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直是胡扯,老劉走的時候我又不是不在場,高高興興的,還哭著走的?”顧湯姆對“老劉哭著走”一事當場提出了置疑,也可以說是糾正。
但是顧湯姆的話有幾分真假呢?我們都知道顧湯姆的為人,瞎話連篇,從不打草稿,張口就來,說得和真事似的,臉不紅、心不跳、咬牙切齒、還一幅忿忿不平的樣子。裝腔作勢罷了。
你是說,老劉同誌當時是興高采烈、誌得意滿、趾高氣昂、哼著小曲、唱著高歌走的,他對我們一點也不留戀?一點也不戀舊情?對曾經工作過的地方、曾經一塊出生入死的戰友們、兄弟們沒留下什麼好印象?這不可能,也不符合老劉的性格,至少應該在表麵上做做樣子吧。
雖然不能說像荊軻那樣“風蕭蕭兮易水寒”,但是出了這個門再無回頭時,一旦跨過了退休的門檻,要想再像從前那樣,在非常“6+1”工作室裡吹牛皮、喝大茶、侃大山是不現實了,要想如此近距離地、有選擇性地、假借工作之名與美女聊天扯閒篇也成為一種遙不可及的奢望和幻想,隻能是想想而已了。
老劉同誌一走使原本蕭條冷落的工作室愈加冷清了,曾經的非常“6+1”,成了“1+2”了,再看不到那個熱火朝天、亂烘烘又讓人難以置身事外的氛圍和場麵,曾經是那旮旯笑聲連著笑聲,熱鬨非凡;現在是:一個不說話,另一個當啞巴,又一個在生悶氣,想講個笑話都沒人捧場,隻能是自說自話,自己拉大弦子自個兒唱大戲,多少有點冷場,有點不合時宜,所以從這一點上講,老劉的走不是無縫銜接、不是平穩過渡,是有損失的、是不可彌補的。曾經的歡歌笑語、曾經的亂烘烘現在化作鳥獸散了,能不讓人回憶嗎?能不讓人難舍嗎?
老劉走後,顧湯姆也開始了掰著腳指頭過日子的小日子,時不時地撥拉著算盤算計算計,雖然不能像老劉那樣精確,但總算提上了議事日程,有了給自己下台階的借口。在問及最近咋相親之事沒有進展的時候,總是搖搖頭,等退了休以後再說吧,那意思退了休有大把的時間,我說了算啊。
但是,你問問老劉,退了休真正能自己說了算嗎?退了休我想睡到幾點是幾點,想幾點吃飯幾點吃飯,恐怕隻是一種美好的願望,一種設想罷了,原先上班的時候,還能以上班為由,我去上班了,啥事可以暫時放下不管,而現在呢?你什麼時候刷碗啊?你什麼時候洗尿布啊?什麼時候上街買菜啊?電費繳了沒?工資開了嗎?……那個對你平時不大關心的人,現在再也逃不出她的掌控了,而且經常是臉對臉、麵對麵、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怎麼還不服?這可能是老劉同誌退休之後幸福生活的煩惱吧。
而顧湯姆則不同,退了休就可以再找了,就可以有的是時間壓馬路丫子了,就可以隨意出入茶館、咖啡廳、迪廳、酒吧了,所以,顧湯姆的心思與老劉是不一樣的,在顧湯姆看來,老劉是高興的,但實際上老劉不過是強顏歡笑,心裡是有一絲惆悵的、難舍的,說哭著走有點誇張,但也切合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