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熟了五次,顏白也吃了五次。
送石榴的人從文老六,變成了他的兒子文成。
今年的他又來,還是大的的。
送完了後頭也不回的衝到了書院裡,把另一車曬好的蛇瓜乾給書院送去。
造孽呦,蛇瓜乾!
不送到書院,這玩意得吃到十一月。
他寧願頓頓吃菠薐菜,也不吃蛇瓜。
現在的蛇瓜已經分不清是菜還是糧了。
最恐怖的是農桑司還在培育良種,產量越來越高了。
如今的大唐,隻要不挑,對蔬菜的口感要求不高,吃蛇瓜就能解決溫飽。
望著那一大車石榴。
顏白終於明白為什麼長安的石榴自己一輩子都沒吃到過大的了。
原來真的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啊!
可為什麼小白還沒回來呢?
“李大郎,你個鴰貔,藤球是你這麼踢的麼?”
球場一個黑壯黑壯的半大小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毫不客氣道:
“賀知章,接不住就不要找借口,菜就多練!”
來自越州永興的賀知章一點虧都不願吃,大聲地回道:
“你給我等著……”
聽著書院學子體育課傳來的大呼聲顏白覺得腦袋都要炸了。
這比李承乾的養的大公雞還煩人。
他是十幾隻大公雞,書院這裡是一萬多隻。
當初把家安排和書院一體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實在太吵了。
以前不覺得,現在想睡一個懶覺都成了奢望。
一到點,鐘聲還沒響起狗就睜開了眼。
然後就能聽到仙遊本地的學子蹬蹬的跑步聲,一邊跑,一邊呼朋喚友。
由遠及近。
這邊鐘聲才落下,不遠處的繡院就開始了。
小娘子們都很文靜,但繡院旁邊的驢一點都不安靜。
伴隨著鐘聲,它們一起發出“啊~呃~啊~呃”的大叫聲。
相比準時準點,定時定點的書院,顏白還是覺得宮裡好一些。
宮裡還能睡個回籠覺,在仙遊就彆想了。
看了一眼大喊大叫的李大郎和賀知章等人。
李厥伸手扶著顏白坐下,然後從伽羅手裡端來藥碗服侍著顏白喝下。
“來自南域的學子不錯吧!”
李厥點了點頭:“聽中山王回去講了!
書院裡賀知章,張旭,包融,刑巨這些來自南域的學子都很厲害!”
“看樣子你是想安排大郎往吳中去了!”
李厥苦笑著搖了搖頭,望著揮灑汗水的李大郎低聲道:
“我說等及冠後就去,皇後說要等十七歲以後,孩兒知道,她是心疼孩子!”
“找我當說客來了?”
李厥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孩子不能養在深宮之中,不能長期假於婦人之手。
祖父現在都開始從書院挑人去幼兒園當老師了,他的書我看了,我覺得很有道理”
現在的李元嘉寫了一本書。
書中用辯論法,對比法來證明一個孩子在婦人中長大和在男子中長大的區彆。
概括起來就是一句話,雄性教育。
不是婦人教育孩子不好,她們的優點也不可忽視。
她們教會了孩子細膩,認真,耐心,和善於觀察。
但創新,冒險,威懾這些是她們教不來的。
這得男人來。
三個女人坐在一起聊的是孩子,是家庭,是未來子嗣。
三個男人坐在一起聊的是“家國大事”,打打,殺殺。
如果再喝點酒,他們都敢抨擊政事,說某個官員不作為。
說到李元嘉,顏白是想笑又不敢笑。
這孩子可憐啊,當初誇下的海口如今還沒完成。
如果不是這幾年大唐人口飛速的往上增長。
他的願望就會變成遺願。
好在快完成了,就剩最後一個了。
一百零八坊對應一百零八個幼兒園,除卻幾個坊是宮女和內侍住的。
剩下一百零四個,如今就差一個了。
如今的李元嘉走在長安大街上,那聲望真是如日中天。
把李恪羨慕的腸子都悔青了,他立誌成為文宗,如今八字都沒一撇。
反倒是皇叔李元嘉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幼時的神仙童子,如今成了小文宗,活著的小文宗。
“這是你們的事情,問我也沒用、
十一考慮的無非就是安全。
所以去的時候安全一定要注意,其餘倒是沒什麼!”
李厥聞言點了點頭,原先自己當孩子的時候不覺得。
現在為人父母,才知道自己當初去西域母後和父皇是多麼的擔心。
“今日偷偷地來仙遊就為了這個?”
“去看看父皇吧,人老了,身子越來越不好了。
整個人也沒了精神,一睜開眼就喊著為什麼還不死……”
顏白望著長安,點了點頭:“好,我過兩日就去!”
顏白沒有絲毫的猶豫就答應了。
李承乾的身體底子本來就差,這些年雖然都不斷的在調理著,都在固本培元。
但年紀一大,什麼都來了。
就像顏白,現在隻要一下雨,骨頭就像生鏽了般疼得難受。
不是難以忍受的疼,是那種鐵釘刮牙齒的那種疼。
每當這個時候,顏白就想把微言樓的丹爐抱出來煉丹。
煉一爐子的丹藥,不管會不會死,先吃,身上先不疼了再說。
見顏白答應了,李厥心裡好受了一些。
雖然先生去並不會改變什麼,但能讓父皇心裡舒坦一些就已經很好了。
在李厥走後,顏白挽著褲腳站在河岸邊。
他看著眼前的孫子初景色撒網抓魚。
顏初景抓了很多魚,可顏白隻要那一柞來長的,大的全放了。
顏白坐在河邊把挑好的魚細細地收拾乾淨。
回到家後抹上細鹽醃好,然後掛在屋簷下晾曬。
竹竿下全是聞到腥味過來的貓。
望著鬼鬼祟祟的顏惟貞,顏白板著臉道:“叔堅你要去哪裡?”
“長安!”
“做什麼?”
“去看蘭陵!”
(s:這個蘭陵是殷蘭陵,顏真卿的母親,這個是確認的,有完整的名字的婦人,出自《顏夫人殷懿姬墓誌》)
“晚上回老宅,寫一篇家訓,隔日我要看,記著,不能及亂!”
“好!”
望著顏惟貞騎著馬跑開,顏白卻忐忑了起來,喃喃道:
“可不敢出岔子,可不敢出岔子啊!”
等魚入了味,顏白拎著魚到了長安。
在進入長安的時候顏白身邊隻有孫兒顏初景。
等顏白到朱雀門的時候初景就跑了。
他在長安有很多朋友。
不是去舅祖裴家,就是在孔家,或者就去國子學。
反正誰家有跟他差不多大小的他都會去,然後去踢藤球。
顏白在朱雀門邊上站了一小會兒,三個老頭姍姍來遲。
一個顏善,一個是李晦,一個是李崇義。
過了片刻,史仁基也來了。
他最可憐,已經走不了路了,仆人抬來的,坐在上麵的他咧著嘴在那裡傻笑。
“你告訴他的?”
李晦笑了笑:“自然,你組的局,我就用飛奴傳信了,多年的老兄弟,我自然要通知他一聲!”
“你會害死他的!”
李晦把腦袋垂的低低的,輕輕的歎了口氣:
“墨色,守約去看了,他隻能活三日了,讓他開心一下吧!”
顏白點了點頭,他越發的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災星。
史仁基的身子不行了,是幾個人中最差的。
因為祖上和習俗的緣故,他吃油吃的比較重,所以人……
非常的胖!
李崇義不止一次的感歎一個人的屁股怎麼能長到半丈長。
雖然略顯誇張,但顏白覺得史仁基的屁股最少有一米長。
四個人一起進宮,剛進宮門,內侍就把肩輿準備好了。
李崇義氣的破口大罵,說他還沒死,還能走……
顏白也發火了,看不起誰呢,這麼點的路,還用抬?
新蓋起來的大明宮就是好看,望著就是大氣。
就是這台階不知道是哪個該死的設計的,怎麼這麼多。
李承乾站在台階上得意的哈哈大笑。
“你們幾個蠢蛋,朕派人去接你們你們還想打人,後悔了吧,是不是腿都抬不動了?”
好不容易爬上去,顏白喘著粗氣道:
“再也不來了,要命啊!”
李崇義坐在台階上,他比顏白還不如,氣喘如牛。
李承乾圍著躺在榻上的史仁基,又看了自己癟塌塌的肚子笑著打趣道:
“當初要知道你能長這麼胖,我說什麼也要跟你學!”
史仁基無奈的笑道:“臣無法見禮,還望陛下恕罪!”
李承乾豪氣道:“朕赦免你無罪!”
五個人吵著鬨著坐到了一起,顏白摳出一塊石磚,洗乾淨了後開始煎魚。
李崇義見狀嫌棄道:“我不吃啊!”
顏白點了點頭,少一張嘴,自己能多吃點。
見李晦和顏善也麵露不解,顏白喃喃道:
“第一次吃魚是在涇陽,那時候雨才停,慧炬拿著魚竿就去了涇水,我有點害怕他會淹死”
李晦不說話了,李承乾和顏善也不說話了,三個人望著石板上的魚。
不知道是想吃魚,還是在想當初涇陽大營。
“和風熏柳,花香醉人,正是南國春光爛漫的好季節,福州的西門大街儘頭有一座宏偉的大宅”
顏白深吸了一口氣:“隻見匾額上寫著“福威鏢局”,幾個字在陽光底下閃閃發光,一錦衣少年,站在門口”
“墨色你在說什麼?錦衣少年是我麼?對,一定是我,我家就在朱雀大街的西頭”
李晦恨不得捂住大兄的嘴巴。
他望著顏白,眼角帶著淚光,呐呐道:“笑傲江湖,這是笑傲江湖!”
天黑了,顏白還在講,顏白隻記得故事的大概和人物。
所以,裡麵夾雜的描繪以及人物對白都是顏白自己編!
篝火亮起,皇帝李厥也來了,五個躺在舒適的躺椅上。
顏白一個人唾沫紛飛。
“高明,你喜歡誰?”
“林平之!”
“慧炬你呢?”
“嶽不群!”
顏白一愣:“為什麼?”
李晦用眼角餘光望著自己的大兄,不好意思道:
“他是掌門,要養活那麼多人。”
“崇義你呢?”
“我也喜歡林平之!”
“小雞你呢?”
見史仁基不說話,顏白加大了嗓門:“史仁基,你呢?”
“墨色,他睡著了!”
(s:故事的設定是從笑傲江湖開始,自然也從這裡結束,明日大結局,隻有一個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