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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章 善惡有頭終有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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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茲有四大家。

闞氏,張氏,馬氏,麴氏。

這四大家在龜茲的勢力很大。

他們是部族,有自己的草場。

他們也算是家族,有著自己的產業。

西域是各部族的天下。

說起來很悲催,大唐滅薛延陀和車鼻可汗後,並未在漠北駐紮軍隊。

那麼這些部族名義上歸都護府節製。

隻需要每年向朝廷繳納大量的貢錢就行,朝廷就是用這個法子控製著塞外。

這就是所謂的“羈縻”!

其實那些部族還是自己管理自己的族群,根係依舊在。

朝廷上官員其實有法子來管理好這麼大的土地。

但大唐沒人,根本沒有人,沒有人,光有法子有什麼用?

因此,大唐幾乎每年都在打仗,就跟滅火一樣。

哪裡著火了去滅哪裡。

打的都是那些不朝貢的部族。

西域也是這樣。

龜茲之所以有安西兵,那是為了提防突厥的。

而且龜茲這邊的情況還很複雜。

毫不誇張的說,站在西域食物鏈頂端的全是漢族子嗣。

現在可能不是。

但這些家族的祖上絕對是。

顏白敢說這些人的錢都是他的絕對不是說假話。

也絕對不是在以自己行軍總管和裴行儉是大都督的身份來以勢欺人。

在這裡,顏白可以自信的說他可以不依靠長安的任何人,任何力量,快速的拉起一支數萬人的大軍。

隋煬帝楊廣即位之初。

當時還是禮部侍郎的裴炬裴老爺子就來到了西域。

呆在這數年,引導西域蕃邦入京朝貢。

並撰寫《西域圖記》。

顏白這一路看的都是這本書。

放在微言樓供大家學習的是刪減版。

大業四年,裴老爺子遊說鐵勒,出兵攻打吐穀渾。

吐穀渾大敗,伏允可汗向隋朝遣使請降。

大業五年,裴矩老爺子遊說高昌王、伊吾設等二十餘國國主。

讓其在隋煬帝西巡,到達焉支山時迎接。

大業六年,裴老爺子進獻反間計,使射匱可汗進攻處羅可汗。

突厥汗國一分為二,為東突厥和西突厥。

真以為這些僅靠三寸不爛之舌麼?

能成為國君的沒有一個傻子。

沒有讓他們心動的利益。

沒有讓他們畏懼的力量。

他們憑什麼聽你的?

老爺子臨死前曾告訴顏白。

他說三寸不爛之舌是法。

藏劍於身才是道。

實力是術,金錢是器。

家族所要綿延福澤和做人一樣。

道,法,術,器,缺一不可。

你能成為什麼樣的人,前提是你有什麼樣的法。

所以才有了法不輕傳,道不賤賣。

裴炬老爺子的法和道都傳給了顏白。

在彆處顏白不敢說。

但若是在這西域顏白可以自豪的說他可以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包括造反。

在龜茲,麴氏受裴老爺子的恩惠是最大的。

既然馬家欺負了人,顏白自然要去找馬家的麻煩。

但要保持龜茲的平穩。

顏白就不能以自己總管的身份去做事。

雖然能做,也好做。

但若是被有心人曲解和傳播,容易造成恐慌,對民心的影響不好。

在不久之後,龜茲是後方,一定不能出亂子。

所以顏白不能出麵。

更不能讓彆人知道這事情是他做的。

“幫我一個忙,你家販賣給突厥鐵器的事情我不多說。

另外,還請準備三千人一月的糧草,此事揭過。”

麴家收到了顏白的信。

望著私章,看著這語氣清淡的開篇,有驚恐,也有欣喜,更多的是不安。

畢竟這麼多年了,以為都忘記了。

乍然收到信還是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

待看完信裡的內容後,麴氏心安了。

信裡還說,他隻要遊說好其他兩家。

馬家的產業可任由他們三家瓜分。

麴氏占大頭。

這個大頭,讓人心動。

雖然過了這麼多年,麴氏也想過讓過去的一切翻篇。

上一代人的事情,這一代乾嘛要繼續背著呢?

但麴家不敢輕易的去嘗試。

因為這個人是顏京觀。

還是手握重兵的顏京觀。

整個安西兵都聽他號令。

這實力比當初的裴老爺子還青出於藍勝於藍。

現在的麴氏不是國君了,高昌之國也沒了。

麴家現在是民,民不與官鬥。

一個不經意間的小錯就能讓麴家堆成一個小山頭。

這些年給突厥賣兵器的事情是經不起查的。

麴家在收到來信後就慌忙的去準備了。

而此刻的顏白卻宛如眾星捧月般被人圍著。

顏白的個子不矮。

在這群人裡顏白卻是最矮的一個。

婦人都比顏白高。

顏白也發現了,這些人也並非全都是金色頭發。

也有黑色的,褐色的,而且黑色頭發的還很多。

但入眼望去都是高鼻深目。

顏白坐在最高位。

每一隻烤全羊烤熟了,就有人雙手奉上呈現在顏白的麵前。

以示敬重和尊貴之意。

顏白麵前全是羊頭。

可憐的陳摩詰麵前全是羊尾巴。

裴行儉坐在一旁一邊吃一邊笑。

這些人認識裴行儉,知道裴行儉是一位高官。

給裴行儉吃的都是好肉。

他們認為陳摩詰就是一個小跟班,是個狗腿子,是奴仆。

給個羊尾巴吃已經很給他麵子。

若不是看在尊者的麵子上。

他們都懶得給。

西域的天黑的很晚。

長安的計時法在這裡能用,但卻讓所有人都覺得格外的怪異。

總是覺得自己算錯了時辰。

吃飽喝足之後天黑了,顏白也準備回去休息了。

可這群人不讓顏白走。

他們會自覺地護在顏白身邊。

顏白走到哪裡,他們就會跟到哪裡。

好不容易有吃飽飯的機會,誰會願意撒開手。

他們害怕自己的尊者會再度離他們而去。

顏白沒有法子。

隻能讓陳摩詰跑一趟,把帳篷運來了一些。

這些人住著的地方很慘,沒有屋舍,全部聚集在龜茲城的西邊。

廢棄的坎兒井就是他們的家。

那零星的水窪也是他們唯一的水源。

望著那渾濁且發黃的水,顏白不想說什麼。

與其說是水,不如說是水和糞便的混合物更妥帖一些。

這樣的汙水,怕是連牲畜見了都不會多看一眼吧。

唐人在龜茲喝水可以很隨意。

因為他是唐人。

身後的三萬安西兵是他們的靠山。

哪怕是乞丐。

在這龜茲,他也可以喝到最乾淨的水。

因為簡單,所以不覺得有什麼。

但對於沒有強大部族做依靠的外人來講。

要想喝到乾淨的水是需要花錢的。

這裡是絲綢之路的要道。

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著一個很聰慧的生意頭腦。

你不花錢買我的東西,我自然不會白白的給你乾淨的水。

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呼嚕聲,顏白一夜都沒睡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才淺淺地睡了一會兒。

又被鬨哄哄的眾人吵醒。

走出帳篷,顏白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

這些大漢已經忙碌了開來。

他們正在搓草為繩,然後把撿來的樹枝綁在一起。

不大會兒的工夫一個簡單的盾牌就做好了。

怪不得昨夜總是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響。

原來他們一夜沒睡在那裡搓繩子。

顏白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報仇了。

尊者來了,自然要去把小草兒要回來。

如果不給,那就是準備殺人了。

為了更像那麼回事,他們還用羊皮給顏白做了一身“華麗”的衣衫。

在陳摩詰瞪大的瞳孔裡,自己的大兄穿上了。

頭上還戴著一個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熊頭。

好好的一個貴人,轉眼成了一個野人。

就在陳摩詰還在笑大兄成了野人的時候。

一張腥臭的羊皮套在了他的身上,屁股都遮不住。

作為尊上的狗腿子,你也得穿。

公主的作用在這個時候發揮出來了。

軍營器物有定數,出入有方,有禦史監督審查。

尤其是甲胄,那更是重中之重,少一套都不行。

顏白是總管,不可能破壞規矩。

反而要成為表率。

但這些人拿著這樣的盾牌去報仇顯然是去送死的。

所以,跟著鹿入林的小可愛就有用了起來。

可以去公主部族裡借。

弓箭,盾牌,彎刀,有用的武器顏白都借了。

三十位武裝好的壯漢分散出發。

龜茲部族交錯,沒有人會盯著這些人去做什麼。

他們不知道,這三十人正如狼群一樣朝著馬家衝去。

馬家的後門打開,倒汙穢物的仆役挑著桶離開。

眼看大門就要合上,突然卡住不動。

管家不明所以的伸出腦袋。

瞳孔突然放大,隨後慢慢的失去了光彩。

顏白站在最高處的哨塔上。

望著這三十位壯漢魚貫進入後並放下了門栓。

善惡終有頭。

西域就是這樣。

顏白知道殺戮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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