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裡也傳出種種設想,說的是有理有據,什麼常有財要大手筆了,幫助大夥鋪設地下煤氣管道,還要在村裡修建什麼規模不小的敬老院,全村的老人都住進去,吃住不要錢,裡麵的設施統一又高檔,全是一色的紅皮沙發,更要硬化我村的水泥路麵,以前下雨後泥濘不堪的局麵馬上就要結束,以後想看也看不到了,而且每家每戶恐怕還要發個一萬二萬,你看吧……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常有財在村裡更是受到前所未有的禮遇,村北頭的人看見他剛在村南頭一露麵,在肉眼還看不清的地方就已經漏出黃牙來打招呼,當然常有財未必看得到聽得見,見了麵一律像十八年沒見麵的老朋友,握的常有財手腕子都疼,就連十年前鬨的兩家人成世仇的黃花菜(真名叫黃發財)一家人也儘釋前嫌,最近破天荒地搭了腔,親熱地問他吃過飯了沒?
村書記吳一柄親自打來電話,約著常有財抽空吃個飯,“哎呀,常叔,有空咱湊一塊拉拉閒呱,喝一盅,您也彆勞是悶在家裡,也出來走走嗎……村裡一致同意準備吸收您進村委啦,李大牙要退休了。”
常有財一聽腦袋就大了,彆是像村民說的那樣,什麼煤氣管道,什麼敬老院,還有水泥路麵等等,常有財已經隱隱地覺得村裡也不會放過他,一股強大的難以阻擋的暗流正悄然向他襲來,常有財感到一種莫大的壓力。常有財突然想起來李大牙比自己年齡還小兩歲,他到點退休了,自己還能再進村委,常有財愈發覺得這是一個大陰謀。
李大牙門牙很大,經常是嘴合上牙還在外邊,因此得了李大牙的稱號,李大牙比他的本名李化木還要響,真名也就沒人叫了,村裡上賬、紅白喜事都是用李大牙,而絕不用李化木,而且他自己署名也用,因為寫真名沒人認識是他,而用大牙的名號可以是婦孺皆知。在村委中,李大牙什麼話也敢說,一股子愣頭愣腦在彆人看來缺個心眼的模樣,經常有意無意地不明白書記吳一柄的意圖,吳書記有時也就隻好說:“總得有點不協調的聲音,才算民主嘛。”一次、兩次書記都能容忍了,但是經常性的這樣,書記就皺眉頭了。因此,書記就不斷地考慮李大牙是否應該提前退休了。
就在書記打電話的第二天下午,常有財出去轉了一圈,時間不長,碰見李有錢、老王幾個鄰居說了一會兒話,常有財就回來了。開開大門進了院子,看見那個掉了毛的老母雞在豬圈的牆根裡刨著食,單腳獨立,一隻爪子沒命地刨劃,似乎有挖地三尺的勁頭,氣得常有財就地撿起一塊小石頭沒頭沒臉地扔過去,沒有打中,雞“嘎”地一聲跳起來跑走了;聽到叫聲黃狗順勢就撲上去也要撕碎它,更把老母雞攆得柴禾堆裡去了;常有財打開屋門,環視了一周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東西似乎有人動過了,一一查看一番,沒少什麼東西,也就放上心來,於是坐在板凳上掏出自己那個銅煙袋來抽煙,腦子不由地想起書記的電話。
誰家能把喜事白事重辦一回去,反正不同意也不算數;喜事村委一班人湊一桌,不再另外添份子錢,書記能親自到場算是大麵子,如果兩家同一天開席肯定有一家書記不能到場,能到場的那一家就讓人高看一眼,“您說了得不?書記都來了,你看,誰家書記沒有去!這不說明問題嗎?”這些會在村民中議論好幾天,猜想出幾種可能來。
村委一班人又都是海量,一桌多的時候喝過十八斤,當然有一半左右是在碰杯的時候、倒酒的時候灑了,而且有一個現象就是酒越好喝得越多,喝得時間也越長,有幾家曾喝到天明過。所以,對於書記的酒量也是常有財很擔心的事。
村裡還規定了幾項標準,如違犯村規的罰款等,這些都有了明確的規定,到時候拿出來照搬從不討價還價,好個鐵麵無私啊!在村公路進村的地方設置了限寬水泥墩子,使途經本村的大車一律不能通過,有利地保護了村中公路。村裡蓋房必須按統一由書記的叔本哥吳幾許設計的圖紙,施工單位也是由村委組織成立村一建築隊統一施工以保證質量,否則必須拆除重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