯了,“大……大俠不追究我們?”
“追究你們有什麼意義呢,快帶走吧,記住我的話,以後不要再把獵物追到這邊來。”常青抬起頭,雙眼清鳴,釋懷了一般。
“我,我們可以賠的,我們幫大俠壘吧,你這樣是不穩的,需要用到泥巴和稻草,您可能不太明白,但我們可以幫您。”其中一個獵戶說道。
聽到這話,常青莫名的感覺好笑,這種感覺,大概自己有些時候,也會在彆人麵前犯吧,心情好了不少,擺了擺手。
“不用了,趕快帶著你們的獵物離開吧,不然一會我後悔了直接殺了你們。”
聽到常青的話,幾名獵戶哪裡還敢停留,當即扛起野鹿倉皇離開了此地,常青沒有多餘的動作,重新走到了自己之前丟下的幾塊山石處,一步步走回原地,從頭開始,將原本就不太穩固的山石換成了更大的,山石的表麵打磨的更加的平整。
中間更是儘可能的用一些細小石塊打出了道道凹槽,以讓山石更加穩固。
之前所有的努力或許白費了,又或許沒有白費,他看了一眼漫長的石塔堆,想到了曹安之前說的,他們大概會在這裡待上好幾個月,心中的惆悵也隨之減弱了幾分,時間還有的,他還有足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