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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現在。
美索不達米亞的神與神獸,然後在已經化為魔獸並立的魔境的斯諾菲爾德市的森林中,‘影"隻是持續著潛伏。
為了確認自己的任務是否真的要迎來終結。
又或者,就這樣讓世界毀滅的話——和人理一同歸還永劫之夜也是自己的任務——他如此想到。
但是,‘影"的眼瞳,映照出了一位暗殺者的身姿。
那是為了自己所相信的道路而不斷掙紮,卻沒有獲得答案的求道者的身姿。
············
科爾斯曼特殊矯正設施。
「……對於通信的切斷有進展嗎?」
對法爾迪烏斯的詢問,作為下屬的阿爾德拉彙報道。
「是的,按照之前製定好的計劃,城市中的通訊塔的普通線路以及軍用線路很快就會被切斷。除了使用魔術的通信,哪怕是無線通訊也已經做好了全麵乾擾的準備。」
「由於台風導致的通信設施的倒塌,就這麼跟媒體交代吧。畢竟再怎麼說每次都把事故扣在瓦斯公司身上的話,他們也太慘了。」
麵對輕輕聳了聳肩的法爾迪烏斯,阿爾德拉淡淡地詢問道。
「在湖沼地帶和沙漠地帶展開的‘荊棘"和‘獾"又如何處理?」
「保持原狀,讓他們繼續待機就行。反正他們也是會被拋棄的對象,不能隨意調動讓他們察覺到這點呢。」
「而且在這個狀況下,拙劣的魔術使和傭兵也幾乎沒有什麼能做的了。」
············
斯諾菲爾德市西部,伊什塔爾神殿。
看著在自己四周落下的,曾是現代兵器的殘骸們,無名的暗殺者發出了呻吟般的聲音。
「異鄉之力的化身……沒想到竟能達到這種程度!」
雖然自己一直在追蹤的吸血種的魔物已經就在眼前了,但是暗殺者僅在一瞬之間,完全沒能意識到那個敵人。
但是,那個敵人——既是吸血種也是召喚者的傑斯塔·卡爾托雷也同樣,對曾那麼執著的暗殺者,竟然也有那麼一瞬間完全失去了感覺。
不對,應該說是被強製性地把意識和感覺都吸引到了彆處,這樣說才對吧。bμν
出現在神殿之中,自稱女神的女子使用某種力量的瞬間,彆說是被奪走了目光,她們甚至陷入了自己靈魂都被支配了一般的錯覺。
腳邊的感覺都消失了,仿佛自己被突然扔進了無重力的黑暗之中,唯一存在的隻有眼前的神殿一般。自己的常識被如此覆蓋,但即便如此也還能正常保持自己的意識,想必是因為她的精神力和信仰的強度吧。
如此的壓倒性力量——或者說是‘美"的概念,正從眼前那莊嚴的建築,也就是‘伊什塔爾神殿"滿溢出來。
禮讚吧,崇拜吧,
蒼穹永遠處於彼方。
冒瀆吧,瀆神吧。
在真正的力量麵前語言毫無意義,隻會與雷鳴一同消失。
探究則死去吧,無知地生存吧。
狂飆會肯定一切吧,蒼穹會否定所有吧。
為星覆蓋的天空正是伊什塔爾女神的顯現。
豐收的時代如今將要到來。
從大地中孕育的命脈將歸還天球,星之落淚將禾穀蔬果滋潤。
讚頌狂瀾澎湃的深海吧,向那幽邃的燎原獻身吧。
從遙遠的明星傾注而來的威光,將會平等地在大地上孕育榮華和毀滅
吧。
吾等的伊什塔爾女神將成為最後的神,祝福森羅萬象。
容許一切,懲罰一切。
這才是女神之愛,即為豐饒。
曾被約定的時代啊,如今正在到來。
禮讚吧,崇拜吧。
冒瀆吧,瀆神吧——
仿佛某種祝詞一般的話語,在伊什塔爾神殿的周圍回響著。
那是被定為伊什塔爾神殿的祭司長的哈莉的口中念出的,宣告新時代的到來的話語。
並非告知誰,仿佛是哈莉自己說給自己的心聽一般。
在她的眼前的是,愚蠢地想要反抗女神的人們的睿智——也就是各種各樣的現代兵器,被伊什塔爾的魅惑無力化後,悲慘地摔落在大地上的光景。
然後——哈莉所侍奉的女神的身姿,則在神殿的上空。
對於一旁呆站著的傑斯塔和暗殺者之流完全未曾放入眼中,使用名為菲莉婭的‘容器"降臨的伊什塔爾,以威風堂堂的站姿睥睨著整片大地。
「那好吧!」
然後,她向不僅是傑斯塔二人,還包括參加了聖杯戰爭的魔術師和英靈們,以及斯諾菲爾德市的居民們——不,那超越了土地或者人類的範疇,是向存在於行星表層(texure)的萬物降下神諭。bμν
「我允許你們,跪下!」
那是傲慢至極的話語。
但是,卻也是充滿力量的聲音。
那毫不講理的一句話,卻如同絕對不變的真理一般向大地擴散開去。
豐饒。
僅僅是存在就會盈滿的豐饒,顯現在了世界之上。
仿佛一切都已經完成了,又或者說已經被完結了一般。
那樣的氛圍充滿在整個森林之中。
產生這種讓人感到恍惚和達觀的獨特氛圍的,正是站在森林中的女神。
供奉她的神殿增幅了其恩惠,化作充滿終末感的風開始巡遊世界。
運送這風的,則是停滯在城鎮西側的巨大神獸——天之公牛。
這座完成的神殿,如今已經化為了讓嶄新的世界之理擴散開來的楔子,而在這座森林中產生的特異點仿佛不可避免地要侵蝕世界一般。
但是,抵抗產生了。
或許是自淨的力量,抑或者是正在滅亡消逝的弱者們的垂死掙紮。那是還未得出答案的抵抗。
其中的一個碎片,現在——正在隔著斯諾菲爾德市都市區的另外一邊的湖沼地帶,發出了蠢笨的悲鳴。
············
斯諾菲爾德東北部。
「啊啊啊啊啊!!!!」
蠢笨的悲鳴正回蕩在斯諾菲爾德市的湖沼地區。
「沒問題嗎綾香!要是不太行的話我們還是走著過去……」
「沒沒沒沒關係,現在……抓緊時間!」
臉色發青,慘叫著的,是坐在馬背上向城鎮北部進發的沙條綾香
她緊緊地抱著劍士的腰,以這種形式騎乘著馬,以非比尋常的速度在湖沼地帶那片泥濘的土地上飛馳著。
不知是否是因為這匹劍士從他稱為‘隨從"的靈基那借來的寶馬的力量,綾香幾乎沒有感覺到通常騎在馬上時那種上下劇烈的搖動感。
綾香隻是單純的因為這種自己從未體驗過的超高速移動而發出悲鳴,然而即便如此她也完全沒有要求降低速度。
因為就算是缺乏魔術相關的知識的她,也能感覺到現在這包裹著城鎮的異常性。
向西邊望去,能看到那仿佛會讓人誤認為世界
儘頭一般的厚實的雲壁矗立著,而新聞上則正在報道著在地球各個地方發生的異常現象。
甚至說,至今為止沒有任何接觸的從者找上門來,其禦主請求共鬥等等。
如果是一般魔術師的話,想必會懷疑那是陷阱吧,綾香當然也不可能沒考慮過這一點。
但是,自己是完全的外行人,也沒法一個人閉門想出打破現狀的辦法。
如果拜托劍士的話,想必他會提出對策吧,但是劍士對這共鬥的請求也是同意的。綾香沒有反對的理由,更何況,過來接應兩人的,自稱騎兵的女性也沒有讓人感到有危險的氣氛,這點也很關鍵。
可以說,相較於在醫院前看到的其他英靈們,抑或者是在夢之世界遇到的魔獸們來說,這位女子是遠比他們更值得信任的存在。
當然,也不能完全聽信於人,綾香還是保持著最低限度的警戒心。
她一邊抱著劍士的腰,一邊悄悄地注視著並駕齊驅的自稱是騎兵的英靈。
相比於以非比尋常的速度奔馳著的劍士的坐騎,女子的馬匹毫不遜色,甚至還以遊刃有餘的姿態與這邊並駕齊驅。
雖然對方已經報上了騎兵的靈基,但綾香這時才開始考慮起‘因為被稱為騎兵,所以應該對騎乘什麼東西這些方麵很擅長吧"這種非常基礎的東西。
另一方麵,劍士也對騎兵報以讚賞的話語。
「真厲害啊!雖然我覺得我應該算是比較擅長馬術的了,不過還真是沒想到,在沒有馬鐙和馬鞍的情況下居然能有那樣的速度啊!」
騎兵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這位仿佛少年一般率直地報以讚美的英靈,回答道。
「如此直率的讚美,多少讓我有些過意不去,但還是多謝誇獎。與馬共鬥正是我的部族的榮光。」
麵對比起自己,貌似更對自己的馬被讚美感到高興的騎兵,劍士問道。
「喂喂,真沒問題嗎?告訴我們那種容易暴露真名的線索。」
「沒問題。雖然我也沒有輕率地報上真名的打算,但我已經從禦主處獲得了開示真名的許可。況且……我的真名早已被‘敵人"知曉了。」
「敵人?你說的是把那個超猛台風叫到這裡的家夥嗎?」
聽聞望著西麵如此說著的劍士,騎兵否定道。
「……那個,並不是‘敵人"。而是應當通過共鬥來排除掉的‘障礙"。」
微微低了低頭,騎兵繼續說道。
「對我的禦主而言,‘敵人"……就是組織起了這場聖杯戰爭的黑幕本身。」
雖然對於她在這裡特意用並非‘我的"而是‘我的禦主"這樣的表述方式感到好奇,但劍士也並沒有特彆追問下去。
因為他的興趣並不是其他人的爭鬥,而是在自己應當參加的聖杯戰爭上。
「原來如此!不管你接下來會與我為敵還是為友,我都祝你武運昌隆!」
麵對以天真的笑容如此懇切地說出這種話的劍士,一邊與他並列奔走,希波呂忒不由得想到。
——這個男人……雖然看上去好像完全沒動腦……恐怕是不知何處的將領或者君主吧。
——不,正因為那刹那間的性格才是,嗎?
雖然是第一次對話,但希波呂忒其實曾經見到過劍士一次。
劍士與金色之王的戰鬥,雖然希波呂忒隻是在遠處觀望,但毫無疑問,那是即便敗北也可謂犀利的交鋒了。
並非戰士,而是擁有在掌握周圍的一切的同時,進行戰鬥的將領之眼。
雖然似乎是想到哪就立刻
開始行動一樣,但那是在刹那間選擇最優的道路,並在此之上以那神速般的駿足將其跨越般的戰鬥方式。
如果擁有能掌握長期戰略的戰略眼,又或者是能與代替這戰略眼的軍師組合的話,他恐怕會成為稱霸廣域的存在吧。
——如果成為敵人的話,這個男人毫無疑問是可怕的對手。
自己已經沒有追求聖杯了。
沒有追求的意義。
向聖杯許願也要將意誌傳達過去的對象,如今已經在這場聖杯戰爭中以將身體奉獻給複仇的姿態顯現了。
——說到底,劍士和他的禦主究竟知不知道呢?
——被召喚的英靈,會被當成填滿許願機器的祭品。
此時,希波呂忒將視線轉向了劍士的禦主。
看上去,是十幾歲或者二十歲左右的女性。
希波呂忒正在試圖把握對方是何種存在。
——這個氣息……
——說到底,她真的是人類嗎……?
她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深究,但覺得沒有必要,便將視線移回前方。
因為很快他們就將穿越湖沼地區,進入溪穀內部了。
——比起我,由禦主來觀察會更為確切吧。
「很快就到了,我再說一次吧,我們這邊當下並沒有敵對的意圖。雖然這點在共鬥結束之後會根據你們的目的而發生變化,但至少……什!?」qgν
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希波呂忒望向城鎮的方向。
因為在那視線遙遠的前方可以看到的工業街區的煙囪。
在其前端,她的‘敵人"的氣息膨脹了起來。
和她們數天前相對峙時相比,如今其異常的氣息已經變質得更為不詳,並且攜帶著不可同日而語的魔力。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同樣的氣息,劍士也望向同樣的方向說道。
「喂喂,是不是演變成了什麼不得了的情況了啊!?」
看上去似乎在劍士他們與希波呂忒的禦主彙合之前,扳機就已經被扣下了。
成為這混沌的前奏的,正是——要向神明複仇的,弓兵的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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