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徽聽說李三郎給兒子配了兩個宰相,還有好幾個參軍作為副手,還有宿將領兵。當即就斷定,作為文官的兩個宰相肯定是要勸大侄子李承誨後發製人,等到前麵打的差不多了在上去摘桃子。就算拿不到入城之功,也能接著元帥的名頭混一份功績。但他卻真說錯了,司馬修業是勸李承誨迅速出兵的,楊邃則是沒說話,但是這個話還是有人的說的。效果也跟他說的差不多,李承誨真的聽信了這個話。因為這個帳算的好像沒毛病,在李承誨看來,他父親滅西魏準備了好幾個月,用兵又用了幾個月,現在江淮這邊也就是剛打了一個勝仗,還能再一個月之內就滅了東魏不成?而且他也聽說這次並不是他的四叔親自帶兵,而是委派大將出征,想必怎麼也不會比去年平荊州之戰還要快吧?朱德裕那個和尚出身的戰將,,帶兵怎麼也不會比阿耶還要強吧?但有些事,還真就是出乎他的預料。十月,皇帝幸東都,卻沒入城而是直接趕往伊闕,與齊王會獵。李元徽帶著神武軍和護軍數百人前往伊闕與皇帝會麵。已經臨近冬日,伊闕獵場內全然是肅殺之氣。前後騎兵數千人負責包抄圍堵獵物,李三李四兄弟兩人則各自帶一隊人馬射獵。李三郎跟著身邊的一眾親衛道:“你們這些後輩,未曾見過齊王神射吧?”皇帝身邊跟著十二個千牛備身,都是出自左右千牛衛的勳貴子弟,多是年輕一輩的少年郎,正是少年意氣風發之際,聽說神射二字,自然一個個打了雞血一樣,想要在接下來的射獵之中表現一下。李四郎也同樣是帶了洛陽、江淮子弟,都督段武宣之子段繼先,獨孤潁之侄獨孤永業,都督何貴之子何福,左威衛將軍陳瑱之子陳邕,中郎將唐武之子唐宗曇等。全都是精選自軍中大將以及霸府重臣的子弟。兩支小分隊馳騁在圍獵之中,想要比試個高下,這也是代表兩個集團的縮影,雙方在這場會獵之中都想展現自己的武德充沛。而這還僅僅是個開始。在隨後的幾日裡,射獵之後是擊鞠,擊鞠之後是蹴鞠,蹴鞠之後又要相撲當然,擊鞠之後的項目,李三郎和李四郎就成了看客。李三郎也絕口不提什麼軍政要務,就這樣的日子持續好幾日,李四郎實在是感覺沒意思,這才以北漢有異動為由,勸說李三郎一起跟他去洛陽。李三郎跟他一起回了洛陽,然後又一路入宮進了乾陽殿,兩人站在巨大的輿圖之前,李三郎因為第一次見這副圖,也破感到驚訝。“這是.”李元徽笑道:“這是天下,真正的普天之下。華夏九州?不過區區一隅而已”李三郎盯著圖看了半晌之後道:“普天之下,原來如此之大這是海?海竟然比陸地要大得多真是這圖是何人所畫?”李元徽道:“是我組織洛陽的商人和異族學者,根據他們的見聞所繪製”李三郎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地圖,口中繼續問道:“四郎,你這副圖,是想?”“天下之大,容得下我們一家嘛?”李三郎聽了這話之後,神色一凜,終於是收回了看向地圖上的目光,轉過頭跟李元徽對視。李元徽神色請命,麵對李三郎壓迫感極強的眼神卻是絲毫不落下風。大殿之上隻有這兄弟兩人,李三郎的目光如同大海,深不可測,李元徽則淵渟嶽峙,仿佛是巍巍高山,不可撼動。“四郎,江東給你,蜀中給承乾,荊州給承安,你們世襲罔替,如何?”李三郎突然開口說道。李元徽笑了笑,抬起手臂指向身側的地圖道:“天下之大,我寧願帶著他們北征,去北海之北,去波斯,去西域,也不會在江東如待宰羔羊”李三郎聞言眉頭微皺,“你就這麼不信我?”李元徽道:“我信我三哥,但我不信皇帝。”李三郎默然,而後突然笑道:“你這人從來不肯吃虧,你肯帶著人放棄中原去苦寒之地?”“等滅了北漢,自然是可以。”李三郎難以置信道,“你說真的?”李元徽道:“為什麼不是真的?我先收回遼東,滅了高句麗,率軍徹底掃平草原,然後一路西去,先打下西域,然後去他們說的極西之地,什麼大食國”李三郎麵色凝重,“勞師遠征.”他原本想說士卒未必會願意伱不遠萬裡的遠征。但想到李四郎的威望,話又收回來了。如果是李四郎親自帶隊遠征,未嘗不能成功而果真如他說的,李三郎突然覺得這是一件大好事。因為他就不用費心李四郎和他的部下如何安置的問題.當然這些都得建立在一統天下的基礎之上。就以現在的形式,李四郎就算要走李三郎都不肯。一下子抽走十多萬精銳,還有幾十萬人丁,那還跟北漢打什麼了。不過這兄弟倆屬實有點樂觀了。劉玄機在得知洛陽主力南下參加平江東之後,立即就派蘇定方和東方狄發動對河內的進攻。留守河內的黃君漢一邊權力在淇水一線抵擋,一邊跟洛陽求救。這麼近的距離,自然是消息傳的很快。兄弟兩人這話還沒說完透呢,河內的告急軍情就送到大殿上了,獨孤潁不敢耽擱,當即就親自拿著戰報上殿了。李元徽卻是絲毫不慌張,看過軍情之後直接道:“傳令邙山大營,驍果、天武、龍捷、玄甲四軍前往淇水大營聽令,右威衛將軍黃君漢節製諸部,假節。”“唯。”獨孤潁當即領命去傳令了。這份軍情,把李家兄弟兩人從遠慮拉回到近憂。見獨孤潁離去之後,李三郎道:“四郎,我這次東巡帶了三十個折衝府過來,隨你調用。”李四郎搖搖頭道:“暫且用不上,北漢主力大軍最少留在並州一半,進攻河內隻不過是試探而已,若是我貿然增兵過多,反倒容易露怯,讓北漢把主力調過來全力攻打河內,北麵如今還是要以穩為主,去年的四麵開戰,太危險了,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局麵,今年滅東魏之戰,其實有些倉促了,不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就是冒著河內再打一場大戰的風險,江東方麵也得乘勝而進,不能再等了”說這話,李四郎側過頭跟李三郎對視。李三郎突然笑了笑,然後走到李四的身邊拍著他的肩膀道:“四郎,若不是你在關東坐鎮,恐怕我在長安都無法安睡啊。”李四也笑了起來,點點頭,若是沒有劉玄機呢?你還睡的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