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兵家還是其他什麼學派,似乎很認同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但僅僅是對於一場戰役而言,有時候天時就能決定勝負。
這年的冬天,來的很早。
以至於十月就開始飄雪了。
氣溫驟降的連烤著炭火的李元徽都開始抱怨天氣寒冷,就更不用說普通士卒。
好在這個時候棉花早已經普及推廣了,製作棉衣禦寒這種事不用後來人操心。
但隻有棉衣是不行的,還得有炭火取暖。
合肥方麵,留守負責後勤運轉的新任長史李百室連夜組織了船隊運送禦寒的衣物,並發動士卒和百姓砍伐木柴。
等於是剛忙活完了秋收,就立即張羅起來。
江東方麵,留守的司空張方平也在做著同樣的工作,往大江對岸運送禦寒衣物和取暖的物資。
但大雪和嚴寒帶來的影響,還是超過了眾人的預期。氣溫驟降讓許多士卒染上了風寒,就算沒染上風寒,但整日在營帳之中瑟瑟發抖,軍隊也談不上什麼戰鬥力了。
主場作戰的西燕軍還好,畢竟後勤補給線比較短,合肥距離濡須水路一天能發好幾趟船。
江東方麵雖然禦寒衣物早就準備了,但炭火什麼的就比較費時費力了。
而且對岸的蕪湖也沒有太多庫存,需要吳郡、會稽等地進行籌措。
這樣一來就需要時間了。
但驟降的氣溫可是沒給魏軍太多時間進行補充。
燕軍方麵雖然同樣處在嚴寒之中,但比起魏軍處境好得多。最起碼關城內的士卒是有屋舍居住,也有取暖措施。
而關城後麵的大軍各營,因為緊挨著濡須上和七寶山,不缺柴火。
但魏軍是不能因為目前的形勢,附近夠得著的地方木頭早就砍伐了,用於安置防禦工事。
不遠處山上倒是又林子,但那是燕軍的控製區域,且燕軍在山上,居高臨下,魏軍一旦出營伐木必定會被燕軍趁機突襲,所以魏軍的隻能收集下枯草雜木燃燒取暖。
但六萬人的營地,幾天下來,周圍已經沒什麼可燃的了。
所以,在減員上,魏軍是也是更為嚴重的一方。
其實對江東政權來說,冬季本就是最不適合用兵的季節。現在又氣溫驟降,這雪下的很是讓人頭疼。
“昨日我營裡有數十個得了風寒的,今天聽說又好幾百了,這鬼天氣,往年也沒這麼冷,偏偏今年,這北風吹起來跟小刀刮臉似的”
營帳內,一群魏軍將領圍著炭火盆烤著火,一個中年漢子披著大襖侃侃而談。
這漢子身高八尺有餘,體型彪悍,說話聲音洪亮,有氣勢。正是東魏的征北大將軍、水師大都督苗先雲,他是曹元靜的結義兄弟,兩人早些年就一起販私鹽,情意深重。
還是太子曹炎的嶽父。
起事之後,履曆戰功,整個東魏除了曹元靜之外,他是軍中第一人。
聽著老兄弟的話,曹元靜眉頭有些皺的厲害,“你們營裡也都差不多把?”
眾將聞言全都不做聲,隻有兄弟楚王曹成接話道:“這情況兄長你都知道,咱們要說啥兄長你也肯定明白,這仗沒法打了,再打下去兒郎們都得凍死在這江北,到時候燕軍直接出來給咱們收屍就完事了。”
左將軍陸恭仁規勸道:“陛下,楚王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士卒皆不耐寒,目前棉衣都沒能準備齊全,昨夜已經有人凍斃雪中了,長此以往,軍心必潰。”
要讓他退兵,他也是真的不甘心。
但眼下的情況,好像容不得他選擇。
這種突如其來的氣溫驟降,不是人力所能抗禦的,這是天時。
半晌之後,曹元靜才道:“那就罷兵吧。不過我軍與燕軍對峙日久,要防著他們乘勢追擊,楚王和陸將軍、朱將軍們一起商議一個退兵的細則。不可操之過急.老苗,陪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