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軍實際上也是源自於前燕的荊南州郡兵和洞庭湖水師,在與唐軍的作戰之中,實際上也表現的可圈可點。但雙方仍舊在軍隊的組織度、兵員素質、日常訓練、對敵經驗等多個方麵存在較大差距。最直接體現的就是雙方在作戰之中所體現的戰鬥力。西魏軍的高級將領原本以為可以憑借堅城,大量的消耗唐軍的銳氣和糧草、軍械。迫使對方在付出巨大的代價之後退兵。而這一切的根本是,你要守得住城,並適當作出反擊。因此,西魏把主要兵力都收縮在幾個重要的隘口和戰略樞紐。如林障、沌口、樊城、襄陽、夷道、夷陵等處,守的其實就是大江和漢水。隻要能控製這兩條水脈,唐軍就無法持久用兵。糧食陸運的成本太高了,即便是大唐也消耗不起。但提出戰略的丁景珍沒想到,林障居然不到半個月就失守了。而逃到沌口的潰兵給帶來一個消息,唐軍有一種新式的發石機,動如霹靂,能打數百步遠。也正是因為這種新式發石機的出現,林障守軍才會主動出戰。因為這城內實在是被砲砸的傷亡慘重。沒法硬抗了。但出城作戰的結果也就擺在麵前了。半日即潰。而攻打林障的唐軍肯定也會支援沌口,可以預料到的是接下來唐軍在這裡也一定會架起那種射程數百步的發石機。於是丁景珍立即命城內的士卒和民夫開始在城頭修建起防砲的工事和角樓。但當他看到一枚石砲直接將主城樓上的蓋頂擊穿之後,肝膽劇烈。這是什麼樣的恐怖力道?有這種攻城利器,這城還怎麼守?投了數百裡之外的襄樊戰場,人在襄陽的曹烜還不知道林障已經失守了。負責守衛的樊城的是領軍將軍向拱,城**有萬餘精兵。作為跟襄陽唇齒相依的衛城,樊城的若有失,襄陽也會獨木難支。所以向拱也不敢懈怠,將城防布置的極為周密,並且加高了城牆,準備了極多的守城器械,如箭矢、夜叉擂、床弩等。但是令守軍感到意外的是,唐軍居然沒有進行蟻附攻城以及負土填壕。反而是在城外修起了營壘,特彆是樊城的北麵原本就是一處高地上,現在更是修築了壕溝和土牆。這種反常的舉動,引起了魏軍的注意。但他們想破頭也不想不明白,這是要做什麼。倒是有將領請命率軍出城去突襲唐軍,但向拱看著城外遊曳的唐軍騎兵就斷然拒絕了。守城可能還有得打,但出城野戰就是自尋死路。向拱密切的關注著唐軍的各種動向,但心裡多少卻絲毫不敢掉以輕心。唐軍圍而不攻這件事很奇怪,若是想要靠圍城來拿下樊城,向拱覺得這可能是唐軍主帥瘋了。樊城就在漢水北岸,跟襄陽隔著一道漢水,唐軍除非用水軍切斷了兩城之間的聯係,但即便如此,樊城的糧草也足夠城中守軍食用半年以上。而且水上無法紮營,根本就無法阻斷兩城聯係,襄陽背後更是有整個江漢平原作為糧食供應,這麼打消耗戰,未免有些不知深淺.向拱想了很多種可能,但最後能做的事情也就是叮囑士卒加固城牆防禦,不得懈怠。至於出城作戰試探唐軍虛實,這完全不在他考慮的範圍之內。而這種相持,持續了二十餘日。甚至向拱本人都有些懈怠,然後,在這一日的早上,一枚石砲猶如晴天霹靂,讓整座樊城開始震動。聲震天地,所擊無不摧陷,入地七尺。城中士卒和百姓被巨石打擊的死傷慘重,許多人還尚在屋中,就被石砲穿過屋頂砸成一灘爛泥。城頭上的士卒在麵對這樣的強擊,全都心神震怖,無心作戰。向拱當即就準備集中床弩,想要利用射程優勢反擊唐軍發石機,但他們這時候才發現,床弩無法對唐軍修築的土牆後的發石機,被操作他們的唐軍造成傷害。床弩跟發石機的投射曲線並不一樣,更趨近於平射,所以向拱隻能看著弩箭射在土牆上,入土三分,卻無法阻止對方的發石機持續不斷的發砲。上百枚石砲同時落下中,有些落在城頭,有些落入城中,不斷的衝擊守軍的心理防線。向拱本人險些也被一枚石砲命中,還好心腹家將及時將其推開,但那名忠心的家將卻被砸的血肉模糊。向拱無奈之下,隻能寫信給襄陽城中的西魏皇帝曹烜,將城中情況詳細告之,並勸他說襄樊已經不可守了,不如儘快前往江陵,鞏固城防,以期能夠憑借江陵城防繼續跟唐軍周旋。其實不用他說,曹烜已經開始考慮這些事了。樊城內的聲震天地,襄陽也能聽得到了。這種情況下,曹烜也知道樊城注定無法堅持太久,而向拱的意見也無比現實。在這種強度的打擊之下,魏軍的士氣很難維持的下去。於是曹烜立即召集了司空、錄尚書事蒯文賢商議對策。“蒯公,如今國難當頭,還請公不吝賜教。”“陛下,為今之計,還請陛下速去江陵,襄陽之事,臣勉力為之,儘量為陛下爭取時間.”曹烜聞言默然,他不是傻子,明白對方的意思。曹烜一直對蒯文賢這個舊日上官很是敬重,而蒯文賢為了西魏政權維持運行而竭儘全力。但兩人都知道,這種良好的合作關係,勢必是建立在穩定的基礎上。一旦西魏麵臨生死存亡,荊州士族不可能會跟曹烜風雨同舟,同生共死。雖然西魏一直把首都放在襄陽,並且矢誌北伐,但實際上南郡江陵才是西魏的核心,也是曹烜經營最久之地。勸他回江陵的另一層意思是,讓他放棄襄陽。曹烜聞言歎息了良久,“那襄陽就拜托蒯公了。”蒯文賢躬身一拜道:“陛下有心恢複大魏,就當效仿昭烈之故事,以江陵為根本,又有荊南四郡的兵馬錢糧,以諸葛隆中對為要,未必不能成就功業。”曹烜聽後,俄爾大笑道:“那就借公之吉言。”隨著蒯文賢離去,曹烜長出一口氣,搖搖頭道:“此輩隻有家族興衰,卻無國家興亡,不足與謀也”幾日後,曹烜帶著直屬於他的萬餘精兵和戰船數百艘南下江陵。而蒯文賢和向拱也算對得起他。他走的十日後,向拱從樊城撤往了襄陽,城中守軍和百姓開門請降。而襄陽方麵,蒯文賢也派出信使,與唐軍聯絡。一開始城中士卒還比較倨傲,開出了一個接近於荊州人治荊州的投降條件。經過十幾日的拉鋸,沒有談成任何有用的東西。至十月,隨著襄陽東北角的神機砲安裝完畢,一砲將城中的角樓轟塌了。如雷霆震城中。城中的荊州士族老爺們終於知道了前幾天樊城人過的是什麼日子,於是。城中將領全都來自蒯文賢,想要促成儘快投降的事宜。幾日後,襄陽城大門洞開,蒯文賢率軍民獻城。大唐晉王李三郎對蒯文賢笑言道:“先生為什麼開門這麼遲啊?”蒯文賢卻道:“是晉王來遲了才對。”李三郎聞言大笑,然後道:“那這是我的過錯了,有勞先生久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