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哎呀,安億姐,你千萬可彆這麼說,這話讓我感到慚愧。”餘樺趕忙說道:“當年你去作協的講習班學習,我還在衛生院當牙醫呢,你讓我高不可攀。”
方明華聽了嗬嗬一笑:“你們倆鬥什麼嘴?安億姐,你羨慕餘樺啥?我聽說你現在不是在寫一個長篇嗎?沒準將來和餘樺的《活著》一樣火。”
“哎誰知道呢,現在環境不像八十年代了,你看現在每年出版那麼多長篇,像你的《鋼的琴》餘樺的《活著》這樣的爆火的有幾本?
王安依說的沒錯。
九零年代的出版長篇遠比八十年代多,從客觀上講,五六十年代出生的這幫作家們,經過八十年代黃金年代的熏陶和中短篇的寫作嘗試,個人積累了豐富的寫作經驗。
到了九十年代紛紛轉向長篇寫作,可惜的是社會大環境變了,已經開始不吃香了。像八十年代人們排隊瘋狂購買書籍的現象逐漸遠去。
真正爆火的,讓普通讀者所認知作品像《白鹿原》《廢都》《活著》等屈指可數,大部分出版後就束之高閣。
但王安依正在創作的這本不一樣啊。
那是將要獲得茅盾獎的《長恨歌》!
現在看到王安依歎氣,方明華笑著開玩笑的口氣說道:
“安億姐,如果你寫的這個長篇出版後火了,獲得什麼茅盾獎之類,我和餘樺來申城找你,你要請客!”
“行,真如你說的那樣,我帶你們倆爬東方明珠塔!”
申城的東方明珠塔今年才剛剛建好,立刻成了申城的一道新景觀,慕名而來的遊客很多,王安憶自己還沒爬過也很新奇。
隻是讓她沒想到的是,後來爬的次數多的都吐了,就像方明華爬大雁塔似的。
會議是第二天早上在飯店的會議室舉行,方明華看了看四周參會人員,也就三十來人,規模顯得有點寒酸。
除了餘樺、王安依,還來了蔣子龍、張潔這些早已成名的作家,彆的他都不認識,幾個作家名字他倒是聽過。
何申、關仁山、陸天明不過作家現在都不怎麼出名。
其實,這年頭專注於當前社會現實問題的作家並不多,要麼就是像池莉、劉恒的新寫實,要麼就是陳中時、劉振雲等的新曆史。
當然,文壇上還有個另類——王碩的痞子。
還有一個王小波。
不過大家討論還是很熱烈的,會場裡也沒有設置主席台,大家圍著一圈圓桌,各抒己見。
作為這次討論會主持人的趙本夫指出:“進入九十年代後,社會發生了深層次的變化,農民工進城、國企改革、工人下崗.經濟改革、政治體製改革過程及其麵臨的問題與衝突,社會各個角落的**現象,這些都值得我們這些作家去關注,要具有憂患意、時代意識.寫出能真正反映現實的作品。
趙本夫講著,方明華認真聽著,他現在已經知道趙本夫指的的是什麼。
在沒來到這時代之前,方明華在大學裡學過《中國當代史》,知道在九十年代中後期文壇上又流行一種作品類型:新現實主義。
這些作品有個共同特點把視點移向普通工人、農民以及城鎮居民等基層社會的日常生活,以經濟發展、社會結構快速分層時期所產生的困惑與難題為主要敘述線索,具有濃烈的現實主義傾向,衝擊了當時的文壇。
後來人們把這個現象稱為“現實主義衝擊波”。
代表作品有談歌《大廠》《車間》《天下荒年》何申《信訪辦主任》關仁山《大雪無鄉》《九月還鄉》周梅森《絕對權力》陸天明《蒼天在上》等等,當然這些都沒問世。
而現在,正處於這股“衝擊波”的前夜。而方明華寫的《鋼的琴》無疑是黎明前夕那顆啟明星。
作為此類作品的先行者時任天津作協主席的蔣子龍首先發言,講了十年前他創作的《喬廠長上任記》創作過程。
張潔也即席發言,講了自己獲得茅獎作品《沉重的翅膀》,並且特意指出:
“無論是蔣子龍的《喬廠長上任記》還是我寫的《沉重的翅膀》都是描述改革初期的事,但是經過這十多年的發展,社會的複雜性、矛盾的尖銳性以及所麵臨的問題和困境這些都是改革初期無法比擬的,這自然會反應到作品上,這一點明華同誌的《鋼的琴》寫的就非常好。”
等張潔發言完,趙本夫就看著坐在對麵的方明華:“明華,既然張潔提到你的寫的那本書,你就先講幾句?”
“那行,我就說幾句。”
和其他同誌一樣,方明華首先講了背景,講到和父親去東北奔喪那十多天裡所看到的企業、工人麵臨的一係列嚴峻問題。
“我當時就想,我們作為作家有責任有義務寫出來,就如剛才趙主編所說的具有憂患意識,而這也是“五四”問題關注現實、關注底層的精神傳統。”
“《喬廠長上任記》《新星》,《沉重的翅膀》以及《平凡的世界》等等這些無一例外指向當下人們的生活。”
“我們可以把這類稱之為新現實主義或者新現實。”方明華說道。
新現實!
這是與會作家們聽到的一個新鮮名詞。
“我覺得明華這個叫法很對!”插話的是蔣子龍,正拿著筆認真記著筆記,聽到這話抬起頭打斷了方明華的發言:
“現實主義曆來是作家們的創作重點,但不可否認的是,最近這十年多年來有所忽略傷痕、尋根、先鋒、後現代主義各種類型層出不窮,作家們的目光往往投向過去甚至國外,但卻忽視當下,腳下這塊土地,現在是該重視的時候到了!“
“蔣主席說的有道理,現實這一塊絕對不能丟。”
“作家不能隻沉湎於個人思想,更應該注重現實!”
大家都紛紛議論起來。
在座的大部分是創作現實主義作品的作者,這些年文壇現實主義作品不算吃香,流行的是以先鋒類為典型代表的現代主義甚至後現代主義作品。
“天下苦先鋒主義久矣”蔣子龍的發言說出了大家心聲。
這時候,又有人站起來說道:“方主席,我記得八七年左右,你針對當時社文壇上池莉、劉恒等人創作的,提出了新寫實這個說法,現在又提出新現實,這兩者有什麼區彆?”
說話的是一名中年男人,叫何申,也是那部《信訪辦主任》作者。九十年代冀省三駕馬車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