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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綾香在這個國家廣袤的大地上旅行的時候,她成功地忘記了過去,成功地擺脫了罪孽的折磨。
——我都有一陣子沒見到她了……
剛才那個出現在歌劇院的戴紅色兜帽的女孩,不過是想象一下女孩在兜帽下露出的笑容,綾香就全身冒出冷汗。
被帶到警署之後,綾香搭乘了好幾次電梯,說實話真的讓她焦慮難安。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坐過電梯了。不僅如此,她甚至都儘量不去有電梯的建築物。
因為每當綾香一看到電梯,就知道“小紅帽”站在她身後。
雖然警察們看不到,但綾香的確也在警署裡的電梯裡察覺到了小紅帽的氣息。綾香隻是嚇得臉色蒼白,克製著完全不去看那個方向而已,心裡還不斷地默念我跟她素不相識,她的事與我無關。
直到最後,綾香也不清楚戴紅色兜帽的女孩究竟是“鬼魂”還是自己意識產生的“幻覺”,或者是不同於這兩者的“某種東西”。
對綾香來說,重要的就隻有她能看到小紅帽這件事。
——明明我是為了逃離那個女孩才來到這座城市的,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正當綾香再一次思考起這個問題時,情況發生了變化。
“你沒事吧?看上去很累的樣子。”
之前歌劇院出現的男人突然再次出現在她視野的一隅。
綾香立刻被嚇得從床上蹦起來。
見狀,這個不知何時進入房間的男人安慰道“彆這麼害怕,隻要靈體化就可以穿牆。審訊暫時中止了,我被關進前麵一點的單人牢房,所以就來看看你。”
男人似乎真的是幽靈之類的東西,輕而易舉就從外麵進入封鎖的空間。
現在,男人離綾香的距離遠比在歌劇院時要近,這讓綾香警惕地站起身,背靠著牆壁開口問道“我不是讓你不要乾涉我的嗎?”
“你並不是我的禦主吧?”男人用詢問回答了綾香冷漠的質問。
“……是啊,我不是你的什麼禦主。”綾香像是在回避什麼似的斷言道。
可是聽到這個回答,男人卻露出惡作劇小孩子的笑容,回道“那我就沒必要服從你的命令啦!”
“什麼……”
“就是說,我可以隨便乾涉伱。我會照顧好你的日常生活的。”男人理所當然的說著,“這是我的自由。”
看到男人愉快的表情,綾香厭煩地搖了搖頭,說道“求你了,彆管我。”
“雖然我很想實現人民的每一個願望,但這件事,我有不聽從的理由。”
“理由?”
見綾香一臉詫異,男人直截了當地告訴她“我猜是植入你紋身中的術式搗的鬼……你取代了原本持有令咒的魔術師,而你的魔力‘線’就跟我連接起來了。”
“……啊?”突兀的說明讓綾香皺起了眉。
“也就是說,我依靠你的魔力顯現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明明不是禦主和從者的關係,卻是休戚與共。”男人不顧愣住的綾香,繼續說道“若不是有你在現場,我會因為無法從禦主那裡獲取魔力,而不能顯現在這個世界上。感謝你的大恩大德。”
說罷,男人伸出手,似乎是想跟綾香握手。
綾香卻啪的一下揮開了男人的手,瞪著男人說道“……如果你想感謝我,那就彆管我。”
“那不行!我會照顧好你,也會管你的閒事,就算你哭著喊著說不要,我也會不厭其煩地救你。因為你要是死了我也會跟著消失,那就沒辦法拿到聖杯了。”
“我為什麼需要你救?”
“因為不管你是不是禦主,既然通過魔力線與我連接在一起,自然就會被其他戰爭參加者視為目標啊。”
“糟糕透了……”
見綾香露出苦惱不已的表情,男人說道“樂觀一點,至少目前這種情況,總比被剝掉全身的皮再刷上一層鹽後置身同樣的情況要強吧,好歹不會痛。”
“你這個例子可真夠極端的……”
“總有人這麼說,說我不管做什麼事都很極端。”男人把綾香的話當作是誇獎一樣,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說道。
綾香大概也由此明白到他是油鹽不進的本性,於是換了個話題打探他的事“你是貴族出身的吧?被警察逮捕這種事不會有損你的自尊心嗎?”
“這比我當年被幽禁在山頂城堡的時候好多了,畢竟可以自由外出嘛。而且,如果害得你代我受罰,反倒更傷我的自尊心。啊,但我不是為了自尊心才救你的。”
“所以我不是說了,你可以不用救我……”綾香無奈地歎了口氣。
與在消防車演講時截然不同,男人此刻用輕鬆的語氣說道“總之,你就叫我劍士吧。雖然不對恩人報上自己的姓名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但以後我會找機會把真名告訴你的。”
說完,劍士重新看向綾香,認真地問道“能請你也告訴我嗎?你為什麼會在那個地方,你身上的刺青又是什麼?”
不過很快,他糾結了一下,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搖了搖頭表示對方不必先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提出了另一個他認為更重要的疑問“……不好意思,還是先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
署內通道。
警署署長奧蘭多快步走在通往單人牢房區的路上,不知道他是否知曉劍士正在和綾香對話。
但是,就在奧蘭多來到電梯門前的時候,一名女署員朝他跑了過來。
“啊,署長您在這裡啊!有客人說要見您。”
“讓他等……不,慢著。”
奧蘭多心想,如果是政治家之類的人就讓他們等著,但若是法爾迪烏斯或者繰丘……總之先問問來人叫什麼吧。
於是,奧蘭多停下腳步,向署員問道“……是誰?”
“他說……他是教會的神父,但是看上去很可疑……”
奧蘭多不禁皺起眉來,同時也想到了一個可能。
這個可能很快變成不祥的預感,又因署員接下來的一句話得到了驗證。
“他一直堅持要見您,還說隻要告訴您‘想就日本被盜的杯子談一談’,您就會明白……”
············
市區。
在警署的隔壁,有一棟格外高的大樓。
潛行者現在就位於這棟大樓的樓頂,她一邊靜靜地調整呼吸,一邊將注意力集中到下方的警署。
此前,潛行者在街上搜集情報,得知那個劍士英靈被帶到了警署。於是,她打算潛入警署內部,在萬全的狀態下執行暗殺。
經過一番觀察,潛行者注意到一個可怕的事實。
警署的區域內設置了好幾層魔術結界,將正規入口之外的地方封了個嚴嚴實實,把整個警署變成了一個要塞。
就算潛行者隱匿氣息從正麵入口進入,內部也設置了五六重能夠識破這種潛行術的結界。
白天她隻是從旁邊經過,並沒有發現這些。
這些結界製作得實在太過巧妙,不僅能起到監視的作用,還可以不讓周圍的魔術師察覺。
潛行者進一步集中精神進行觀察,發現大樓內部還有幾個“魔術師的氣息”。
——難以置信。
對潛行者來說,雖然這座城市充斥著無數“異教徒”,但被眾多宗教視為“異端”的魔術師居然能將一個城市的司法和行政組織掌握在手中,還是讓她有些不敢相信。
想想時鐘塔的權力,或許這在現代並非什麼罕見的事。
然而至少對潛行者這個與時鐘塔無緣的人來說,這是一個衝擊性的事實。
三章5第一天淩晨群像v虛像
這座城市不乏與潛行者信仰同一個神卻不同宗派的人。
在這種環境中,連異教徒都算不上的魔術師們卻試圖暗中支配這座城市。
——不能放過他們。一個組織既然可以設置如此大規模的魔術結界,那不可能和同樣在這裡舉行的聖杯戰爭無關。
更重要的是,她的“敵人”劍士英靈也在這裡麵。
潛行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決心闖入敵陣。
她那個時代的首領可以像跳舞似的穿過任何結界。
她知道自己的身手沒有首領那麼靈活。
她能做的就隻有對到上一任首領為止的技術進行模仿,並運用在戰鬥之中。
在撞到牆壁粉身碎骨之前,她會一直向前衝。
——不要緊。如果不成熟的我能做出什麼成績,那就表示我的人生是有意義的。
——不,也不需要意義。我隻需要放空大腦,衝過去。
潛行者將平靜的決定隱藏在黑衣之下,高高地縱身跳往空中。
在下落的同時,強行切斷所有結界。
這麼做或許會被對方察覺到,但是無所謂。
她會把敵人全部鏟除。
下定決心的她化作一枚炮彈,衝入警署的領域。
幾秒鐘之後,設在警署上空的結界一個不落地被擊碎——決心孤軍奮戰的狂信徒,她的戰鬥隨之拉開了序幕。
如果說潛行者有什麼失算之處,那隻有一點——她並不是一個人,她還有一名殘忍的援軍。
不過,她肯定不希望看到那個人。
············
賭場“水晶之丘”前,娛樂街。
“賭場啊,真不錯。”
自從在歌劇院前接受采訪之後,弗拉特就興奮得睡意全無,跑到娛樂街閒逛起來。然後他在一條金碧輝煌的大道上,被格外耀眼的賭場霓虹燈吸引了注意力。
軒浩跟在他的身邊,兩人的樣子完全就像是四處遊玩的遊客。
班尼特依然化身為弗拉特的手表,見禦主這副模樣,很顯然是準備又去大玩兒一通了。簡直是不務正業啊!他們不是來參加聖杯戰爭的嗎?
於是,他連忙勸道“這個州禁止未滿二十一歲的人進入賭場。”
“啊——那我就進不去了。好可惜啊,我很久都沒玩過了。”
“你以前去過其他地方的賭場嗎?”軒浩一陣無語,心想這貨還真去賭場賭博過?這貨分明還隻是十幾歲的小孩子啊。
聽到軒浩驚訝的語氣,弗拉特用懷念的口吻答道“我的故鄉在摩納哥,附近的海上漂浮著一艘非常大的賭船。我曾經進去玩過。其實那裡也有年齡限製,隻是發生了一些事之後,賭船的老板就破例讓我上船了……但條件是他想看看我使用的魔術,於是我就給他露了幾手。”
“你的生活經曆真的與我認知中的魔術師完全相反啊。”
“討厭啦,請不要這樣誇獎我。”
“嗯,我不會再說了。如果這就是你的生存方式,那你就隨心所欲地去做吧,我會默默祈禱你不被其他魔術師乾掉。”
“哎?可是先生你不是說會保證我的生命安全的麼?”
“好像是有這麼一說?”
軒浩開玩笑似得笑著,隨後轉移話題繼續問道“不過,既然說想看魔術,那賭船的老板也是一位魔術師嗎?”
“唔——原本好像是吧。”弗拉特似乎很吃這套,瞬間就把上一個問題拋之腦後了。
“……原本?”軒浩有些疑惑。
“嗯,那個人從魔術師變成死徒了。”
“死徒?”聽到弗拉特給出這麼奇怪的解釋,手表的表盤微微歪了一下。
“就是吸血種……啊,說吸血鬼就能理解了吧?”感受到手腕上的動靜,弗拉特解釋道。
太過突然的詞語讓班尼特的表盤都變形扭曲了“這個我熟悉啊……”
“意思是你曾經化身為吸血鬼過麼?”
“唔……這個世界也存在吸血鬼麼?”班尼特有些疑惑,“至少我從聖給予的知識中似乎並沒有看到有關吸血鬼的記錄。”
英靈從聖杯中獲取的,是在聖杯戰爭中戰鬥時必需的最低程度的知識。班尼特並沒有從聖杯的知識中看到有關於吸血鬼的記載,或許就意味著聖杯判斷“吸血鬼的情報與戰爭無關”。
想到這裡,弗拉特決定給班尼特做一個簡單的解釋“吸血鬼當然是真實存在的,不過在魔術世界通常將他們叫作吸血種或是死徒。成為吸血種的方式各有不同,比如有人是被吸血種咬過,幾年後變成同族;有人是為了長生不老或是追求根源,主動由魔術師變成吸血種。”
“魔術師可以變成吸血鬼嗎?”
“當然可以!”說道這個,弗拉特頓時就來了興致,“我悄悄跟你說,其實時鐘塔的大人物裡就有一個死徒魔法使。”
“我覺得你大概會因為‘很帥’這種理由,想都不想就變成吸血鬼。”班尼特見弗拉特興奮的表情,忍不住吐槽道。
然而,弗拉特用意料之外的認真態度回答道“雖然的確很帥,但我自己不是很想當,畢竟有吸血衝動之類的問題。”
“真讓人意外,原來你也有這種常識性的倫理觀啊。”
“而且,效率也太低了。”
“啊?效率低是指?”
然而弗拉特繼續回答班尼特的問題,而是指著一個街角說道“啊,說什麼就來什麼。”
“怎麼了?”班尼特一陣疑惑。
弗拉特的目光注視著一位站在通往警署人行道上的青年。他看著那位隱約散發出鋒芒的青年,若無其事地拋出了一句話。
“那邊有個對著警署笑的人……我猜,他是死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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