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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5章 何須多慮盈虧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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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的意見收到了,昨日最後一章已經進行了修改!)

顏白呆呆地望著陳縈。

昔日看人隻會看脖子的他如今會笑了。

而且笑的還挺好看。

笑的齜牙咧嘴。

顏白不喜歡陳縈的笑。

隻覺得這裡麵有著一個莫大的謎團在圍繞著自己。

“郡公,穿甲吧!”

顏白一愣,不可置信的扭頭望著李二。

剛才明明聊的很開心,突然間就要穿甲。

這是要做什麼?

“這是?”

李二看了一眼陳縈,伸手指了指,陳縈慌忙地幫顏白著甲。

李二一邊看著不解的顏白一邊細聲說道

“這些年,皇帝先是改革商賈稅率。

繼而根據爵位再重新厘定土地多少。

這些想必皇帝已經跟你講了!”

“但還有一個沒講,就是這些年皇帝已通過兵部考核。

把占據緊要職位的異族人在慢慢的替換!”

“所以,有些人不安分。

所以皇帝會暗下詔令讓你提前回來。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安西軍歸來,就什麼都做不了!”

說著李二歎了口氣,悲傷道:

“一切都計劃的很好,唯獨沒有想到皇帝會突然病倒。

這讓許多人看到了成功的可能。

所以必有禍亂!”

顏白努力的分析著李二說的每一個字。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涵蓋的訊息壓得顏白有些喘不過氣。

顏白覺得自己好似明白了這一切。

勳貴表麵上討厭商人。

可那些豪商背後哪個沒有勳貴在默默的支持。

這應該是李承乾的第一刀。

這些年大唐已經出現土地兼並之風。

這個不需要禦史去調查。

光看來長安討生活的百姓就看的出來。

農忙時節不離開長安的,那都是賣了土地的。

李承乾清查土地,這應該是第二刀。

如果光是這兩刀,顏白覺得李承乾這麼做可行。

等到李厥上位的時候一切都會穩定下來。

國力會上一個新台階。

因為李承乾承認勳位所對應的土地。

並沒有把全部的土地收回。

隻拿回了他們侵占的。

也並沒有把所有勳貴一棒子敲死。

收回的隻是勳貴兼並的土地。

顏白唯獨沒有想到李承乾會對軍中的異族將領下手。

不能說異族將領笨。

也不能說他們目光短淺。

這幫子人大部分看的其實不長遠,會盯著碗裡有多少肉。

如今,李承乾把肉拿走了。

李承乾在逼著他們站隊,逼著他們做出選擇。

然後一網打儘。

坐莊的莊家,如今開始通吃了。

望著陳縈不敢直視的眼睛。

顏白心裡泛起了苦笑。

自己這個鬼樣子。

如今怕是也走到了權臣的那一步。

李二或是李承乾,又或是已經侵犯到大部分人的利益了。

眾人已經對自己開始有了戒備之心了。

皇帝隻是眾人利益的代表。

所以,才會讓自己提前回來。

怕就是為了等待如今這個局麵。

人在身邊,在眼皮子底下才是最安心的。

既是恩寵,又是防備。

顏白能明白這些,可到頭來心裡還是有些小小的遺憾。

不是委屈,而是不被信任的那種辜負感。

“是衡山王麼?”

李二煩躁的揮揮手:“走吧,去太極殿!”

望著李二大步離開,顏白抖了抖身上有些不自在的盔甲。

緩緩的跟了上去。

“你穿的是陛下穿過的盔甲!”

顏白一愣,笑了笑。

陳縈愣住了,若在以前,顏白一定會開心的咧著嘴,想方設法的把這些搞回家。

如今

如今顏白的表現卻陌生的可怕。

“小甜甜,這件事結束後我不會再踏進這裡一步了。

今後想我了去仙遊。

如果仙遊待不下去,我就回泰山腳下的老宅了!”

陳縈猛的抬起頭。

他知道,顏白這一句笑著說出來的話是真的。

他真的不會再回到這裡了。

陳縈輕輕歎了口氣:

“走吧,我們是臣子!”

顏白笑了笑,戴上遮麵甲,踩著陳縈的影子一步一步朝著太極殿走去。

顏師古走上了朱雀大街。

曲池坊的那群人既然不敢下死手。

自然就攔不住他的腳步。

隻能看著顏師古一步步的走上街頭。

不良人發現了街道上孤零零的身影。

也發現了躲在孤零零身影後鬼鬼祟祟的人。

抽出夾在腋下的棒子就衝了過去!

“大膽!”

咻咻的箭矢襲來。

王力望著自家兄弟倒下,一張好看的臉頓時就扭曲了起來。

“額賊你達!”

“弓弩?他娘的這是造反!”

銅鑼聲響起。

不良人聞聲而來。

一直站在城牆最高處觀察長安火情的武侯輔頓時一驚。

一揮手,值守的兄弟立刻就衝了過去。

(s:長安城牆上有望火樓,專門用來負責防火和處理火情)

不良人組成對陣嘶吼著朝著那跟在顏師古身後的人群就殺了過去。

寂靜的街頭響起了喊殺聲。

隨著喊殺聲響起,越來越多的不良人衝了過來。

朱雀街頭開始喋血。

如兩個幫派在血戰一樣。

手拿水桶的武侯輔一見不是著火而是在乾仗。

水桶一扔,扭頭就往回跑。

渾身激動的發抖。

這是反賊啊,這他娘的都是反賊啊!

軍功來了,軍功來了!

片刻之後馬蹄聲響起。

一直跟著顏師古的人開始往曲池坊退去。

剛進坊,轟的一聲響,藏在二樓的八牛弩開動了!

無差彆的攻擊。

不良人倒,跟著顏師古的那群人也在倒。

“祖宗保佑,孩兒不孝,列祖列宗莫怪!”

顏韻望著祖宗牌位小聲的嘀咕著。

趁著外麵的喊殺聲響起,顏韻終於有機會可以做點什麼。

他爬到床底下,把床底下所有的罐子都搬了出來。

終於在最角落的罐子裡。

顏韻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跑到祖宅後麵的坊牆邊上。

顏韻把懷裡的黑疙瘩塞到坊牆磚石脫落留下來的坑洞裡麵。

火折子一點……

轟的一聲響。

祖祠裡,數十個牌位猛的一抖,像是生氣了般把供桌拍的啪啪響。

坊牆破了一個洞。

“走走,快走!”

顏韻親眼看著小兕子和姨娘離開,鬆了口氣。

“你呢?不走麼?”

顏韻咬著牙:“我這時候走就丟人了。

我得去看著大伯。

你們快走,你們走了我才安心,快!”

“活著!”

顏韻豪氣道:“死不了!”

一條小船悄然出現在曲江池,然後朝著芙蓉園而去。

顏韻再次回到宅子裡。

見門口來人,毫不猶豫的扔過去一顆火藥彈。

破舊的顏家大門在爆炸聲中垮塌。

“完了,我把自家大門炸了,娘知道了,會把我打死的!”

進了書房,搬開書架顏韻從後麵拿出複合弓。

再次出門的時候顏韻已經摸到了牆根處蹲了下來。

一聲輕響,一個伸著腦袋的賊寇身子立馬就癱了下來。

“不要往裡衝,裡麵有弓弩!”

顏韻在裡麵給外麵的人提醒。

……

清風翻過高高的坊牆。

瘸著腿往二囡的閣樓跑去。

隨著腳步聲響起,裴府書房亮起了一盞盞的燈光。

“大娘子,出事了,老祖宗走上了朱雀街,曲池坊那邊怕是發生了大事情!”

二囡大驚道:“飛奴呢?”

“已經飛了!”

“有信沒?”

“太急了,還沒有!”

二囡聞言開始思量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在沒宵禁之前,長安沒有一點動靜。

十二衛也並無異動。

長孫家也沒有任何異動,怎麼突然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二囡揉著腦袋,開始細細地思考自己忽略的地方。

火燭輕響,二囡抬起頭了,望著燭火自嘲的笑了笑。

發瘋般的把案桌上畫滿了紅圈的長安輿圖撕得粉碎。

“李象,你個蠢蛋,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蛋。”

“長孫衝,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蠢蛋!”

長孫衝自嘲了一聲,彎腰撿起地上的長刀。

剛才這家夥二話不說就朝著自己砍來。

若不是反應的快。

此刻怕是死了。

在他對麵,以杜俊為首的人已經擺好了陣形。

往身後的太極殿看了看。

長孫衝瞬間明白這些人要做什麼。

杜俊算是明白了什麼叫做人算不如天算。

以為是個巡視的太監,結果是趙國公的長子。

這一拔刀,怎麼解釋都無用。

長孫無忌深吸一口氣,突然大吼道:

“逆賊作亂!!快快授首!”

一聲怒吼響徹宮廷,喊完之後的長孫衝拔腿就往太極殿跑。

杜俊知道自己要作出選擇了,且是唯一的選擇。

“殺,踏破太極殿者封萬戶侯!”

長孫衝看著不斷倒下的內侍和護衛,深吸了一口氣。

他決定不跑了。

長孫家和皇室是一體的,自己的這條命可以不要。

“逆賊,放肆!”

長孫衝提著刀衝了上去。

開始有些生疏和緊張。

到後麵長孫衝竟然找到了幾分當初在遼東拚殺的感覺。

人群裡,長孫衝一個人在揮著刀,周圍全是敵人。

杜俊望著長孫衝,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

人群瞬間就撲了上去。

腦門挨了重重一擊,長孫衝軟綿綿的倒下。

望著越來越來越模糊的太極殿,長孫衝喃喃道:

“阿耶,孩兒儘力了!”

皇城內,東西兩道宮門被打開。

不明就裡的守衛被裹挾著,朝著太極殿衝去。

數百步的距離,轉瞬即至。

太極殿的大門被推開了。

裡麵黑漆漆的,隻有一盞孤燈。

渾身是血的高遷深深吸了口氣。

多年的隱忍,終於踏進了大唐最神聖的地方。

燈火下李承乾的身影孤零零的。

望著踏過門檻的李象,一聲歎息在大殿響起。

李象得意的笑了起來。

“父皇,孩兒來給您請安!”

“為什麼?”

“父皇你為奸臣所誤,你失去了民心,孩兒不忍皇族落幕,前來撥亂反正,請父皇莫怕!”

李承乾輕輕歎了口氣。“誰教這麼說的!”

隨著這道歎息聲響起,李厥緩緩地走了出來。

坐在李承乾身前,笑道:“皇兄,好久不見!”

李象猛的瞪大了眼睛。

可令他震驚的事情還未結束。

隨著李厥的話音落下,顏白扶著李二從另一處走了出來。

李二背著手站在李承乾身後。

三龍居於太極殿,大義之爭已經敗了!

李象沒有絲毫的猶豫,轉頭就跑。

高遷護著他,一路朝著延禧門殺了出去。

顏白覺得自己在看一場兒戲。

顏白覺得這件事就是一場兒戲。

放下手中的馬槊,顏白轉身朝著李承乾道:

“陛下,夜深了,臣想回家了!”

李承乾看著顏白,過了好一會,才輕聲道:

“去吧!”

望著顏白離開,李承乾淡淡道:

“王玄策!”

“臣在!”

“十二衛給你六衛,兵發山東道!”

所有人都明白,這場鬨劇隻是一個引子。

接下來才是大戲。

有人一定會造反!

顏白一個人朝著宮外走去。

在走下太極殿那煩人的台階後。

隱約聽見了密集的腳步聲。

“事情結束,飛騎出來,好巧啊!

顏白喃喃自語,孤零零的從第九道宮門走到第一道宮門。

皇城含光門開一條縫,顏白順著縫隙走出。

月光下,顏師古孤零零的站在宮門前。

四目相對時顏白衝了出去。

踉蹌的撲向眼前那個佝僂的輪廓。

“大兄~~~”

喉嚨滾出渾濁的哽咽,像是鏽跡的鎖頭被硬生生的撬開。

所有壓在骨髓裡麵的委屈和悲嗆轟然炸開。

跪在顏師古身前止不住的放聲大哭。

寂靜的長安,顏白的哭嚎聲如同寒鴉悲鳴。

顏師古笑眯眯的摟著顏白:

“走,回家,回家……”

“回家,大兄,我想家了,再也不來長安了!”

“孩子啊,何須多慮盈虧事,終歸小滿勝萬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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