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賊人刺殺墨色?”
“啥,你說什麼,有人刺殺先生?”
“啥,有人要殺我爹?”
………
隨著罐子去萬年縣報案,半個時辰之後整個勳貴圈都知道了顏白被刺殺了這一事。
這個事情萬年做不了主,直接送到刑部。
刑部一看也覺得頭皮發麻。
在大唐,刺殺一位傳國郡公的罪名是謀反,這種行為極其的惡劣。
不但會遭受朝廷的致死打擊。
還會讓所有的勳貴一致對外。
現在顏白被刺殺了,有物證,還有人證。
就算這件事最後是一個意外。
但這件事最後的定性也是“大逆”。
刑部在派人接手這個案件的同時,立刻把消息送到了宮裡。
請陛下來定奪,刑部也做不了主。
國子學的學子知道這件事後群情激憤。
喊著要為先生報仇,立馬就衝了出去,然後被孔惠元打了回去。
這群滿腦子裡麵都是熱血的少年人衝出去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孔惠元也不信顏白會有什麼大事。
國子學的學子就這點不好。
因為都是勳貴子,先生在他們的眼裡是必須尊敬的。
但這群學子家境都不一般,所以他們並不怕先生。
熱血一衝,振臂一呼,腦子就沒用了。
國子學這招在樓觀學沒用,先生堵在門口來一個打一個。
樓觀學的先生都是“棍棒教頭”,都略懂拳腳。
顏第二是棍棒教頭的總教頭。
尤其是顏白。
學子送外號顏王爺。
被他打了,回去告家長都沒用。
如今好多學子的父親都是顏白教出來的。
本來顏白可以打一個的,兩個人來了一起打。
等再過幾年,祖孫三代人一起來了,三個人一起打。
樓觀學可是奉行的嚴師出高徒,教不嚴師之惰。
不會無緣無故的打你,但打你的時候你絕對有錯。
孔惠元在國子學現在也奉行這個法子。
他武藝一般,但卻是所有高手需要仰望的高山。
熱血是好事情。
但有時候也是壞事情。
容易被人利用。
顏白被請進了宮裡,李承乾瘸著腿打量了顏白一圈。
見顏白無事,氣色正常,心裡鬆了口氣。
“咋回事?”
“無事去東市看看,有人喂我酒,我就喝了,誰知道這東西要錢,你知道的,我又不愛帶錢!”
李承乾滿臉八卦道:“然後呢?”
顏白無奈的笑了笑:
“然後一群人圍了過來,一人拿出了一把刀,一邊獰笑著看著我,一邊用刀在那裡剪著指甲!”
李承乾鬆了口氣。
心裡直呼那家夥倒黴,惹誰不好,偏偏惹了心眼最小的。
心眼小的告了官,那這件事就不好揭過去了。
想著想著李承乾又覺得不對。
小心眼的人怎麼會忍著不出手去報官的?
什麼時候這麼能忍了?
“不對,你是要做什麼對吧!”
顏白笑了笑道:
“陛下還是厲害,其實我都沒打算繼續追究的。
打聽了一圈,我發現這個事情還是得追究!”
“啥事?”
“胡人來我大唐傳教本來不算什麼,大唐什麼都容得下。
可陛下,來自異國的教派和咱們本土教派不一樣!”
李承乾露出感興趣的神色:
“這個我還真的沒有細細地去了解過,墨色你說說,我好好聽聽是怎麼回事!”
顏白沉思道:“我去過西域,在龜茲見到了很多異族人。
他們教派的教義很奇怪。
有勸人為善,但也有不為人知的極端!”
顏白深吸一口氣:
“他們把人分成兩個部分,忠誠的人,和異端的人。
更有甚者把殺人看作表達對神的忠誠!”
“我問了很多人,也看了他們寫的東西。
比如那個哈裡發,他們的那個教義有的部分,好像是把侵略彆人看作了一件神化的事情!”
“神權至上?”
“對,他們都是這樣的。
我們講君子自強不息,學厚德載物,達內聖外王之道。
他們不是的,他們和我們本質不一樣。”
李承乾懂了,他不由的想到了北魏。
想到了北魏太武帝拓跋燾滅佛!
佛教在北魏的廣泛傳播,使得他們的勢力滲透到了國家的各個層麵。
包括宮廷、軍隊和民間百姓。
百姓尊崇佛門勝過敬畏朝廷。
“大膽!”
望著殺氣騰騰的李承乾,顏白趕緊道:
“彆動怒啊,沒這個嚴重,但差不多這個意思。
這群異族人已經在開始滲透了。
不少人拿多餘的錢財對我大唐百姓放京債了!”
李承乾深吸一口,輕聲道:
“怪我,這幾年一直在關注著邊關戰事,倒是忽略了他們。
墨色,你覺得朝廷應該怎麼做!”
顏白伸了個懶腰:“不知道了,我是被刺殺的人。”
李承乾笑了笑,揮了揮手,小曹快速離去。
他是皇帝,做這種有些丟人。
禮部的一名官吏就夠了。
“來,扶我走一走!”
如今的李承乾其實不用攙扶了,他能走,就是走的不能太快。
孫神仙和孟詵認為這是一個長期治療的過程。
“可不敢再找什麼真人和野和尚來給你看病了啊!”
李承乾明知故問道:
“為什麼?”
“上行下效啊,你做了,百姓一看,陛下都信了憑什麼我不信。
一旦掀起了風潮,想停就停不住了!”
(s: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韓語被貶就是他的《論佛骨表》勸諫唐憲宗奉佛骨到長安這件事。)
李承乾歎了口氣:“此時想想都後悔。
回想起來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那個想法,簡直不像我自己!”
“病急亂投醫唄!”
“你寫的萬言折子我看了,我很不明白。
明明探索的是飽腹之道,你為什麼卻講了那麼多開海運的事情!”
“王玄策寫的遊記你到底看了沒?”
“看了,一年三熟的稻米雖然很不錯,但我大唐也行啊。
有那功夫,不如把南域開發出來,一勞永逸!”
李承乾往後看了看,見駱賓王不在,低聲道:
“有搶來的快麼?
以廣州為,乘船而下,帶著火藥,三千人攻城拔寨,滅國。
滿艙而歸的時候下一波艦船卡著出發。
到的時候,下一波糧食剛好收上來,一點都不耽誤事。”
“糧食多了,百姓能吃飽了,人口自然就多了,人口多了,南域開發就快了”
李承乾呆呆地張著嘴巴,他覺得顏白的言論依舊是那麼的逆天。
越老越逆天。
以前是含蓄的說,現在含蓄都不含蓄了。
見李承乾震驚的望著自己,顏白笑道:
“不要想著什麼王道,猴子聽不懂王道,非我族類,就不能以王道論之!”
“不妥!”
顏白望著李承乾道:
“如今得大唐是一個家,你是家長。
家裡的孩子都餓肚子了,你還在講君子,講聖人之道。
這能填飽肚子?”
“你看,你讓太上皇找我要法子,我說了你又說不妥。”
見顏白越說越放肆,李承乾趕緊道:
“後人怎麼看我,會把我當作暴君的,我可是想要一個完美的諡號的!”
“武皇帝如何?”
李承乾聞言哈哈大笑:
“真的,我崩了後你給我上諡號行不。
不對,你肯定能行,現在你都是大儒了,你給來這個,絕對能行!”
“想得美!”
李承乾忽然壓低嗓門道:
“我不會打仗,為什麼不給我一個文帝!”
顏白震驚道:“真敢想啊!
大成若缺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懂。
不說這個,好好的為什麼要談到生死,我不喜歡生死!”
“一個字不行,兩字的也可以,帶個文就行,我不挑的!”
“駱賓王呢?我要彈劾他。”
“你不是官員了,估計夠嗆!”
“我是文人,有權利上折子。”
“墨色,考慮一下!”
“你自己走!”
李承乾見顏白生氣了,樂得哈哈大笑。
他知道,顏白是重感情的,他最煩死這個字。
可李承乾覺得沒什麼。
活著人談諡號不是什麼不好的話,反而是一個謙遜的美談。
擔憂身後名,才能反省身前生。
顏白說這些也不怕李承乾會怪罪。
真要怪罪那就完蛋了。
數萬人將會被怪罪。
從李承乾登基開始,禮部和工部就已經在修建他的陵墓了。
圖樣都拿來了,還問李承乾滿不滿意!
在長安,家裡有老人的,如果嫁出去的女兒回來探親能給他送一口棺材。
那他這女兒絕對是孝順的人。
女子出嫁,棺材還都是嫁妝的一部分呢。
(s:這個沒有胡說八道!)
宮城裡,顏白扶著李承乾到處走。
時不時的有笑聲傳來。
在宮城外,文老六帶著一幫子人直接衝到異族人的祆祠裡麵。
因為他清查過仙遊寺的廟產。
因為他有經驗。
所以,清查異族教派廟產的這活直接落到他的身上。
一進門文老六就動武了。
因為那個人不讓他進。
說這是他們的地方,唐人不能進。
這一句讓文老六失去理智。
“唐人不能進,唐人不能進!”
見這裡的人還在吆喝,文老六眯著眼,淡淡道:
“我懷疑刺殺郡公的賊子就躲在裡麵。
打,不打死就行。
他娘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不是造反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