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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章 昔日少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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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孫妃的冊立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禮部每天都會有官員來回跑,來敲定一些細微末節的事情。

然後他們還要把這些事情寫在玉冊之上。

除此之外,禮部還要忙著今年的春闈之事。

學子的事情也不是小事。

雖然一年到頭就忙這麼一個月。

但禮部的諸位官員卻覺得今年的事情特彆的多。

顏白回了仙遊看望自己的幾位兄長去了。

禮部官員就更累了,這一批才到仙遊。

另一部分才出發。

因為很多事情還需要詢問一下顏白的意思,誰叫人家是未來皇孫妃子的父親呢?

折騰了幾日,禮部官員扛不住了。

李晦沒有辦法隻好從萬年縣借來了一批飛奴,養在了禮部。

禮部成了六部之中唯一飼養飛奴的部門。

不是飛奴不好,是飛奴需要專門的人馴。

每天還得讓它們放風。

一出籠就是擾人的“咕咕咕”聲,然後屋頂上全是黃白之物。

讓這些愛清靜的官員受不了。

小十一和李厥的婚事禮部在接手。

冊立本就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情。

挑日子,大禮,焚表祭天,等諸多禮節,一個都不能少。

太孫妃冊立的消息也慢慢的傳開。

幾家歡喜幾家愁,人的悲歡不相同,也不相通。

李象醉了。

在這一刻他徹底地心死。

十一要成為太孫妃,那自己的弟弟就是今後的太子,今後的皇帝陛下。

這是十拿九穩的事情。

這個結果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去改變了。

太子府的群臣都已經去李厥那裡慶賀了。

作為東宮的臣屬,李厥的婚事一定,就代表著大唐第四代皇位的確定。

東宮一派就可以去書院挑人了,有源源不斷的人才可用了。

他們的子嗣傳承就更穩了。

顏白依舊不站隊東宮,顏家已經聽現在皇帝的。

這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那是因為他是陛下的臣,一切當以皇帝的話為準。

一旦陛下禪位,他就是太子身邊的親近人。

不用什麼利益收買,也不用擔心二心。

李象明白這個淺顯的道理。

他也明白了他自己什麼都不是。

這些年努力的表現出矜持,豁達,高貴,莊重,都是自己在騙自己。

都是自己在表演給自己看而已。

跌跌撞撞的李象走到了平康坊,望著那位給自己倒酒的姑娘,他惡狠狠的撲了上去。

一口咬在姑娘的肩膀上。

小娘子知道眼前這位是貴人。

因為自己的容貌和某位娘子有幾分相似,才有了服侍這位貴人的差事。

就服侍他一個人,他不來就閒著。

在平康坊內很讓人羨慕且嫉妒。

可憐的她不敢吭聲,隻能死死地咬著牙關。

疼得渾身發抖,眼淚在眼眶裡麵打轉。

她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

怎麼突然就惹得這位貴人生氣了。

在這一刻,李象卸下了偽裝。

他以為憑借長子的身份他能決定成敗。

直到今日他才發現自己屁都不是一個。

因為決定成敗的是他那個現在不管事的皇祖父。

內外的不同使得他這些年倍受煎熬。

這一團壓抑的火焰,在這一刻壓製不住了。

這種煎熬就是火焰。

如果不能燒死對手,就會燒死自己。

李象吐出一口血沫子。

望著姑娘流血的肩膀,李象憤怒道:

“哭什麼哭,我都沒哭你哭什麼,真他娘的晦氣,滾!”

小娘子躬著身子離開。

房門才關上,屋裡就響起了劇烈的打雜聲。

老鴇子如花站在高處,陰影下的她嘴角露出不屑。

這樣連喜怒都控製不了的蠢貨,能成什麼大事。

還比不了國子學的學子。

他們雖然也霸道,但不會咬人。

在平康坊外麵不遠處的國子學,一大群學子站在牆根下。

在這個開春還凍手的天氣裡,捧著書站在那裡背誦。

平日眼高於頂的勳貴公子此刻如那被暴雨淋濕的大公雞。

無精打采,全無往日般昂頭挺胸的傲氣。

顏白回來了。

人雖在仙遊,但威勢依舊不減。

顏白實在太可怕了。

明明被他打了,自己阿耶母親還要上門去給先生道歉。

回家後再給自己一頓聯合雙打。

無數國子學學子在心裡哀嚎。

自己明明不愁吃喝,甚至連考試都不用考就能以祖輩的蒙蔭入仕。

為何還要學這麼多啊!

國子學裡麵......

孔穎達這是第三次來到孫子孔惠元的書樓前。

孔惠元也已經三天沒怎麼吃飯。

每日就喝一小碗米粥。

還沒貓吃的多。

沒有人知道,他在等。

等那個提著食盒給他送飯的小娘子。

等那個埋怨他是傻子,埋怨他看書就忘了吃喝的傻子。

可惜,斯人不在。

等第四次再來的時候,孔惠元已經出來了,在收拾包裹。

孔穎達那會兒還在開心孫子緩了過來。

以為他要去仙遊講課了。

待看到大包小包時,心裡已經知道孔惠元要做什麼。

“做什麼去?”

“祖父,其實沒什麼,孩兒準備出去走走。

讀了很多書,心裡有很多困惑,孫兒要行萬裡路解惑!”

孔穎達歎了口氣:“這都是十一她自己的選擇!”

“孫兒知道,孫兒知道郡公喜歡孫兒。

孫兒不氣,就是心裡有些不舒服。

呆在家裡怕是越想越愁!”

“書院的事情你都不管了麼,那是聖人之事,是真正的有教無類,是祖宗畢生的夢想,是教化天下的大事!”

“父親說了,他去!”

說著,孔惠元跪倒在地,悲戚道:“孫兒不孝!”

孔穎達落寞的轉身:“去哪?”

“孫兒想去泉州看看,聽說那裡挺有趣,有來自遠方的學者,孫兒想去看看和中原文化相比有沒有可借鑒的地方。”

孔穎達沉默了許久,一聲長長的歎息在小院內回蕩。

“去吧,出去走走吧,看看也是好的!”

“祖父,孫兒回來時一定會成為樓觀學祭酒。”

孔惠元走了,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長安。

走到灞橋碼頭,在上船的那一刻。

孔惠元還是沒有忍住回頭。

送彆的人很多,可卻沒有她。

一聲長長的歎息。

將自己折下的垂柳塞到懷裡,然後頭也不回的上了船。

下一次回來,你怕是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

你為君,我為臣。

先前那個賣貓的少年和那個賣貓的小娘子已經從這長安離去了。

這輩子再也沒人會跑到書樓給自己送飯了。

船開了,一匹駿馬從城門口突然衝了出來。

沿著河邊的官道猛衝。

孔惠元望著馬背上那一抹鮮紅,不由的癡了。

看清後,不免搖頭苦笑。

她是她,但終究不是她。

小彘子揮舞著手臂,朝著河中的船拚命的揮著手。

“惠元世兄,妹妹在學禮出不來,她讓給你說,願你歸來仍是少年!”

孔惠元笑著,笑著……

他摘下腰間的酒葫蘆,猛的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味道嗆的他眼淚橫流,他也咳嗽的直不起腰。

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眼淚再也止不住。

倔強少年也終於卸下了偽裝,趴在船舷上忍不住失聲痛哭。

“哪有什麼歸來仍是少年。

年少不可得之物終將困吾之一生 ,所困之處皆是心魔與桎梏。

我舍不得,我怎麼能舍得啊!”

在這一刻,曾經的少年,才驀然發現是自己斷送了這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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