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天空飄起了細雪,紛紛揚揚,臨近春節,往日繁忙的城市也隨之安寧了許多。
不過派出所依舊不休息,忙忙碌碌。
開了一整天會議剛回到所裡的陳書站在大院台階上,很自然的就想起了那首歌,《2002年的第一場雪》。
社區民警於餘走了過來,笑嗬嗬說道:“陳所,你這副所長給民警代班,搞著帶班領導和值班民警合二為一,可是咱分局獨一份。絕!”
陳書還是民警的時候就和於餘比較玩得來,這時候聊起天來也是隨意至極。
“切”了一口,陳書無奈道:“你也知道我們所裡缺警力,上回連著幾個通宵辦了案件,總得給人休息幾天喘口氣。”
於餘低聲道:“就是怕出事,萬一有點什麼事情,責任可都攤你身上了。”
陳書聳了聳肩,對這個問題不置可否。
於餘突然一樂,憋著笑說道:“不過你們治安組來這麼一下,我們社區的吳所長可就站不住了。往後那,看他怎麼好意思安排我們加班!”
陳書一愣,倒是沒想過自己這位同僚的感受,旋即釋然:“嗬嗬,搞起來你們社區有加班一樣。”
“有報警來了,請接受!”
“有報警來了,請接受!”
值班前台傳來一陣電子聲,於餘打趣道:“陳所,輪到你出警啦。”
自上次辦理了羅老大等人的製、販o案件以後,陳書給治安組一行人放了一周的假期。在這段時間裡,所裡的治安警情白天由治安組裡已經不辦案的老同誌老丁負責,晚上則由忙完白天行政班的陳書接手。
陳書輕輕一踹,笑罵道:“一會兒就帶回所裡給你調解一晚上!”
氣氛輕鬆,顯然,臨近年關的韻味讓所裡忙碌一年的警察也稍稍放鬆了幾分精神。
......
“警察同誌,小偷就在辦公室裡。”
到了現場,早已等在門口的超市經理領著陳書一行人去了角落裡的小辦公室。說是辦公室,其實就是稍大一些的更衣室,屋裡頭放了兩排的上下門的鐵皮儲物櫃給員工放置私人物品使用,外頭放了一張破舊不堪的辦公桌。
此時,一個年紀大概在四十來歲,衣著陳舊但是乾淨的中年女子坐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神色木然,既不說話也不動彈,就那麼傻愣愣地靠坐在那兒。
一名胖胖的超市員工守在她身旁,桌子上放著一個包裝完好的計算器。
陳書走過去拿起那台計算器掂量了下,發現是一台大幾百的卡西歐科學函數計算器,一看就知道不是她這種人能用的。
“你拿的?”
畢竟是女人,也不是什麼大錯,陳書儘量將語氣放的隨和一些,用詞不那麼敏感一點。
女人抬頭一看警察真的來了,這一下子沒繃住,竟然直接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捂著臉龐放聲大哭。
“嗚嗚...警察大哥,老板大哥,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嗚嗚...我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嗚嗚...”
陳書也是見多了這種遇事耍無賴的人,拿著計算器轉頭向經理問道:“這是第幾次了?”
經理想了會兒:“這是第一次被抓到,以前有沒有在這兒偷過我就不知道了。”
“沒有!沒有!”
原本跪坐在地上哭的女人聽到經理的答話,馬上拖著膝蓋爬了過來,扯著經理的褲腳哭道:“老板大哥,我真的是第一次,真的是第一次!孩子這次考試要用到,我也沒辦法啊!”
經理有些嫌棄女人手上的鼻涕水兒,將腿用力往後一彆,掙脫開來,厭惡道:“誰家的錢不是錢啊,你不要拿孩子出來頂事兒!偷東西的時候也不想想自己要坐牢?現在知道怕了?自己和警察說去!”
女人一聽,轉過身體又對著陳書一下一下地磕著頭,“咚咚咚”的聲音也是不輕,半響才支起身子哽咽道:
“警察大哥,孩他爸癱在家裡乾不了活,孩子現在讀高中,家裡就靠我一個人在外麵做些零工吃飯用。我要是進去坐牢,孩子肯定讀不了書,她這輩子就都完了!我可憐的孩子啊......要不是有孩子,我真想跟著孩他爸一起跳樓算了。我們真是命苦啊....嗚嗚....命苦啊....”
一旁的朱超然看不過去,上前將女人扶到椅子上坐好。
陳書問道:“經理,你這有沒有監控?我想看一看。”
經理帶著陳書去了隔壁的機房,看了遍當時的監控錄像。
那中年女人進的超市以後,直奔學習用品區,顯然對這裡熟門熟路,今天估計也是做好了盜竊的準備。
到了地兒後,這女人反倒是慢了下來。蹲在貨架旁一個一個的將型號查看過去,挑挑揀揀的,最終將其中一台計算器塞入衣服裡麵。
陳書手裡拿著這台計算器,心裡還是有一點疑問。他也是從高中上來的,成績不好不差正好摸到了一本的分數線,所以他是知道高中的學生該用什麼樣的計算器。
顯然,手裡的這台計算器是不符合高(kao)標準的,也沒有學生會在平日的學習裡使用不合標的計算器。可依照這中年女人盜竊時挑挑揀揀的動作,估計也是在找著適用的型號。
推理的結果告訴他,這中年女人在撒謊,可這麼多年從警識人的經驗,卻又在腦子裡拚命地敲著反鐘。
同樣站在旁邊一起看著監控的經理憤怒地控訴道:“警察同誌,我們開店是真不容易。前幾天盤貨,這一個月的時間就被偷了三千多的東西。哎!我都快被老板罵死了!這次總算是抓到一個,你一定要把這女的好好關幾天!”
陳書想了想,準備把人先帶回所裡。
經理為了回來方便,就自己開車去派出所,中年女人自然是跟著陳書坐警車回去。
上車前,朱超然將陳書偷偷拉到邊上,低聲道:“書哥,我問過了,這女的家裡真的很慘,應該不是騙人的。要不就放了吧。”
胖子不懂,這種有受害人的案子哪能說放就放的。
陳書笑著拍了拍純真、善良的朱超然的肩膀:“胖子,放心,你書哥我心裡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