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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8 名臣辭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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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的第一天,便就這麼過去了。

第二天李泰便又起了一個大早,並捉起仍自睡眼惺忪的李禮成,讓他跟李孝勇一起去商量主持龍首原上修建遊園的事情,順便將仍自昏睡堂中的眾少年們一並引走。

李禮成聽到此事後頓時便來了興致,當即便連連拍著胸口保證一定完美的完成任務,而當他將這一消息告知堂中那些少年時,少年們頓時也都歡呼雀躍起來,完全不受昨晚宿醉的影響,前後呼喝著便離開這座大宅,結伴往龍首原去挑選地點去了。

瞧著這些小子們一個個精神飽滿的樣子,李泰也不免感歎時間才是最寶貴的財富啊。之前澄城郡府城外諸將暢飲一番後,到了第二天一個個霜打的茄子一般,完全不像這些小年輕恢複的這麼快。

時間的確是最寶貴的財富,有的人儘管一名不文、但人生剛剛起步,未來還有無儘可能,但有的人無論做出了多麼輝煌顯赫的成績,生命卻已經落下了帷幕。

送走李禮成一乾人等後,李泰並沒有理會各處塞入戶中來的拜帖,閉門於戶中沐浴更衣,消去一身酒氣,這才換了一身素袍,並吩咐家人安排時物幾樣,便率領一隊親兵離開家門,往蘇綽京中宅邸而去。

蘇綽從去年便已經頗有消瘦病態,等到今年便徹底病倒了,年中開始便離開台府返回京中休養,但終究還是病入膏肓,在月前與世長辭。

李泰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心中也是頗覺傷感。他與蘇綽相處時間雖然不久,但也最初進入台府時,也是多虧了蘇綽的舉薦關照,才讓他獲得了更多大行台的關注與提攜。

之前他自隴右返回國中時直接便率部參加鹹陽大閱,而後便又因東魏來侵一事急匆匆奔赴北州,沒有來得及探望蘇綽一麵。如今便趁著蘇綽仍然停殯京中、還未歸葬鄉中之際,趕緊登門吊唁一番。

當李泰來到蘇綽家時,入眼便見麻幡等各種治喪之物,並不斷的有人前來吊唁。他並沒有帶領一眾隨從入前滋擾,遠遠便下了馬,隻帶張石奴一人直往其家宅門前行去。

門前負責接引賓客的乃是蘇綽之弟蘇椿,眼見李泰向此行來,蘇椿便也快步迎上前來,抱拳說道:“昨日亦聞李開府壯功凱旋,隻是門中因事不暇走賀,李開府遠征歸國、想是疲憊,未暇頓足便急來見,亡人卻已經不能笑迎……”

“蘇尚書是我薦主、於我有知遇之恩,前者身係公務,未能來見,不想卻成永彆……”

李泰見蘇椿一臉哀榮,不由得也是鼻頭一酸,簡短對話幾句,然後便直入宅中靈堂,在蘇綽靈柩前叩拜吊唁一番,一番祭奠下來,回想其人生前音容笑貌,不由得也是潸然淚下。

武功蘇氏乃關西大族,蘇綽又是其族當下最為重要的族人之一,因此這靈堂內外也多有蘇氏族人居喪哭靈。而在這當中,最為顯眼的莫過於一個孩童,這孩童五六歲年紀,體格還很稚嫩,身上裹著粗麻衰裳,手持麻杖,哭聲已經變得嘶啞,但仍哀聲不絕。

這孩子便是蘇綽的少子蘇威,李泰見他這幅模樣也不由得更覺心酸,雖然知道治喪居禮在所難免,但還是忍不住說道:“這小郎少失恩親,已經是不幸,筋骨心性都仍稚嫩,還需妥善看顧,切勿放縱傷情、因喪致毀啊!”

蘇椿聞言後便將那仍自涕淚哀鳴的蘇威給抱過來,拭去其臉龐淚水,小聲道:“阿郎且收悲聲,來拜見李開府,便是你耶常常在家中稱讚的那位李郎!”

“見、見過李開府……”

長時間的動情哭泣,一個成年人尚且都受不了,更何況一個孩子,這蘇威張嘴試了幾番,才有氣無力的發出一些微弱聲音。

李泰從蘇椿手中接過這小子,輕撫著他後背說道:“你耶居鄉有德、在朝稱賢,乃是世道之內時流表率,雖然天時不予倉促離世,但仍有能繼其誌者正待茁壯成人,便不可謂身世了結。恩親雖然不在,但卻留下許多的人事遺澤,不患無所依從。日後但有什麼疑難困缺,直須來告我處,必定義不容辭!”

這小子如此年紀,顯然是聽不懂李泰這一番話的意思,而李泰也是說給旁邊的蘇椿聽的。

雖然說武功蘇氏關西大族,即便蘇綽不在了,還有蘇亮等身在勢位當中者,倒也不需要仰仗李泰的關照。

但他們需不需要是一回事,李泰也是借此表達對蘇綽的感激。而且他能給蘇威這小子提供的指點和幫助,也遠不是武功蘇氏能夠提供的。

李泰在這裡又待了一會兒,問清楚蘇綽何日出殯歸葬鄉中後,眼見又有賓客入府吊唁,便先告辭離開了。

蘇綽離世已有月餘,一直停殯於京中,該當趕來奔喪吊唁的親友們多數也已經到了,主要還是為了等候大行台的到來。

在李泰前往吊唁之後的第二天,宇文泰便也親臨其宅,直入靈堂之中,扶棺大哭不止,讓周遭聞者無不感動落淚。

李泰今日又來陪同吊唁,眼見宇文泰如此悲態,也不由得在心中大生感觸。

雖然這老大平日裡頗愛裝腔作勢,但此際的悲傷絕對是發乎至誠,如果沒有蘇綽的鼎力相助與各種框架基礎的建設,西魏這個草台班子眼下能不能站得牢都是未知數。

尤其李泰如今也困於沒有類似謀臣來輔左自己,便更加體會到蘇綽這種人才對於一個政權、一個勢力的意義之大。他提出了一個係統性的行政與吏治方案,不隻是惠及西魏北周,哪怕隋唐大帝國的統治基因中都仍有其存在。

當然,宇文泰也未必能夠預見到這些,他眼下傷感更多還是隨著蘇綽離世,他再也沒有一個可以將諸事務儘作托付的大管家可以依靠。儘管霸府仍然不乏臣屬,但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如蘇綽這麼全麵、這麼儘責,也這麼能夠讓他信任不疑。

臘月中旬,在諸方親友奔喪吊唁完畢之後,蘇綽的靈柩便也出殯歸鄉。

宇文泰自率百官送行於後,一直行至渭水南岸,眼見拉著棺槨的車駕駛上浮橋,宇文泰又不由得哭聲大作、酹酒作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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