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胡堡位於雀鼠穀西北側山野之間,地處一片狹長零散的山穀中,其境中道路也多崎嶇蜿蜒,但卻又四通八達。
賈胡堡之所得名便是胡人商賈聚集之地,這些胡人們往來諸境販運商貨牟利維生,因此其聚集地在交通方麵也有著一定的要求。
平陽與晉陽之間連接往來的通道主要就是汾水河穀,而河穀最為狹窄險要之處便是雀鼠穀。隻不過雀鼠穀往往因為軍事或其他原因不對民間進行開放,而那些胡商們又有不斷往來運輸貨物的需求,自然就隻能另辟蹊徑,賈胡堡就是在這經商的過程中逐漸形成的商貿聚集地。
從賈胡堡向北而去,穿過幾條溝穀就進入了西河郡境中,其地原本曾有僑置的靈州等地,主要用以安置早年間從靈州投奔東魏的靈州刺史曹泥並其婿劉豐的部曲勢力。
但是早年間西魏唐王率軍襲擊晉陽,又在汾水岸邊陣斬劉豐,並攻破當時的靈州城而後穿越呂梁山而撤走,靈州僑人經此之後便一蹶不振,最終在天保晚期撤銷境內冗雜州郡的時候撤銷了這一僑置的州治。
實際的靈州地處賀蘭山麓,在絲路貿易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處地點,多有西域胡商常年定居其地。因此當年跟隨曹泥歸附東魏者不乏西域胡人,諸如安、史、康等昭武諸胡。
靈州撤州之後,其治下諸胡商多數也都落戶於賈胡堡,使得這本就比較興盛的胡商聚集之地更顯繁榮。再加上與西魏之間的商貿發展,也讓賈胡堡群胡們賺的盆滿缽滿。
不過隨著西魏與北齊之間戰事的發展,這些胡商們的利益也受到了極大的影響。在上一次的戰爭中,作為勝利一方的西魏對他們還能保持著比較包容博大的態度,但是北齊方麵則就苛刻的多了,不少人直接將戰敗的一部分責任直接扣在賈胡堡群胡頭上,認為他們貪利忘命、勾結外敵,才讓西魏在交戰初期如有神助一般行動迅敏。
這樣的說法也不可謂完全冤枉了這些胡商,畢竟他們這些胡商又乏甚家國情懷,多數都有奶就是娘,自然會選擇向更有利的一方靠攏,在往來商貿的過程中泄露一些人事情報給西魏也在所難免。
但若說將戰敗的責任算到他們頭上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欲加之罪,倒也不是不想,隻是能力上做不到。歸根到底,不過是晉陽權貴們為了盤剝掠奪胡商們的財富而找的一個借口。
借著這個由頭,晉陽方麵很是敲打了賈胡堡的胡商們一番,許多胡商幾代積累的家財都被敲詐一空才勉強保住了性命。如此一來,這些胡商對於北齊政權自然是大懷怨恨。
隻不過他們雖然也有一些保護商隊的武裝力量,但是說到要跟一個政權對抗,那是遠遠不夠看的。儘管不爽也隻能憋著,甚至還得繼續努力賺錢、殷勤奉獻,如此才能讓晉陽城的權貴們對他們高抬貴手、網開一麵。
可是如果有機會的話,這些胡商也一定會想要給予北齊政權施加一番報複,而這一次韋孝寬就給這些胡商們提供了這樣一個機會。
在收到霸府傳來的命令後,韋孝寬很快便領會到了唐王的意圖,既然要敲山震虎,那自然就得直指要害,讓北齊心中知驚,不敢再輕舉妄動。
胡商們力量雖然不夠看,但是所處的位置卻非常重要。而且過去幾年彼此間也並沒有斷了往來,哪怕北齊將雀鼠穀經營的堅若磐石,但卻防不住人心,胡商們自有翻山越嶺的手段,在經過一番錢貨賄結之後,介休方麵的駐軍也被快速打通了環節,開始對這些死灰複燃的走私商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韋孝寬便借著這些走私渠道,將兩千精兵與軍械直接繞開雀鼠穀、運送到賈胡堡中,並借助當地胡人的力量快速建立起一座軍事堡壘。
賈胡堡距離北齊在雀鼠穀北麵重點經營駐守的介休城隻有五十多裡,而再向北三十多裡外,就是北齊用於防備離石胡的六壁城。當年唐王人馬在襲擊晉陽之後,便是由此撤回離石地區。
隨著西魏的軍隊推進到了賈胡堡,向東便可以威脅介休城,向北則可以攻打六壁城,如果西魏從雀鼠穀和呂梁山西側向北齊發起進攻,便可收到內外夾擊之效,使得北齊經營數年的防線變得岌岌可危,晉陽隨時都有可能直接暴露在敵軍兵鋒之下!
賈胡堡所在的山嶺間殺聲震天,山坡上聳立著一座規模不大的堡壘,堡壘下方那稍顯陡峭的山壁上多有北齊軍士在旗鼓與督將號令下攀爬而上,不斷的向著堡壘城牆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