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住。”在下車前,廚子看了一眼那輛車牌號位數是001的aur豪華轎車,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腕,低聲警告。
“如果將軍問起英國人的事,你就說你們已經斷了聯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容置疑的嚴肅。
“女士在莫斯科可沒什麼朋友。”
宋和平的瞳孔微微收縮——難道連自己與i6的秘密接觸都被知曉了嗎?
他整理了一下領帶,露出職業性的微笑:“我隻和金錢交朋友。”
這家位於莫斯科河畔的餐廳隻接待政商名流,而今晚卻異常冷清——顯然已被包場。
穿過鋪著波斯地毯的走廊,宋和平注意到每個轉角都有便裝警衛站立,他們耳麥線若隱若現,後腰有明顯的凸起。
廚子推開鎏金大門,溫暖的燈光和鋼琴聲傾瀉而出。
一踏入餐廳,溫暖的空氣夾雜著魚子醬和鬆露的香氣還有雪茄的煙味迎麵撲來。
在水晶吊燈的照耀下,十幾個身著軍裝或西裝的男士舉杯交談,但宋和平的目光立刻被窗邊那個背影吸引——灰白的平頭,挺拔的脊背,右手舉杯時露出的腕表是瑞士的“勞力士”。
“啊,我們的東方朋友到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從長桌儘頭傳來。
阿納托利將軍站起身,他身著剪裁精良的深藍色西裝,胸前的鑲嵌著俄國軍徽的領帶夾在燈光下閃爍著暗紅色的光澤。
桌邊還坐著五六位男士,都保持著軍人的坐姿,一看就知道是職業軍人。
宋和平注意到角落裡有一個穿灰色西裝的瘦削男子始終低頭用餐,但他的右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麵——這是gru特工的典型動作。
“久仰將軍大名。”宋和平用俄語問候:“很榮幸能在這裡和您見麵。”
這個舉動讓在座的幾位軍官麵色稍緩。
阿納托利示意他坐在右手邊的空位:“葉甫根尼說你的俄語很好,看來他沒有誇大其詞。”
侍者端上冒著熱氣的紅菜湯,將軍用銀勺輕輕攪拌。
“聽說你在中東、非洲和美洲的表現很不錯?就連cia的秘密行動處和反恐中心都在你手裡吃了大虧。”
“隻是被迫無奈求生存而已。”
宋和平接過侍者遞來的餐巾,借機觀察四周。
落地窗外,莫斯科河上的遊船燈火通明,但最近的兩艘明顯是偽裝的巡邏艇。
主菜是烤鹿肉配黑魚子醬時,阿納托利終於切入正題:“你對西利亞的局勢怎麼看?”
宋和平放下刀叉:“反對派在西部取得了一些進展,但政府軍仍然控製著主要城市。”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不過,如果沒有外部乾預,現政權可能撐不過半年。”
餐桌上的氣氛突然變得安靜。
阿納托利的眼中閃過一絲讚賞:“分析得很精辟。這正是我們需要專業人士的原因。”
他舉起酒杯:“‘瓦格納’集團正在擴大規模,我們需要像你這樣的指揮官。”
“宋,部長很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的大家庭。”廚子適時插話:“年薪8百萬美元,行動分紅另算。你可以組建自己的戰術部隊,裝備從t90到su25任你選擇。”
水晶吊燈的光芒在紅酒中折射,宛如一灘鮮血。
宋和平想起俄國正在北非與歐洲各國的利益發生衝突。
他們之間的矛盾非常尖銳。
俄國和歐洲諸國之間的敵對並非單純源自於前蘇聯,如果嚴格追溯起來,甚至可以追溯到宗教正統之爭。
這種矛盾是不可調和的,自己作為一個外人,摻和進去絕非明智之舉。
他抿了一口酒:“承蒙厚愛,但我目前有合約在身。”
阿納托利的笑容依舊,但他的手指緊緊捏住了酒杯:“合約?和那些連自己的殖民地都保不住的英國人?”
他示意侍者撤下餐盤,然後目光落在宋和平的臉上,語調冰冷地說道:“他們給你什麼條件,我們雙倍,宋,這是我們給你的機會,想想這次在羅馬尼亞,如果不是我們,你的朋友會是什麼下場?光靠你們一個雇傭兵公司和cia作對是不明智的選擇,你需要一個靠山。”
角落裡的gru特工紛紛朝這裡投來了冷峻的目光。
宋和平感到後背滲出冷汗,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他放下酒杯,故意讓杯底與桌麵碰撞出聲:“將軍,我非常感激您為我和我的朋友所做的一切,不過我是個生意人,講究的是誠信,我也很希望和昔日的朋友一起合作。”
說著,目光轉向廚子,意有所指。
“請允許我完成之前的合同再說,這是行規,如果我沒有誠信,將軍你願意和我這種反複無常背信棄義的小人合作嗎?你放心和我合作嗎?”
宋和平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續了十秒鐘。
阿納托利突然大笑:“說得好!生意就是生意,要誠信,雇傭兵必須講誠信。”
他拍了拍手,侍者端上甜品,“不過,考慮一下我的提議,按照目前的形勢,我估計西利亞隻是個開始。”
他壓低聲音,“我們在北非也有布局,而你目前要在北非紮根,與我們合作是最明智的選擇。”
宋和平裝作感興趣地前傾身體:“具體是?”
“我還有一個緊急的會議,下次見麵詳談。”阿納托利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三天後,葉甫根尼明天會安排飛機送你去大馬士革實地考察,你現場去看看我們在那邊的軍事基地和西利亞目前的國內形勢再做判斷如何?”
這顯然是最後通牒。
宋和平起身與他握手:“沒問題。”
“你放心,葉甫根尼會保證你的安全。”
阿納托利說著看向了廚子。
廚子擠出便秘一樣的笑容點頭:“對,我會的。”
在回程的車上,葉甫根尼一直沉默。
直到公寓樓下,他才開口:“阿納托利不喜歡被拒絕,如果你這次不打算跟我去西利亞,那就要早做準備了。”
能聽出來,廚子話裡有話。
“我知道。”
宋和平已經聽出了他的意思。
“我會安排好的。”
重新回到公寓,關上門後宋和平立刻撥通法拉利的加密線路:“三十分鐘內到我公寓,帶上裝備。”
他打開衣櫃暗格,取出備用護照,一邊對電話裡的法拉利說:“我們該離開莫斯科了。”
半小時後,當法拉利帶著饅頭大喊衝進房門時,宋和平已經在地圖上標出了三條撤離路線。
“俄國人要我們去西利亞。”
他指著屏幕上亨利剛發來的情報。
“但我們這次不能去,他們需要的是炮灰,我不想帶著大家去西利亞當炮灰,目前西方國家的情報部門和軍方都在支持反對派,可以預見未來一段時間內,西利亞國內的戰爭會非常慘烈,我們還是回非洲去,趁機在達爾富爾站穩腳跟。”
法拉利吹了聲口哨:“所以我們要開溜了?”
宋和平問:“你妹妹離開了俄國對吧?”
法拉利點頭:“對,廚子安排他去了蘇丹。”
“那就剩下我們倆人了,反倒好辦。”宋和平指著地圖說道:“淩晨的時候,我們從樓頂攀爬到隔壁樓頂,然後離開這裡去郊外火車站,乘貨運列車去聖彼得堡,從那裡飛往開羅,再轉往達爾富爾。”
說著,他走到床邊,輕輕挑起一角朝外望去。
窗外,一輛沒有牌照的黑色轎車靜靜地停在街角。
宋和平拉上窗簾道:“法拉利,這次我們是豪賭,如果被逮著了,估計廚子也保不住我們。”
“你不喜歡跟俄國人合作?”法拉利問。
宋和平笑道:“我對俄國人沒什麼成見,可按照目前的形勢,我還是寧可跟合作更符合我們的利益,至於西利亞,等我們辦完納塞的行動再說,現在去西利亞可不是明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