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理!!”
朽木真理聽見了焦急的呼喚聲。
是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不知道為什麼,她似乎進入了某種奇妙的境界,意識與物質是被分離開來的。
她的靈魂遊離於體外,看見了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情。
周圍的一切都是靜止的,那柄足以斬斷她生命的利劍正懸於她的頭頂。
所有人都沒能來得及反應,她幾乎能夠看清楚周圍每一個人臉上的表情。
友哈巴赫的臉上的冷漠與殘酷,父親和其他關心她的人臉上的焦急和憤怒, 還有她自己臉上的迷茫。
是的,她的身體還沒能做出反應,所以臉上的表情是沒有變化的。
這一劍很快,快到大概能夠快到她感覺不到死亡,但死亡的的確確在不斷靠近。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朽木真理不太理解此刻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狀況。
走馬燈嗎?不太像。
她並沒有開始回憶過去的一切,而像是被封鎖在了這一刻, 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看著周圍被靜止的一切, 甚至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能持續多久。
除了眼睜睜地看著周圍的一切,然後安靜地等待這詭異的‘一刻’結束之外,她好像真的什麼都做不了,甚至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死亡嗎?朽木真理能夠聯想到的隻有死亡,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她是死神,對於人死後的情況當然最了解不過了。
在現世,人類的肉身死去後,靈魂會滯留在現世,要麼成為虛,要麼被死神引導向屍魂界。而在這之前,人類的魂魄大概就和她現在是一個狀態,像是孤魂野鬼一樣遊蕩在世間,沒有人能看見, 沒有人能感知到,也影響不了周圍的一切。
唯一的不同或許就是她現在正經曆的這一刻‘時間’是靜止的。
“該怎麼辦?”
朽木真理迷茫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她嘗試著觸碰自己的身體,但是隻剩意識的她什麼也觸碰不到,伸出手就從自己身上穿過去。
這大概是最殘酷的死亡,真像是世界給她開的玩笑。
明明給了她足夠的思考時間, 卻不給她挽回眼前這一切的機會,她在這裡的一切思考都是毫無意義的。
“隻要安靜地等待就好。”
一個溫柔的聲音這樣回應著她的問題。
“誰?”
朽木真理四處張望著,卻並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身影。
周圍的一切都是定格的,除了她之外沒有人能夠說話。
很快,她猛然低頭,看著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斬魄刀。
她想起來了,這是‘千本櫻’的聲音。
“是你在說話嗎?”
“嗯。”
“安靜地等待什麼?”
朽木真理不解。
現在的她還能等待什麼呢?除了死亡。
“等待一切都結束。”
聲音再次響起,顯得很無力,很無奈。
“不,我不要啊!”
朽木真理有些焦急。
“不要就這樣結束!”
她看著周圍被定格的所有人。
屍魂界的所有戰力都在這裡了,然而他們拚儘全力依舊無法阻止她麵前這個男人前進的腳步。
如果就這樣結束的話,不隻是她自己,整個屍魂界,整個世界都完蛋了。
她幾乎能夠想象到人們臉上迷茫、無助、絕望的表情,簡直就和她自己現在的表情一模一樣。
成為死神是為了什麼?想要變強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得到所有人的認可。
那如果所有人都不在了呢?
一切似乎都是徒勞無功的。
朽木真理突然間感到更加迷茫了。
她在這一瞬失去了目標。
沒有意義,根本就沒有意義。
她突然感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像是毫無意義的,就像現在她沒辦法改變眼前的一切一樣,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命運安排得明明白白, 所有人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
不隻是她自己, 周圍的人也是。
她呆愣愣地看著周圍人的表情, 不管是總隊長、父親還是其他人,這些人明明這麼強了,還是逃不過被毀滅的命運。
他們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眼前的現狀,因為眼前的敵人就像是作弊一樣,根本無法戰勝。
她記得友哈巴赫曾經向她解釋過那樣的能力,‘全知全能’,那是幾乎無解的能力。
她想象不到自己究竟要變得多強,才能夠破解這樣作弊一般的能力。
變得像隊長一樣強嗎?不,隊長在這個人麵前根本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變得像總隊長一樣強嗎?不,總隊長也失敗了。
父親?
她轉頭看向父親,父親被定格的臉上充滿了焦急。
沒救了,所有人都沒有改變現狀的力量。
這讓她不得不承認——一切都結束了。
不,不對。
朽木真理突然間想起了什麼,目光緊緊地凝視著自己手中的斬魄刀。
如果一切都沒有意義,那麼為什麼又要給自己思考的時間呢?
“你一定有辦法的吧?”
她的聲音裡幾乎帶著懇求。
“既然能將一切都定格,就說明還有辦法,對吧?”
“不,我沒有辦法。”
斬魄刀裡傳來無奈的聲音,“時間並沒有停止,一切也都無法改變。”
被封印在千本櫻當中的靈魂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因為她除了等待有人來找到她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她幾乎快要忘記自己在這個世界等了多久了,附著在不同的人身上,陪他們一起經曆漫長的歲月,最後不知被誰封入了斬魄刀中,周圍一片漆黑什麼都感覺不到。
直到現在,這個女孩突然間闖入了這裡。
“怎麼可能?”
朽木真理不可置信地搖頭,“你看,現在這不是一切都停止了嗎?”
她環顧周圍的一切,在她的眼中一切的確都是靜止的,就像時間被暫停了。
“你應該感覺到了才對,這裡並不是你原本所在的世界。”
那道聲音無情地粉碎了朽木真理的幻想。
“你的身體或許已經死了,而你的意識卻闖入了這裡。這裡是我被封印的地方,原本什麼都沒有,存在漫長的黑暗。而你帶來了這一切。”
“怎麼會?”
朽木真理無法理解。
這玩笑開得有些太大了吧?意思是說她原本可以毫無痛苦地死去,結果卻因為誤入‘千本櫻’的‘世界’所以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殺死?
“或許是因為不甘吧?”
那道聲音裡帶著些許無奈,“所以才會和我的靈魂產生共鳴,所以才會無意間闖入這裡。”
“當然會不甘啊!誰會想這樣死去?”
朽木真理感覺到莫名的火大。
她開始懷疑再跟自己交流的家夥究竟是不是‘千本櫻’的意識。
她好歹也算是‘千本櫻’的主人,是通過將靈魂精髓刻入斬魄刀中才讓這柄刀始解的。
斬魄刀雖然都有著自己的性格,但對‘主人’卻是絕對忠誠的。
可現在這個與自己交流的家夥感覺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簡直就像一個站在一旁看戲的陌生人一樣,淡漠地注視著自己,對自己的遭遇沒有半分感同身受。
“你究竟是誰?”
“我啊?”
聲音有些迷茫,“忘記了呢……我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自己被關在這裡多久,隻記得……似乎在等待什麼?”
“所以你才叫我安靜地等待嗎?”
朽木真理皺起了眉頭。
“嗯。”那道聲音輕聲應道,似乎唯獨對這一件事情特彆上心。
“我,才,不,要!”
朽木真理一字一句地反駁道。
“誰要陪你在這裡等啊!”
她焦急地在這片靜止的空間裡上躥下跳,似乎想要尋找出去的方法。
雖然不知道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繼續坐以待斃下去了。
“你想出去嗎?”
那道聲音疑惑地問著。
“當然。”
朽木真理毫不猶豫地回答。
“可是……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或許你的身體已經死了,從這裡出去的話就連意識也會跟著消亡。”那道聲音似乎想勸她留下。
“你的意思是我隻要一直呆在這裡意識就永遠不會消失?”朽木真理問道。
“不知道,但應該是這樣的吧?”那道聲音有不確定。
“如果是這樣,你想讓我一直呆在這裡陪你嗎?”朽木真理氣笑了。
“如果有人能陪我說說話,的確也不錯呢。”
聲音裡帶著淡淡的喜悅。她已經忘記自己被困在這裡多久了,周圍除了寂靜和黑暗之外一切都不存在,甚至感覺不到過去多久。
這個女孩的到來才將外麵的一切帶進來,雖然這副畫麵並不是什麼美景,但總歸有些色彩。
也許這個女孩離開這裡之後,這裡的一切又會回到原本的模樣。
她已經厭倦那樣漆黑一片的世界了。
“可這裡不屬於我!”
朽木真理揮舞著手中的斬魄刀,她不知道這有做有沒有意義,她隻是想著要離開這裡。
呆在這裡意識永遠不會消散?這聽上去的確挺誘人的。
但她接受不了。
誰要被一直困在這樣的時空裡啊!?
誰想一直看著這副令人絕望的畫麵啊?
她知道屬於她的應該是另一個世界,即使那個世界已經毀滅,即使在那邊自己已經死去,她也必須回去。
她不知道回去之後會如何,但逃避從來都不在她的選項之中。
“不屬於我……”
那道聲音重複著朽木真理的話,似乎有些迷茫。
“我才不要在這裡逃避現實,我要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朽木真理用手中的刀劈向定格中的友哈巴赫。
她試圖撕碎眼前的畫麵,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隻剩下意識的她根本就觸碰不到周圍的一切。
刀刃毫無阻力地穿過友哈巴赫的虛影,無論她如何用力都無法影響到眼前的畫麵。
“不要逃避……回到……屬於我的地方……”
那道聲音不斷地重複著朽木真理的話,聽上去越發迷茫,越發不知所措。
“我會來到這裡一定不是沒意義的。”
朽木真理的眼神中帶著憤怒,揮刀的手越發堅定。
知道此刻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情況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之後,她便感到了難以言喻的憤怒,並將之前的迷茫和無措全部拋之腦後。
開什麼玩笑?想讓她一直呆在這莫名其妙的地方?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風好吧!?
如果真的留下,那豈不是就是徹底承認了——她是因為害怕,想要逃避,才會來到這裡的嗎!?
“總之先回去,一定會有辦法的!”
此刻,朽木真理的腦海裡隻剩下這一個想法。
外麵等待她的或許就是死亡,是不可戰勝的敵人。
但這對現在的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是啊,要先回去,剩下的之後再考慮。”
“額?”
朽木真理愣了愣。
因為傳到她耳朵裡的聲音語氣突然間變了,變得無比堅定。
“你?”
“謝謝,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幾乎都快忘記了……”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歡愉,變得自信,變得驕傲,“不僅是你,這裡同樣——不屬於我!”
突然間,朽木真理感覺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準確地說,是有人想要握住她手中的斬魄刀。
“這是……”
她低下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道虛影與自己的身影重合在一起,握住了那柄名為‘千本櫻’的斬魄刀。
“來吧,讓我們一起離開這不屬於我們的地方。”
堅定的聲音回蕩在朽木真理的的腦海中。
她突然間感覺到自己握刀的手上傳來了莫名的力量,這讓她下意識地感覺到——如果是現在的話,可以劈開這片虛無。
“哢——”
時空突然間破碎,呈現在她們麵前的是一片虛無,而下一刻,光照進了虛無,如同柳暗花明一般視線逐漸變得清晰。
眼前是呼嘯而來的利劍。
朽木真理抬起頭,直視著那劍,那人。
揮劍的友哈巴赫突然間愣了愣。
他錯愕地看著眼前的女孩,他看見來這個女孩在笑,他看不出這笑容的含義,但不知為何,他突然間感覺眼前的女孩好像換了一個人。
而且最重要的是,此刻這個女孩目光裡沒有他。
女孩看著的是整個世界,而在他眼中,這更像是——目中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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