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餘樺,現在不是聊文學的時候,趕緊送鐵聲去醫院,等他病好出院,你們聊上三天三夜!”方明華催促道。兩人這才停止聊天,大家動手幫陳西米拿東西,推著史鐵聲出了大雜院,又想法子抬上小車,趕往位於複興路的**。方明華先住院部腎病內科找到王教授,有認識人就是好辦事,王教授讓他們去給史鐵聲辦住院手續,由於陳西米腿微瘸,上下樓不是很方便,於是餘樺自告奮勇,跑上跑下,史鐵聲終於住進了**。下午六點多,史鐵聲的父親下班也趕到醫院,看到這邊一切都安頓下來,兩人就告辭離開。出了醫院大門,方明華看看手表已經六點多,於是說道:“餘華,咱們找個地方吃頓飯,回到魯院估計啥都沒了。”餘華自然沒有意見,兩人就在附近隨便找了個飯館,方明華知道餘樺是南方人,就沒有吃雜醬麵,而是要了米飯,還點了兩個菜。忙了一下午,兩人肚子都餓了,風卷殘雲一頓飯很快吃完,方明華當了錢兩人出了飯店,來到附近的公交車等到八裡橋方向的的車。這時候天已經黑了。燕京的夜晚似乎比白天還熱鬨,華燈初上,街上車輛川流不息,人行道上行人摩肩接踵,街道對麵的一家服裝店裡還放著一首最新流行的歌曲。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擁有我我擁有你在很久很久以前伱離開我去遠空翱翔外麵的世界很精彩外麵的世界很無奈齊秦的最新歌曲:《外麵的世界》兩人默默聽著。“抽支煙?”餘樺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藍色“西湖”香煙,抽出一支遞給方明華。見到方明華搖搖頭,餘樺也沒勸,自己拿出火柴點上一支,深深吸了口,看著這夜色,突然冒出一句。“燕京真是好地方啊。”“怎麼?想一直呆這裡?”方明華扭頭看他一眼,問道。“不瞞你說,真想。”或許是熟了,餘樺也沒有隱藏內心的想法。“我小時候,一直生活在海鹽那個小地方,23歲那年,就是83年底你在申城開會,我為了投稿坐車趕到申城。”“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家鄉來到大都市,高樓大廈看的我頭暈目眩,這外麵的世界,遠比我想的精彩。”餘樺笑道:“去年又去你們西京,今年又到燕京,走的城市越多,越覺得海鹽那個地方實在呆不下去。”“那就好好努力,將媳婦帶出來,在這裡安家落戶。”方明華笑道。“我媳婦?”餘樺聽了搖搖頭。“她喜歡海鹽那個地方,因為那裡有她的父母親戚,熟悉的環境,生活安逸.怎麼會跟我來燕京漂泊?”“燕京米貴,居大不易啊。”餘樺歎了口氣。方明華默默聽著,沒說什麼。這時候看到一輛通往八裡橋方向的公交車徐徐駛來,兩人停止對話擠上公交車。史鐵聲順利住進醫院,方明華放下心來,雖然住院不能完全解決史鐵聲的病,但是如果沒有後來的尿毒症,史鐵聲活的是不是要舒服點?人生本不應該如此受罪。現在,史鐵聲的事情安排妥,《平凡的世界》第三部已經寄給路遙,方明華感到渾身輕鬆。至於《雪中悍刀行》.對方明華來說不是個事。不過他也不想恢複到以前一周寫五萬的碼字速度。自己又不是苦逼寫手不想這麼累,反正自己還在魯院上課。現在方明華在等待陸遙的回信,聽聽他對自己寫的第三部意見,沒啥大問題就讓趙紅軍著手準備出版事宜。而且,第三部也不用找彆的雜誌社,《延河》連載完《平凡》第二部後繼續連載。編輯部的事,自己說了算。不過,方明華還沒等待陸遙的回信,卻等到白苗寄來一封信。方明華從學院門口傳達室王大爺那裡取這封信後,回到宿舍撕開認真看起來。原來,莫岩寫的一個中篇在文壇上引起不小的爭論。今年,《延河》雜誌在第一期主編推薦欄目刊登裡莫岩寫的一個中篇《歡樂》。作者用異常殘酷的筆法描寫了鄉村中學複讀生齊文棟參加高考的悲慘故事。他像千千萬萬個農村孩子一樣,希望通過高考,跳出農門,擺脫貧窮與落後。可5次高考,5次敗北。希望化為泡影,努力成為烏有。他煩悶、壓抑、痛苦、無助……老母的拳拳之心,生活重壓下哥哥和無奈、嫂子及眾人的蔑視,未來的無望……一切一切壓迫著他,萬般無奈,隻好逃出家門,踏上“歡樂”的不歸之路。《歡樂》是一篇典型的意識流,打亂了時空的順序界限,敘述隨著永樂(齊文棟的小名)的意識自由的流動,高舉標新立異的大旗,將語言上的探索和實驗推向極致。隻不過在中對於人物的描寫特彆是母親,文字顯得過於大膽,當初方明華接到莫岩投稿,也猶豫了良久才決定刊發。他已經想到,某些讀者和文學評論家對此估計會提出批評,現在看來果然如此。批評的內容集中在兩點:大段對於文學“禁忌”的描寫和所謂的不加節製的意識流寫法,被視作對母親形象和文學傳統的褻瀆與冒犯。還好,沒有上綱上線。對於作品的批評,在這個時代非常常見,一般情況下雜誌社都是冷處理——不反駁和爭辯。其實,白苗來信中也說了對此事的觀點:不加入爭論當中。隻是作為臨時負責編輯部工作的他,要把重磅推出的文壇上的反饋及時彙報給遠在魯院教書的方明華。對此,方明華準備寫封回信,告訴自己已經知曉,就按照咱們當初討論的辦,不必過於擔心。方明華拿出信紙剛寫好,裝進信封準備到郵局寄出去,還沒出門就聽到外麵傳來敲門聲。“請進。”原來是李虹穎和陳虹兩個學員。兩個姑娘走進來還背著書包。“方老師,您布置的作業我們已經做完,您看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