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時,上橋路,萬旺賓館。
穿著警服的陳書和朱超然進入賓館,徑直往前台走去。不出意外的話,服務員此刻應是和所裡的接警員小王一樣,在前台下麵打著地鋪。
都挺不容易的。
“咚咚咚!”
陳書輕輕敲了幾下前台桌麵。
一個躺在前台底下的年輕女子睜開慵懶的眼睛,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伸個懶腰,打個嗬欠,一骨碌從行軍床上坐了起來。
她邊擦著眼睛,邊說道:“今天房間滿了。沒有房間了。”
陳書“咳咳”了兩下:“我是中山所的民警,過來查一下監控。”
在賓館久經考驗的女子也是見慣不驚,隻是仰頭稍稍睜眼眯了一下:“哦哦,好的。”
她走出前台,領著幾人到了隔壁的一個小房間裡,指了指桌上的一台電腦:“密碼23456。”
說完就拖著腳步,往前台走去,對警察的查案沒有表現出一點興趣,不知道是見得多了,還是想回去再睡一覺。
陳書也是輕車熟路地坐在電腦前麵,打開監控視頻的主控電腦,按照柳婉瑩提供的時間開始查看監控。
事發時柳婉瑩已經喝得有些醉了,記不清確切的時間,所以陳書隻能從她入住的時間開始,挑了電梯監控,開起倍數翻看起來。
朱超然起先也是蹲在一邊皺著眉頭看了許久,不過生性好動的他,耐不住寂寞,找了個借口就溜出了小房間。
警察辦案兩大最為基礎的工作技能,查話單和看監控。
看監控過程中會采用到一些技術或者技巧,但這都隻能做到部分縮小範圍。歸根到底還是要用人眼看,一個人看不過來就多幾個人看,一遍看不出來就多看幾遍。
查看視頻可不像看電影,可以跳著看。有些案情複雜的,甚至要一幀一幀的放慢了仔細看,瞪大眼睛看。
一個前後三小時的涉案監控,運氣差的情況下,警察可能需要六個小時去啃。並且監控也是多方位多角度的,單一案件的發生,可能需要查遍附近的全部攝像頭,這個花費的時間也是直接翻倍。
工作量極大。
所以稍大一些的派出所,都會下設專門負責查看視頻的視頻偵查中隊,負責配合治安民警進行違法行為和犯罪行為的打擊。
這次案件比較簡單。隻是發生在電梯裡,所以陳書隻要等著就好。
過了半個小時,視頻中出現了一位上下空無一物,僅僅包裹著白色浴巾的女子。她從六樓進入,二樓走出。
當時在做筆錄的時候,陳書就有些好奇,哪個女子怎麼敢在公共場合,隻披著一件浴袍就敢東奔西跑的。
他擦了擦鼻子,繼續看著。
又過了半小時,有一名中年男子從一樓走進電梯。電梯到了二樓,柳婉瑩依舊裹著白色浴巾走進了電梯。
這半小時,柳婉瑩在二樓乾了什麼,陳書不感興趣。他挪了挪屁股,端正坐好,知道正戲要來了。
在視頻中,乍一進入電梯的柳婉瑩竟然先朝那名中年男子點點頭,笑了下。
兩人也是麵對麵聊了一會兒。這個監控隻能錄像,沒有錄音。陳書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隻能通過畫麵判斷他們的情緒波動。
兩人似乎在友好交流。
柳婉瑩的動作,竟然,有點嫵媚
電梯一會兒就停在了五樓,柳婉瑩的房間在六樓,想必這中年男子應是在五樓開的房間。
該男子走到電梯和樓道的中間堵住電梯門防止其關閉,隨後回頭頻頻朝柳婉瑩招手。柳婉瑩擺手拒絕,不過臉上依然掛著笑容。
僵持了一小會兒,該男子猛地撲到柳婉瑩的身邊,一手卡住她的脖子,一手抱住她的腰身,一把拉出了電梯。
四五秒的工夫,兩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監控視頻裡,電梯的門緩緩關上,裡麵已經空無一人。
在這個過程中,陳書看到柳婉瑩在被拖離的時候,有明顯拉住電梯門抵抗被中年男子拉扯的動作。
他暫停了視頻,看著柳婉瑩被拉出電梯的最後一瞬間,雙手緊緊抓住電梯門的畫麵,他心裡有了決斷。
調出賓館五樓走廊的監控,又看了半個小時,確定了該名中年男子入住的房間,拍下照片存到手機裡。
陳書拿出隨身的工作u盤,把昨天晚上的賓館的監控視頻,包括電梯、各個樓層、大廳等全部拷了下來。
走出小房間,看到朱超然龐大的身軀正趴在賓館前台上,往前台裡邊探著頭。
陳書放輕腳步走到跟前,兩人的對話自然而然送入耳朵。
“胖子,我給你說哦。”
胖子才這一會兒工夫,就這麼熟了
陳書驚訝朱超然的撩妹能力,心裡隱隱生出將其發揚光大的想法。比如酒吧的女調酒師、網吧的女網管、賓館的女前台,這些可都是**裸的社會信息之源,案件破獲之始。
“這做前台服務員也是要技術的。深更半夜摟摟抱抱進來開房的,我一律都是隻賣最貴的套房,其他的都說沒房間了。一賣一個準!每次月底算提成,我都是最高的!”
朱超然擠出左手抓了抓自己的屁股:“厲害,你可真聰明。你能說說為什麼嗎”
“哼,還不是心裡著急乾那事嘛。”
接下來的話題就兒童不宜了,陳書咳嗽幾聲,上前擠開朱超然。
他拿出手機,指著屏幕上中年男子進入房間的照片,客氣地問道:“小姑娘,這個房間是五樓幾號”
前台服務員掃了一眼手機,冷冷說道:“50。”
“麻煩你調取一下這個房間的入住人員信息和來訪人員信息。”
陳書拿到賓館的人員信息資料,對比自己出門前在派出所內網拉的人員信息。
正確無誤!
許龍,x省人,47歲。
就是你了!
陳書拿出警務通手機,將許龍的身份證信息輸入進去,按下確定。
哦,在康納集團上班,職位還是個經理。
陳書心裡冷冷一笑,穩了。
他拉起一臉不舍的朱超然,急匆匆走出賓館。忽然感覺一陣暈眩,精神疲憊的仿佛三天沒有睡覺,眼皮子重如千斤。
陳書扶住額頭緩了幾口氣,抬眼望向天際處,一縷微光漸漸從東邊展露出來。
哦,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