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墮姬的是再次重複的怒吼。
“我讓你,站住!”
衝天的烈焰升騰而起,煙霧在一瞬間被衝破。
“什麼!?”
看著突兀衝到麵前的聲音,墮姬陷入了短暫的呆滯中。
她分不清少年身上那縈繞著的到底是燃燒的火焰還是揮灑的鮮血。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重新來過的機會。
炭治郎認為自己很幸運。
他遇見了老師這樣不可思議的人。
可是那些被殺死的人再也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他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毫無理由的被殺死了。
原因隻是因為這世界上存在著這些沒有良知的惡鬼,會蠻不講理的奪走人們的生命,還覺得這是天經地義,沒有半點悔恨之心。
炭治郎此刻終於有了前所未有的覺悟,他明白,絕對不能放任這些惡鬼在這世上肆意妄為。
絕對不能夠讓任何人再失望了。
不是被選中的人也沒有任何關係,因為所謂的覺悟就是即使前方無路,也要在漆黑無垠的曠野上開辟一條理所當然的道路。
日之呼吸·九之型·輝輝恩光!
墮姬猶豫的那一刹,炭治郎已經飛身躍到了她的上空。
她視線中的夜空仿佛燃燒起來了。
如同太陽一般熾熱的烈焰伴隨著刀光落下。
“啊!”
慘叫聲傳來。
墮姬用於格擋的腰帶瞬間被斬斷,原本這樣的傷勢是不足以讓她發出這樣難堪的慘叫的,可是傷口處的灼燒感讓她眼神裡浮現出恐懼。
“沒辦法立刻再生,這是為什麼?”
完全不能理解,她隻能循著本能身形爆退,嘗試著拉開距離。
可是……
“嗖——”
炭治郎通紅的雙眸離她隻剩下不到一拳的距離,目光裡透著似乎能夠灼傷人的憤怒。
“我不會放你走的。”
“可惡!”
麵對著這樣凶狠的目光墮姬不知為何有些心虛,她想要再次拉開距離,可是卻驚訝的發現此刻的炭治郎速度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快。
“這可惡的人類,剛才難道沒有使用全力嗎?”
回答她的隻有要命的斬擊。
“噗——”
斷臂在夜空中飛旋,墮姬眼中的恐懼再也掩飾不住了。
用於格擋斬擊的手臂瞬間被斬斷,即使她將身體變得像是腰帶那樣柔韌也沒能阻止那樣熾熱的斬擊。
而且最讓她絕望的是,被傷到的地方像是被太陽灼燒一樣疼痛並且短時間內無法複原。
“已經逝去的生命,注定不會再歸來。”
仿佛質問一般的聲音在墮姬的耳畔回想。
看著眼前的少年緊握著日輪刀一步一步靠近,而她似乎已經因為恐懼忘記了逃跑。
“噗——”
刀光再一次閃爍,墮姬絕望的發現自己的腿也被斬斷了。
而眼前的少年分明與自己還有那麼一段距離。
“活生生的人,無法像鬼一樣再生,這樣的感覺,你是否能體會?”
麵對這樣的質問,墮姬幾乎就想要下意識的點頭,可是總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我可是鬼啊!為什麼會害怕一個人類?”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隻有一聲聲飽含憤怒的質問一句一句衝擊著她的靈魂。
視線中少年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隻能看見深紅染血的斑紋,印花的耳飾以及那憤怒的目光。
“為什麼要掠奪?”
“為什麼要踐踏?”
“哪裡快樂?”
“哪裡有趣?”
“你把生命……當成了什麼!?”
夜依舊漆黑無比,微弱的月光照不亮少年憤怒的臉。
墮姬目光呆滯的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影子,記憶似乎出現了混亂。
殘影在眼前重疊,恐懼在心中蔓延。
這些話總感覺好像在哪裡聽到過……是誰?想不起來……
恐懼令她下意識的後退,她不明白這突入起來的壓迫感從何而來。
“為什麼不知道?”
“為什麼會忘卻?”
終於,墮姬回想起了來了。
她並沒有在什麼地方聽見過同樣的質問,也沒有那段令她恐懼的回憶。
這份恐懼不是屬於她自己的,而是來自於那位大人刻進細胞裡的恐懼。
“你曾經不也是人類嗎?難道你就從未痛苦掙紮流淚過嗎?”
炭治郎停下腳步,抬起手中的日輪刀。
刀尖距離墮姬的頭顱隻差揮刀的距離。
“轟——”
墮姬一拳貫穿了腳下的屋頂,用憤怒掩蓋著恐懼。
“嘰嘰歪歪的,吵死人了!過去的那些東西誰在乎啊?”
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樣,她將腦海中的記憶全部拋在腦後。
“我現在是鬼,你念叨再多都與我無關!”
“鬼不會衰老,不會生病,不會死,最重要的是……我很強!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弱肉強食才是世界的規則!”
似乎終於戰勝了源自血脈深處的恐懼,墮姬身上的傷恢複過來,重新起身,絲毫無懼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強?”
麵對墮姬毫無悔改的發言,炭治郎麵無表情。
“既然你認為這就是規則,那麼我便用這樣的規則來製裁你。”
日輪刀劃出弧線,朝著墮姬的脖子斬去。
“哼!”
墮姬冷哼一聲。
看著眼前如此之近的少年,目光裡閃過一縷寒芒。
“愚蠢的人類,是誰教導你與鬼交戰站在如此近的距離發起攻擊的?”
血鬼術·八重腰帶斬。
八根腰帶交錯在一起,編織成網,瞬間就將炭治郎籠罩其中。
這麼近的距離,根本避無可避。
看似這是兩敗俱傷的局麵,即使炭治郎能夠斬斷墮姬的脖子也會被腰帶切成碎塊。
可是令人驚訝的是,兩人的目光中似乎都沒有絲毫的畏懼。
“嗬。”
墮姬的嘴角甚至還浮現出冰冷的笑容。
她是在嘲諷眼前愚蠢的人類。
鬼殺隊的劍士就是這樣愚蠢,就像她曾經遇見的柱也是一樣的,打不過也就算了,明明受傷就不能恢複,居然還可笑的想著與她‘同歸於儘’。
“我的脖子讓你們砍斷又如何?”
墮姬心裡滿是不屑。
因為她被斬斷脖子根本就不會死,而眼前的人類如果被她的攻擊命中,必死無疑。
要知道隱藏實力的可不止眼前這個愚蠢的人類,她也會!
此刻的她已經融合了分裂出去的所有腰帶,力量根之前可是完全不同的,這一擊下去,她有信心連同日輪刀一起將這個少年切成碎塊。
“結束了。”
“是該結束了……”
炭治郎麵無表情的回應著,手中的日輪刀開始掄舞。
日之呼吸·六之型·日暈之龍·頭舞。
烈焰開始燃燒,刀光在夜空中蜿蜒曲折,像是起舞的火龍般飛舞。
墮姬原本是信心十足的,可是當施展血鬼術的腰帶碰上燃燒的火龍的瞬間,她人傻了。
附加了血鬼術的腰帶威力十足,切斷日輪刀在簡單不過,可是令她絕望的是,她的腰帶根本就沒有與刀刃相撞的觸感。
就像是飛蛾撲火,在靠近火焰的一瞬間融化了。
日之呼吸,是起源的呼吸,最強的呼吸法,也是最克製鬼的呼吸法。
可以說是專門為殺死鬼而誕生的。
墮姬當然不會知道這樣的呼吸法有多可怕,因為這樣的呼吸法已經幾百年沒有再次像這樣完整的出現過了。
炭治郎的實力本來就與她相近,在加上日之呼吸,根本沒有任何輸的理由。
“可惡!”
墮姬終於明白為什麼那位大人指名要除掉這個少年了。
太危險了。
“去死!”
終於,她開始拚命了。
除了拚命之外彆無他法。
擋不住這一擊,她會被斬斷脖子。
腰帶的數量和速度在一瞬間暴增。
“十三條……”
炭治郎默數著腰帶的總數。
雖然速度數量都增加了,但全力以赴的他將眼前這隻鬼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自從軒浩幫助他補完日之呼吸後,他還是頭一次這樣將其運用到極致。
“果然,之前是我沒能完整的運用。”
在炭治郎突然間意識到,他那體弱多病的父親灶門炭十郎或許才是真正的‘天才’。
明明身體如此羸弱,卻能夠完整的將‘火之神神樂’不斷往複從黑夜跳至天明,像是不知疲倦,必定是完全領悟到了正確的呼吸方法。
沒有任何人指導,就從‘神樂舞’中領悟出正確的呼吸方法。
“我沒有那樣的才能,但是……”
日之呼吸·輪回之舞。
突然間,時間好像放緩了。
炭治郎的動作變得無比緩慢,像是在起舞。
一之型,二之型……一直到十二之型。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停頓。
這就是日之呼吸的第十三型,將整套劍技完整的輪回不斷的掄舞。
他不像曆代傳承者那樣極具天賦,所以隻能不斷的往複練習,每一個動作都是經過千百次的錘煉,早已抵達了完美的境界。
這裡的‘完美’指的是沒有絲毫的誤差,按照既定的軌跡不會失誤。
此刻的炭治郎依舊做不到像父親或是其他日之呼吸的傳承者那樣真正將‘日之呼吸’融會貫通,達到那樣像是身體自然反應一樣不知疲倦的境界。
但是對付眼前的墮姬也已經足夠了。
他有強健的體魄足夠支撐呼吸法的消耗,就算是硬來也完全沒有輸的理由。
鋒利的腰帶像是舞蹈的裝飾,起舞的身姿在腰帶間遊走,暢通無阻。
“!?”
當墮姬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腰帶已經化作了漫天飛舞的緞帶。
“斬斷了?好快……”
擋不住,也躲不掉。
熾熱的風呼嘯而過。
炭治郎的身影瞬間停在墮姬身後不遠處。
“阿勒?”
墮姬疑惑的想要轉過頭,可就在她偏轉的頭顱的時候,視線開始歪斜了。
脖頸已經被斬斷,脖子開始墜落。
她手忙腳亂的接住從脖頸上掉下來的頭顱,似乎是因為突然間失去頭顱身體變得失去平衡撲通一聲趴在地上。
如果手裡抱著的不是腦袋,動作滑稽得就像抱著球玩耍跌倒的普通小女孩,甚至還會讓人感到有些可愛。
可是這裡沒有人會覺得她可愛。
炭治郎轉過身,依舊沒有放鬆警惕的看著脖子已經被斬斷的墮姬。
果然如他所料……身體並沒有開始消散!
之前遇見的上弦之叁也是如此,難道上弦之鬼都是已經克服了脖子這一弱點的家夥嗎?
“……”
沉默,氣氛陷入了短暫沉默中。
隨後,像是後知後覺一般,墮姬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脖子……脖子……我的脖子?你,你,你,你居然敢砍斷我的脖子!?”
“無論如何,你都跑不掉的!”
並沒有理會墮姬的憤怒,炭治郎再次舉起日輪刀,準備迎戰。
心裡卻是想著有些麻煩了,眉頭也不由得微皺。
鬼這種生物如果真的沒有了脖子這樣的弱點,那麼就算大卸八塊也是沒用的,這場戰鬥隻能變成消耗戰,像上次一樣直到天亮為止。
好在,他們這次來了許多人,而且已經不像是上次那樣無能為力了,每一個人都有足以單獨對抗這隻鬼的實力,即使是車輪戰也完全可以拖到天亮。
“來吧……”炭治郎說。
“”
“?”
對此炭治郎表情疑惑。
他都準備好了,也沒見墮姬有起身的打算,隻是嘴裡依舊喋喋不休。
這隻鬼是打算放棄了嗎?
“好了,你做得很好。”
突兀的,軒浩出現在炭治郎身邊,輕輕拍著他的肩膀。
“額……”
炭治郎微微愣了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他當然知道老師在剛才就已經趕到這裡了。
一直沒出手大概是想讓他彌補之前的失誤。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老師!現在該怎麼辦?要怎麼才能殺死這樣砍斷脖子也不會死的鬼呢?”
“……”
軒浩有些無奈的搖頭。
他現在好像也沒彆的好辦法,畢竟總不能一拳轟得這隻鬼灰飛煙滅,否則就暴露了。
難道說要細細的剁成肉沫嗎?會不會太殘忍了……
“阿勒?是我來晚了嗎?”
還沒等軒浩回答問題,宇髓天元就匆匆趕到了。
他有些疑惑的看著眼前這滑稽的一幕。
眼前的鬼,弱得可憐,隻會抱著腦袋不斷的抱怨。
畢竟你看,她甚至連炭治郎都打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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