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年關越來越近,單位上的人都無心工作,忙著辦自己家裡的事。
方明華在家沒事做,按時來上班,雖然上班也沒啥事可做。
昨天去西大上函授課,趙紅軍說等過年大家放假後,繼續一塊跳舞。
和去年相比,古城跳舞的青年也越來越多,逐漸公開化,也用不著像去年那樣偷偷摸摸的。
公園裡、城牆邊,都有跳舞的身影,當然營業性舞廳還是不存在的。
說實在,方明華對跳舞真的沒多大興趣,但趙紅軍說了這話你也不好拒絕。
隻不過會不會再遇到宋棠棠
宋棠棠過春節的時候會不會探親回來
方明華不清楚。
自從離開南疆之後,方明華就沒有姑娘的消息。
沒想到姑娘來信了。
今天是臘月24,寒風凜冽,一大早張寶福就拿來了幾封信,其中一封薑然是來自南疆!
看著信封上娟秀的字體,方明華就知道是宋棠棠的。
趕緊拆開信封,發現還夾著一張照片。
哦。錯了,是明信片。上麵寫著“新春快樂”四個字。
明信片在**十年代非常流行,不過現在是2年初,這東西還非常少見,而且都是蓋郵戳後直接寄來,一般不會裝在信封裡。
宋棠棠不僅寄來一張明信片,裡麵還有夾著一封信。
姑娘在信中先祝賀他新年快樂,說是前不久文工團去桂省省會綠城表演節目,閒暇時候去郵局買信封的時候突然發現裡麵售賣這種卡片,售貨員告訴她叫明信片,說可以直接寄出去當做新年賀卡。
“我今年春節不能探親回來,所以就買了四張,給我父母還有表妹各寄了一張,順便也給你寄了一張,好看吧”
是挺好看的。
方明華欣賞這張明信片,背麵畫著一張正在開屏的綠孔雀,這讓方明華又想起那天晚上在姑娘在月下跳舞的樣子。
最後,宋棠棠還問最近寫小說或者詩歌沒有如果發表了,告訴她是哪本雜誌,她買本看看。
哎.....不好意思,最近在摸魚,沒動筆。
姑娘寫信,方明華當然要回信,實話實說。
更重要是,人家送了一件禮物自己不能在信上乾巴巴寫上一句“新年快樂”就萬事大吉吧
來而不往非禮也。
寄什麼呢
安西現在有沒有買明信片
第二天中午方明華吃完飯,騎著自行車冒著寒風趕到鐘樓郵局,問了售貨員才知道安西根本沒這東西。
那買什麼呢
方明華犯了難。
晚上回家吃完飯,看到圍著煤爐正邊聽收音機邊哼歌的小妹,方明華心一動問道:“小妹,你說過年了,給女孩子送什麼禮物最合適”
“啊哥,你交女朋友了啊”方明麗聽到這話,有些驚訝,連旁邊正在踏縫紉機的老媽聽到,也停下乾活看著方明華。
“沒有,我不是給你說過嗎,南疆文工團的那個女兵,宋棠棠。”方明華趕緊解釋:“她給我寫信問我寫沒寫新的小說,順便給我寄了一張明信片,我想回人家一個禮物比較好。”
說著就把那張明信片拿出來給妹妹看。
方明麗沒見過這玩意,拿在手裡看著新鮮。
“挺好看啊,哥。”
“所以我打算給人家寄一份禮物。”
方明麗聽到哥哥說過在南疆采風的情況,也聽過宋棠棠這個名字,聽哥哥這麼一說就回答道:
“我們學校,男生給女生禮物一般都是鋼筆啊、日記本啊,對了,還有書!也有的男生給女朋友送雪花膏呀百雀羚什麼的,哥,你該不會想送這個吧”
“這個當然不會。”方明華說道。
鋼筆日記本之類太普通,雪花膏什麼的有點過了,人家又不是自己的女朋友。
看來從妹妹這裡也得不到什麼好的答案。
第二天中午,他騎車又到了一趟民生百貨專門逛了一圈實在買不到合適的,乾脆就買了一斤大白兔奶糖連信一塊郵寄過去。
宋棠棠收到方明華寄來的奶糖已經是0天之後,三天前她已經收到對方的來信,信中說寄來糖果作為新年的禮物。
當看到袋子裡裝著可愛的大白兔奶糖,她忍不住笑了。
這個方明華也夠彆出心裁的。
今天已經是大年初三,部隊上也在過年。
這麼多糖果自己也吃不完,
她想了想,就拿出奶糖分發給宿舍裡的姐妹們:“給我寄的糖果,大家嘗嘗。”
“哇.....大白兔奶糖!我最喜歡吃這個。”一個瓜子臉的姑娘拿了一塊剝開放在嘴裡。她叫孟紅霞,和宋棠棠關係比較好。
另外幾個姑娘也接過奶糖,嘰嘰喳喳議論起來。
“棠棠,誰給你寄的糖果啊你爸媽嗎”
“不是,是我一個朋友,就是今年夏天來采風那個安西作家。”宋棠棠實話實說。
“是他呀方明華,《芳華》的作者!”孟紅霞立刻說道。
“就是他。”
“他為什麼給你寄糖果你們是不是在......”孟紅霞立刻追問。
旁邊幾個姑娘也看著宋棠棠,眼神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我們隻是普通朋友。”宋棠棠解釋。
“不對吧普通朋友能寄這甜蜜的東西不是有首歌怎麼唱的”孟紅霞笑著說道。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無限好囉喂”旁邊有個姑娘馬上唱起來。
“不對!是這首!”孟紅霞自己輕輕唱道。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
開在春風裡
...
....
雖然軍營裡嚴禁唱港台流行歌曲,但依然擋不住姑娘們對這首歌的喜愛,私下裡偷偷唱。
“對,在哪裡在哪裡見過你
你的笑容這樣熟悉
我一時想不起
啊在夢裡
.....
.....
幾個姑娘竟然合唱起來,宋棠棠的俏臉微紅。
她沒沒想這麼多啊。
估計方明華也沒想這麼多吧
方明華當初也真沒想這麼多,實在是找不到合適的禮物,就買很實惠的東西。
今天是大年初三,初一全家逛街,初二跟著父母和妹妹回了一趟外婆外爺家,初三在單位值班一天。
此時他就在單位值班。
不過還有個人也在他的宿舍,趙紅軍。
兩人邊烤火邊磕著瓜子。
“明華,昨晚讓你去跳舞,你就是不來。”趙紅軍埋怨道:“是不是因為宋棠棠沒回來”
方明華聽了瞪了他一眼:“彆瞎說,我真的對那玩意不太感興趣。”
不過,似乎也有這層因素
“你呀,才二十出頭怎麼對跳舞不感冒你看看,現在到處都是跳舞的,特彆是迪斯科,簡直火得一塌糊塗。”趙紅軍點了支煙說道。
方明華聽到這話,瞧了瞧趙紅軍的打扮,雖然依舊穿著軍大衣,但裡麵卻是西裝,下身穿著牛仔褲,尖皮鞋,頭發也燙成最時髦的卷發,還帶著一個蛤蟆鏡。
他實在懷疑,這身打扮能出入省府做國家工作人員據他說還剛提拔當科長!
放到後世,不穿著藏青色或純黑的小翻領夾克,內搭白襯衫,永遠黑色的西褲,不苟言笑的表情,表現要“局裡局氣”
但這個年代,這些就意味著保守,現在講究的是時尚,領導們都開始穿西裝了!
不過嘛....
明年就是3年!
“我說紅軍,玩是玩悠著點,你可是國家乾部。”方明華勸道。
“瞧你說的,不就是跳個舞嘛。”趙紅軍不以為然。
方明華笑了笑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