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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9 梁帝入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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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江陵城被攻下來之後,梁帝蕭繹便備受冷落。那些江陵城的文武百僚們都爭相逢迎作為征服者的西魏將士們,鮮少有人還會忠誠的陪伴在他這個過氣皇帝身邊。

至於李泰對於江陵戰後的治理和秩序恢複,則也壓根用不到蕭繹幫忙配合,對江陵的治理甚至較之蕭繹時期還要更加的有條理,當然也就不需要對其多麼的禮敬優待。

但是當其人來到關中之後,卻又再次感受到萬眾追捧的熱情。當負責押送他們梁國君臣一行的李穆所部人馬抵達長安附近的時候,整個灞上原野上站滿了聞訊趕來看熱鬨的士民。

「蕭家天子,知李大將軍威否?知我關西兒郎威否?」

當蕭繹所乘坐的馬車出現在群眾視野當中的時候,曠野中頓時響起了民眾們興奮的吼叫聲。

自從東西分治以來,他們關西政權被人堵著門攻打的經曆就有,上一次彆國首腦來到關中還是梁王蕭詧入朝朝拜,而今更是連南梁的天子都被俘獲送到長安來,自是讓關西父老們的地域自豪感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他們關西勢力在天下角逐中變得牛逼起來!

相對於關中父老們的興奮熱情,蕭繹等南梁君臣們則就神情灰暗、精神萎靡,尤其遠較江陵更加凜冽的寒風吹打在身上的時候,更是一個個凍得瑟瑟發抖,分外淒慘。

儘管梁帝已經被俘,但西魏朝廷還是給予了不低的迎接規格,太傅李弼率領諸位文武官員在城外等待迎接。梁帝車駕一俟抵達城前,很快便被禁軍將士們拱衛起來,隻是接下來的動作就不免有些粗暴,近乎拖曳一般的直接將梁帝扯下車來,並推搡到李弼等人麵前,喝令梁帝見禮。

其他梁國臣員們見到他們的皇帝陛下一臉局促驚恐的在這些兵卒們嗬斥下連連向那些趾高氣揚的西魏朝士們見禮,一時間也都不免倍生感觸、黯然垂淚。

李大將軍在攻克江陵後雖然也沒有對他們過多優待,但也總算還保持著基本的禮節,如今來到關中受到無禮的對待,才讓他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何謂亡國之奴!

相對於南梁君臣們所遭受的粗暴對待,李穆這個壯功凱旋的大將也並沒有受到什麼禮遇。當禁軍將士把南梁君臣接收過去之後,他並其麾下的軍士們便被勒令向南麵軍營暫且駐紮下來。

當其一行抵達這一處稍顯簡陋的營地中時,李穆還沒有來得及安排營務,營外便有一群人策馬而來,為首者乃是他的侄子李植以及中外府部將伊婁穆。

李植直接策馬衝入轅門之內,一直來到李穆麵前不遠處,望著仍自戎裝披甲在身的李穆沉聲道:「請武安公解刀卸甲!」

李穆身邊自有一批親兵拱從,當見到是自家子弟前來迎接的時候,各自臉上還都淺露笑意,但卻沒想到李植的態度如此不善,於是也都收斂笑意,手扶佩刀將李穆拱衛起來。

「武安公難道是想抗命不遵?」

後方的伊婁穆隨之而來,看到這架勢後便又望向李植,口中發問道:「請問李司錄,是否需要末將……」

「不必!」

李植抬手一擺,然後便翻身下馬,上前兩步怒視著環衛在李穆身前的家兵們斥聲道:「退下!爾等家奴難道敢悖主犯上?」

說話間,他抬手排開麵前的家兵們,直接行至李穆的麵前,上手便要去解李穆佩刀,同時口中低吼道:「若非我主動請命來此,阿叔恐怕要更遭折辱!阿叔你在外任性妄為,殊不知阿耶與我在府中要花費多大力氣去作彌補!」

「我大功歸國,有什麼過錯需爾少徒修補?」

李穆聞言後便冷哼一聲,但也並沒有繼續抗拒,任由李植將其佩刀除去,而後便指著後方隨其歸京的眾將士們又對李植沉聲說道:「我

自入府拜見主上,由其獎罰。此間軍士皆受命行事,有功無過,爾等切勿冒犯!如若苛責以致兵變,關外猶有數萬勝師恐不思歸,屆時爾等罪大矣!」

入營的軍士們正自好奇的打量著營中那些裝滿行李的馬車,聞聽李穆此言後,這才各自心內一驚,忙不迭收回那好奇豔羨的視線。

梁帝一行暫被引至彆苑安置、以待來日入朝獻俘,隨這一支隊伍同行返回的中外府使者們則在第一時間受到了宇文太師的接見,詳細進言江陵方麵目下情況如何。

陸通還留在江陵負責後續的交涉,另遣其他幾名使者歸朝奏事,這當中就包括在江陵大營中遭受刑杖的禦史中尉李昶。

荊州軍將士們可不會將這個禦史中尉放在眼中,刑杖結結實實的落在李昶身上,因為忙於返回關中而晝夜兼程的趕路,得不到有效的治療和休養,傷勢不免更加嚴重,是直接被人抬入禁中奏事。

「悍藩難製,實在是辛苦李中尉了!」

當宇文泰見到被抬入堂內的李昶後,也是一臉的愛惜心痛,親自入前察望一下李昶的傷情,手撫其背沉聲歎息道。

李昶聽到這話後,神情變得有些激動,語調都變得有些哽咽:「臣之一身又何足計,唯此一番出使未能馴服強徒,辜負主上恩用,實在是羞於歸拜……」

「卿之忠勤,我自心知。道義在我,但使群徒竭誠儘力,又何患事之艱難!」

宇文泰又拍拍李昶安慰兩聲,然後才又沉聲問道:「東南具體情勢如何,爾等速速翔實道來!」

歸朝眾人聞言後,一邊將陸通的奏書呈交上去,一邊各自從不同角度講述此行見聞與所總結出的訊息。

宇文泰在將眾人的奏報認真傾聽一番,然後再打開陸通的奏書仔細閱讀一遍,當見到李伯山願意遣還那數萬師旅的時候,眉宇間的皺痕才略有舒展,口中喃喃說道:「此徒有此良知,尚未驕狂忘本。前者相圖,莫非真的失於急驟?」

自邙山之戰以來,宇文泰一直苦心經營的兩件事,一件是府兵的建設,一件則就是針對政體的改革,而前者又是後者的基礎。也就是說,宇文泰這些年來所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府兵之上。這六萬府兵能否再返回關中,也是宇文泰最擔心最關注的一個問題。

此時當見到李泰在這一問題上並沒有表現出太過強硬的態度,宇文泰心內便也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旋即便又不免有些懊悔的感覺。

隻看李泰當下對人對事的這一種態度,其實彼此間很多事情都可以從容探討,起碼在發生這一場糾紛之前,矛盾也遠沒有積累到不可調和的程度。

尤其是在宇文導英年早逝這段時間以來,宇文泰也常常在心內思索,當時是不是已經真的不得不如此、完全沒有了緩和的餘地?

這樣的情緒於事無補,而且會讓人的思緒變得更加紊亂,若是往年宇文泰是絕對不會沉湎於此,哪怕舊年邙山之戰那麼慘痛的打擊,緩過來的第一時間便是積極的解決問題。

但是這一次的變故,卻讓他感覺自己完全的陷入一種不由自主的被動之中,哪怕事後再作複盤都找不到什麼能夠直接扭轉劣勢局麵的突破口。唯獨在知道李泰在事後的態度之後,被他找到了,那就是從一開始就不要這麼做!

思緒流轉至此,宇文泰又長歎一聲,搖搖頭排除腦海中那些雜亂的念頭。正在這時候,又有謁者進奏武安公李穆正在堂外求見。

聽到這話後,宇文泰眸光又是一閃,擺手示意李昶等使員且先退下,並著令將李穆引入堂中。

不多久,李穆披發跣足的登堂而來,隨同進入的還有隻穿一襲素袍的李遠,兄弟兩人登堂之後便一起深拜於地。

嘭!

宇文泰一拳砸在案上,垂眼怒視著李穆嗬斥道:「當日武寧城中,爾應非此態。今日歸來見我,竟無一言可對!」

李穆聞言後隻是再作頓首,旁邊李遠則叩告道:「醜徒罪夫,死則死矣,安敢狡辯!唯享恩深重,非一死能贖,臣請門下幾子代死,留此罪人殘命日日杖責,以懲前罪、以儆後人!」

「你閉嘴,讓他說!」

宇文泰又拍案怒喝道,一雙眼死死盯著李穆喝問道:「當日武寧負我,可曾想歸來如何相對?人間負我者有,無人有此穿心之痛!」

李穆聽到這斥責聲,頓時放聲大哭起來,連連叩首道:「臣有罪、臣該死!當時大勢已失,自度縱然捐儘群徒性命,中山公亦恐難敵太原公,與其內鬥致死,不如死國!所以引眾南去,求死於江陵,江陵雖破,壯願未成……」

宇文泰從堂上行下來,抬腿一腳將李穆踹翻在地,轉又抓起他衣襟提起來,口中仍自怒聲道:「有此權衡,未為失計,為何不敢直奏!中山公韜略非其所長,所以遣你輔之,臨事決斷本就是你的份內。江陵失國醜類尚且不能殺我愛將,我何忍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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