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派出所,二樓治安辦公室
陳書將厚著臉皮跟上來的朱超然和實習學警徐磊一並攆出辦公室,並在門口嚴肅警告兩人,絕對不能偷聽。
“砰”一下用力將門關好,他回到自己辦公座位上,打開執法記錄儀和電腦,與鄭慧慧一道開始進行受害人詢問。
之所以把詢問的地方放在二樓這間治安大辦公室,主要就是考慮到弓雖案的案發地點往往都是在一些狹小空間的地方發生,而詢問室的房間也是不大,容易重複引起受害人的情緒波動。
“姓名。”陳書一邊問道,一邊操作鍵盤輸入電腦。
鄭慧慧走到飲水機旁打了一杯熱水放到柳婉瑩麵前的茶幾上,接著走到一旁坐了下來。作為不辦案的女民警,在詢問中隻是負責看顧著女性受害人,對於案件的偵查和取證,不會插手。
年輕女子坐在沙發上,輕聲回答:“柳婉瑩。”
好名字,文化人。
陳書和鄭慧慧對視了一眼,心裡皆是把她和以往的那些小姐式的報案人區分了開來。
一問一答中,陳書將柳婉瑩的年齡、住址、戶籍、手機等信息一一記錄在案。在詢問到職業時,對方神情有些慌張,出現了明顯的猶豫。
不像是沒有正當職業的人,應該是不想透露具體單位,怕周圍人知道這件事情。
嗯,前麵她還拒絕警察上門接人。
陳書安慰道:“你就說個大概的職業吧,不用把單位名字說出來。”
柳婉瑩左右看了看陳書和鄭慧慧,咬著嘴唇:“幼師。”
“什麼油石中石油”陳書聽不清楚。
“幼師,幼兒園老師。”坐在一邊的鄭慧慧是聽明白了,一字一句向陳書解釋道。
老師
幼兒園老師
陳書腦海裡閃現出,一位年輕女子站在院子裡帶著小朋友們一起跳早操的溫馨場景。
肅然起敬,在接下來的詢問過程中,他以儘量溫和的語氣將筆錄固定了下來。
通過柳婉瑩的陳述,她昨晚和一群朋友在量販式ktv聚會喝酒以後,和男朋友以及另外兩位男性朋友共計四人來到中山所轄區的萬旺賓館開了兩個房間。
她和她男朋友的房間在六樓,另外兩位朋友開在二樓。
柳婉瑩在房間裡和男朋友玩了一段時間。隨後洗完澡,裹著浴巾就去了二樓找她朋友拿了些事物。回去的時候,在電梯裡碰到了一名中年男子,就是該男子將她拖出電梯,在五樓的消防樓梯裡實施了弓雖。
她男朋友在房間裡一直等不到柳婉瑩回來,電話聯係了二樓的朋友知曉柳婉瑩早就離開。於是他跑出房間一層樓一層樓的找著,在五樓的消防樓梯裡找到了兩人。
當時他男朋友就將對方打了一頓,隨後幾人相繼離開。一直到今天晚上,柳婉瑩才想起來報警。
陳書看了一遍筆錄內容,用餘光瞥了一眼低眉順眼,安靜坐在沙發上的柳婉瑩,心裡產生了幾點疑惑。
首先,柳婉瑩為什麼不在被侵犯後的第一時間報警一定要拖了二十四小時以後。須知這麼長的時間,一些證據很容易消亡掉。
其次,如果說柳婉瑩是為了向男朋友隱瞞自己被弓雖的事實,所以隻身來派出所報案這還能理解。但是在這起案件中,她的男朋友是完全知曉案子的發生,今晚為什麼不一起陪同報案
最後一點,作為外省人的柳婉瑩,報警不打0,卻是撥了轄區派出所的值班電話。為什麼對於她來講,兩者有什麼不同嗎
陳書心裡裝著疑問,將筆錄整理好遞給對方:“柳婉瑩,你把筆錄看一下。”
柳婉瑩點點頭,將筆錄放在雙腿之上,低著頭一頁一頁小心翻看著。
過了幾分鐘,她確認了筆錄內容,在陳書的引導下,在筆錄紙上簽字捺印。
詢問結束以後,鄭慧慧走到柳婉瑩身邊坐下,安慰了幾句,叮囑對方要及時服用避孕藥、艾病阻斷藥等。
隨後,陳書帶著柳婉瑩下樓往中山所大門外走去。
一路上,兩人也是再沒交流。柳婉瑩既沒有追問警察何時去抓人,陳書也沒提案子有關的事情。
將柳婉瑩送至門口,臨分彆時,陳書緩緩說道:“柳婉瑩,今晚你先不要和彆人同房。明天上午九點,你去中山人民醫院門口等我。”
怕柳婉瑩沒明白意思,陳書又交待了一句:“今晚也不要洗澡,嗯,不要用水衝洗自己的私處。”
柳婉瑩點點頭默默離開了。
站在派出所門口的陳書,注視著對方離去,心裡存有些許的疑問。
這姑娘太平靜了!平靜的不像一位被弓雖的女子!以往那些過來報案的小姐,任何一位可都比她要歇斯底裡。最少也是滴上幾點淚珠子。
反觀柳婉瑩的表現。
難道是悲傷到極致之後的冷漠、空洞和木然
陳書點了隻煙,臉色越來越凝重。
“陳書,那我先走了。”鄭慧慧跟著出了派出所大門。
對這位半夜被拉起來乾活的女民警,陳書心生歉意:“慧慧姐,你趕緊走吧。今晚真的太辛苦你了。”
鄭慧慧:“說什麼呢,你們才辛苦!天天沒日沒夜的加班、值班。好了,不多說了,我走了,你也早點上樓休息吧。”
陳書苦笑,心道這大案子來了,接下來哪有時間休息。不過麵上還是笑嗬嗬地和鄭慧慧道了彆。
他扔掉香煙一腳踩滅,快步回到二樓辦公室,通過公安內網將涉案的萬旺賓館近三天的住宿人員信息統統打印下來。拿上案件材料,聯係上朱超然,兩人直奔案發地點--萬旺賓館。
一路上,朱超然也是問題不斷。
“書哥,為什麼你們一定要拖幾個小時做筆錄,而不是馬上去把那弓雖的男人先抓過來萬一對方跑路了呢”
陳書耐著性子解釋:“在沒有大致了解案件的情況就匆匆忙忙跑出去抓人,很容易被人當槍使。其次,這個案子是在昨天晚上發生,受害人今天淩晨才來報案,感覺裡麵透著些貓膩。所以,我們接下來這步還不是去抓人,而是去案發現場調取證據。”
朱超然點點頭:“書哥,我聽你的。”
夜已深,東州市的燈光像遠飛的螢火蟲,忽閃忽閃地越來越暗,人們普遍都已進入夢鄉。
飛馳的警車一如既往地在寬敞的道路上呼嘯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