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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7章 巫蠱之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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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白沒有想到自己不久後會當爺爺。

爺爺兩個字對顏白而言非常的恐怖。

顏白打心眼裡不願承認自己老了。

可現實卻用另一種方式來掀開遮羞布。

證明自己的確是老了。

顏白的心思外人不懂。

懂了也不理解。

在大唐,三十五歲當爺爺的人比比皆是。

不是個例,而是一種非常常見的現象。

一個十九歲的人開口閉口自稱老夫。

開始的時候顏白以為是調侃。

事實上這是絕對的事實。

他敢這麼說就代表著他已經成家立業,並且有了孩子。

所以才敢自稱老夫。

消息傳開,賀喜的人又把曲池坊搞得堵了起來。

從曲江池遊泳回來的大鵝和鴨子被人群嚇得回不了家。

聚集在水渠邊嘎嘎的叫著。

罵的可臟了。

許敬宗在大理寺處理完事情後也來了。

許敬宗來的時候還帶禮了。

這一次的許敬宗大方極了,他把自己寫的書帶來了一套。

實屬難得至極。

不管他為人如何,他的才學是任何人都不能質疑的。

因為是晉陽有了孕事。

對長安的那些公主來說也是一件大事。

無論是先帝時候的公主,還是和晉陽同輩的人,都派人送來了賀禮。

借著這個由頭,公主出動了。

坐船的,坐馬車的,全部都朝著仙遊而去。

如今長安的這個氛圍百姓察覺不到。

她們可是怕的要死。

諸多公主裡,唯有城陽沒有差人來送賀禮。

城陽出事了,這一次是天大的事情。

段誌感的手都在發抖。

櫃子裡,滿滿的一櫃子玩偶。

惟妙惟肖的樣子,亮閃閃的寶石眼睛。

在入眼的那一刻,段誌感驚恐的險些喊出了聲。

巫蠱之禍,巫蠱之禍……

一個正常人,乍然一見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腦子瞬間就會神鬼占據。

會不自覺的把自己見到的事情往上靠。

來增加其合理性。

段誌感腦子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皇帝的腿。

好好的一個人,就算氣急攻心,那也不能突然間就不能動了。

說不定就是中蠱了,被詛咒了。

(s:曆史上,城陽是對李治行巫蠱之術,《新唐書·卷八十三·列傳第八》,主坐巫蠱,斥瓘房州刺史,史書也就記載了這些!)

段誌感雖然是一個粗人,但也是讀過書的。

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

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甩出腦外。

這個念頭沒有了,另一個令人發抖的念頭立馬湧來。

漢武帝晚年,水衡都尉江充與太子劉據有舊怨。

借巫蠱之事陷害太子劉據。

劉據不滿,要起兵誅殺江充,最終兵敗逃亡。

這件事的直接後果是皇後衛子夫和太子劉據相繼自殺。

因為這件事,直接的死亡人數高達兩萬餘。

但這並未結束。

因為案件牽連甚廣,最後波及數十萬人。

長安血流成河。

在這個案件裡,光是丞相都死了七個。

西漢王朝也因此事由盛轉衰。

巫蠱案後,經過一年多的審查。

其中涉及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冤枉的。

漢武帝大怒,竟然恢複了在漢文帝時期已經被廢除的連坐之法。

沒有了兒子的漢武帝又開始了新一波的大清洗。

在連坐之法下,一死就是一族的人。

不管什麼無辜不無辜,一人犯法,全族遭殃。

根本就不會給你申辯的機會。

滿門,成了一個最基礎的衡量數據。

逼死太子劉據的湖縣縣令被滿門抄斬。

參與抓捕太子劉據的所有人員全部被砍頭。

這一刀砍下去,又是血流成河。

如今這東西來到了大唐。

城陽公主在行巫蠱。

這一箱子小人,有太上皇,有當今陛下,有衡山王,有趙國公長孫無忌,還有沒死去的貞觀老臣。

令人望之頭皮發麻。

段誌感知道,這件事在皇帝不知道之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一旦牽連開來。

這比衡山王一案還要恐怖。

段誌感望著跟著自己多年的百騎司兄弟。

他知道他要作出人生最艱難的選擇了。

突然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道:

“茲事體大,國體為重,今後爾等親眷皆我之親眷,爾等孩童,皆我段誌感之子,請,諸位兄弟上路!”

百騎司雖然乾的不是什麼體麵活。

但裡麵的人不代表不是什麼體麵人。

段誌感話音剛落,百騎司眾人互相朝著袍澤砍殺。

這樣死,會死的舒服一點!

這件事還沒開始,百騎司就已經死了十三人。

段誌感瞪著通紅的眼珠望著城陽。

嘴唇不自覺的抖動著,似有千言萬語。

可到最後也隻蹦出來六個字。

“你可是公主啊!”

城陽無懼道:“是啊,我是公主,可公主有什麼用呢?

我阿耶在世的時候杜家乃是長安頂級之家,如今呢?”

“那是因為杜家造反!”

“是,我知道,為什麼杜家造反,為什麼杜荷會造反呢?

因為他知道這個家他看不住了,唯有拚死一搏!”

“謬論!”

城陽突然急了,怒吼道:

“什麼叫謬論?

非要你們認為對的就是對的,我不按照你們的做我就是錯的。

你告訴我這就是謬論!”

“就跟你們認為顏白一樣。

認為他是官場的異類。

不配合官場的規矩,把那些泥腿子當作人。

把那些錢花到書院上?”

城陽無懼的望著段誌感,笑道:

“其實你也不喜歡顏白對吧!

如果顏家沒有火藥,如果不是顏白足夠瘋,如果顏白沒有一個聖人祖宗……”

城陽嗬嗬一笑,滿是嘲諷。

“如果他沒有這些,顏白早就被你們生吞殆儘了吧!

你們都不喜歡他。

但在我的眼裡,他還算一個人!”

段誌感怒喝道:“你真是瘋了!”

“你們殺我什麼都不懂兒子的時候,把我的兒子過繼給杜構的時候,你們有考慮我的感受嘛?”

段誌感痛心道:

“薛家數百口是無辜的,薛瓘無辜,你肚子裡麵的孩子是無辜的啊!

漢朝之事,還要再上演一次麼?”

城陽呆立當場,伸手撫著隆起的肚子,再也沒有了銳利的言辭。

是啊,孩子無辜,夫君薛瓘也是無辜的。

“我的大兄死了你知道麼?”

段誌感點了點頭。

他在百騎司,這樣的消息會第一時間通過他的手。

這樣的消息他如何不知道。

杜構受杜荷牽連被貶死於嶺南。

朝廷奏報裡麵就四個字:死於邊野。

血腥味招來了不良人,薛家府邸瞬間被圍困了起來。

因為事發在長安縣,還死了這麼多人。

縣令長孫渙不動都不行。

長孫渙立刻就衝了過來。

段誌感不敢讓這件事被很多人知道。

他甚至不敢讓這件事被任何一家勳貴知道。

一旦牽連這是排除異己的最好手段。

尤其是長孫無忌,房遺愛、杜荷造反一案讓他手眼通天。

關隴集團吃了房、杜兩家在朝堂上所有的人脈。

原本房、杜兩家門生故吏所占據的官位全部被替換。

如果這件事被他趙國公知道,那後果段誌感不敢想。

城陽公主是公認的好人緣,和各家都有私交!

這要是牽連上

長安再次血流成河!

如今皇帝在仙遊。

怕告訴太上皇他扛不住,稟告李厥又來不及。

段誌感一咬牙,讓不良人把這件事儘快告訴孔家和顏家。

段誌感哪裡知道,長孫渙經營長安縣這麼多年。

狡兔還有三窟呢。

他已經把半個長安城當作逃命之路來經營。

借著長孫無忌在朝堂的威勢。

長孫渙把長安縣裡裡外外全都換了親近長孫家的人。

不良人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門外的長孫渙。

長孫渙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顏白。

一聽如此,立馬就覺得薛家定是發生了要命的大事。

血腥味在外麵都聞得到。

這薛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大事,怕是有逆賊造反。

長孫渙一聲令下,衙役就開始往裡衝。

“百騎司辦案,過門檻者死!”

段誌感的一聲怒吼硬生生的把長安縣的衙役鎮住了。

他們不由的回頭,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縣令長孫渙。

長孫渙冷哼一聲,走到人前。

直接抬腳跨過門檻,笑道:

“按照我朝律法,你百騎司雖有查案的權力,但當地衙門也同樣有權力。

怎麼,在長安縣這一畝三分地要吃獨食?”

“吃獨食?我怕你沾染上了會死!”

段誌感沒說假話,在那一箱子的布偶裡麵。

趙國公一個,長孫無忌兩個,上麵紮滿了針,百孔千瘡。

可見城陽得多恨。

杜荷之死固然是咎由自取。

但負責案件,作為主審的長孫無忌一定做了什麼才讓城陽如此恨之入骨。

段誌感猜測,這裡麵一定有大秘密。

或許是趙國公作為主審時對杜家的子嗣安排觸了城陽的逆鱗。

所以才讓城陽公主行巫蠱來詛咒他。

(s:史料裡城陽和杜荷沒有孩子,但是城陽和薛瓘的幾個孩子史料裡卻記載的非常清晰。)

“死?我依法辦事,為何要死?”

長孫渙朝著段誌感信步走來。

段誌感已經沒法了,他知道,這個事情一定不能讓更多的人知道。

段誌感猛的一咬牙,緩緩拔刀。

“如此,那就看我敢不敢殺人了!”

“來,動手!”

段誌感望著長孫渙,再度深吸了一口氣:

“請宗人寺吧!”

這件事還是得讓太上皇知道。

長孫渙愣住了,他覺得事情不對勁。

請宗人寺,也就是請李氏家法。

這事情已經不是國法能管的範疇了。

深吸了一口氣,長孫渙扭頭望著身後的眾衙役道:

“圍住薛府,一個都不能出!”

薛家府邸的事情隨著不良人的到來徹底瞞不住。

長孫渙雖然能把長安縣經營成鐵桶。

但卻堵不住那些嘴又快,眼睛又毒的婦人。

婦人們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清風、明月第一時間也得到了消息。

一匹快馬朝著曲池坊而去。

二囡臨走的時候交代了,隻要有吃不準的事就去找自己的師父。

為了更穩妥,清風還放飛了飛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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