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魏在後路布置了將近五萬人馬,其中兩萬人馬駐守於涑水上遊,楊所率領的邵州軍有近萬卒眾,留守在鼓鐘道北麵的車箱城。至於楊忠所率領的兩萬師旅,則就先行進據沁水西側的曆山。
三部人馬布置的區域雖然比較接近,各自任務卻略有不同。涑水處所駐紮的人馬自然是為了保護航道和補給線的安全,楊則主要負責防備北齊方麵的來敵,至於楊忠所部人馬便是負責進攻建州的主力了。
楊忠眼下還未正式往建州方麵進軍,當收到楊派人傳遞的消息,得知敵軍果然由此進軍偷襲,並且已經在冷口峪立足下來之後,他也不敢怠慢,當即便率領兩千精卒直向楊阻擊敵軍的地方而來。
兩處人馬相距並不算遠,楊忠一行隻用了一個多時辰便來到了冷口峪外的營地,楊得訊後便匆匆迎了上來,見到楊忠後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想今日為賊奪勢……山峪中賊軍數約三四千員之間,其眾皆精勇凶悍,為斛律金之子斛律明月所率。賊搏命來攻,我軍陣未足堅固,為賊擊亂,不得已退守於此,整部再戰。”
以逸待勞並且還擁有優勢的兵力,結果還是在敵軍的猛烈攻勢下退避下來,楊自然是頗感羞赧。
楊忠聞言後倒也並沒有過多苛責楊,而是徑直前往雙方交戰前線,站在己方戰陣中向內張望好一會兒,將敵軍在山峪內的分布情況都仔細打量一番。
當聽到山峪中響起數量不少的戰馬嘶鳴聲時,楊忠便微微皺起了眉頭,緩步退回到營地中,對楊等人說道:“賊眾既然至此,自有行險搏命的決心,不怯死鬥,絕不限於困守峪口滋擾於我。當下正在蓄養人馬力氣,不久之後必然會奮起突圍,一旦走出此間,必為大害,需儘快撲殺於此!”
楊聽到這話後臉色變得越發不好看,他先是深吸一口氣,旋即便又說道:“未能力拒賊於山野之間,是末將過失,我將親督兒郎於此死戰,一定要將敵眾殲滅此間!”
“此間將士久戰已疲,暫且退下休整罷。我既然引部至此,總不能隻作旁觀,便先攻進一陣。請楊邵州分布甲卒於左近山路通道,以防賊眾逃散流竄為禍。”
楊忠經過剛才一段時間的觀戰,已經看得出楊所部人馬無論是裝備、技力還是鬥誌都要略遜於對手。畢竟楊這一支人馬直屬於地方上的衛戍州軍,能夠獲得的霸府資源投入也比較有限。
換了其他的作戰環境,或許還能通過一些手段來抵消彼此間的這些差距。可是在眼下這個地勢狹長、短兵相接的戰場上,拚的隻能是各自兵員的硬素質,邵州州軍難免就會有些相形見絀。
聽到楊忠這麼說,楊又是一臉羞慚:“此間事本末將職責之內,安陸公肯駕臨此間為某掠陣已經感激不儘,實在不敢……”
“都是奉從上命、為國效力,也不必細分彼此!”
不待楊說完,楊忠便擺手說道,旋即便又回到營地中,著令士卒們將馬背上的戰甲長刀等軍械取下,接著便在營中披甲武裝起來。
不多久,包括楊忠在內的兩百名重甲將士便整裝完畢,其他軍士們也都或輕甲或半甲的武裝起來,然後在楊忠的指揮下於山峪之外各據形勝險要之地。
楊見狀後,便也連忙安排自己本部卒員們配合防守諸方,在山峪外拉起一個範圍廣闊的包圍圈。
等到這些事情準備妥當之後,楊忠便手持斬馬刀,率領著一眾重甲將士們邁著沉穩的步伐向山峪口所在而去。山峪中的齊軍將士們也注意到魏軍這一動態,當即便將情況向穀中彙報並詢問應敵對策。
此時的斛律光也清醒了過來,雖然隻經曆了一陣短暫的睡眠,但是精神也已經恢複過來,身上的傷勢都經過了妥善的處理,雖然疼痛難忍,但好在對行動沒有太大的影響。
得知敵軍投入重甲來攻,斛律光在部將攙扶下稍作察望,心情也不免變得有些凝重緊張。這山峪中並沒有什麼可以靈活搬動的木石之類,難以在短時間內構建起一道防線。
眼下唯一能夠暫避敵軍鋒芒並稍作消耗對方士力的,便是將山穀內的戰馬向前引出一些堵在峪口。儘管這樣一來戰馬難免傷亡慘重,但起碼能夠避免直接與敵軍硬碰。
於是斛律光一邊著員向前驅趕幾百匹戰馬擠占山穀空間,一邊讓人在馬群後方挖掘溝壑,試圖給敵軍施加一定的阻礙。
“以我為矢,縱列入穀!”
楊忠並沒有著令部眾一字排開、將山穀通道完全堵死,而是以自己為隊首、三人成排的縱隊殺入穀中。
原本守衛在穀口的敵軍已經向內退縮,首當其中的則是擁擠躁動的馬群。這些戰馬本身就已經驚恐不安,翻山越嶺帶來的疲累還沒有完全消除,此時被驅趕到山穀前方,頓時便更加的難以控製,鬨哄哄的向山穀外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