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回到中山所。
陳書安排朱超然帶著鄭天佑去了二樓自己的辦公室單獨關押。
他來到值班大廳找到實習生徐磊,安排其負責參賭人員的筆錄。他準備將鄭天佑及其親戚幾人的指認筆錄和開設賭場嫌疑人的訊問筆錄留給自己和王崇明。
徐磊聽了陳書的安排,笑嘻嘻地說道:“師兄,我暑假過來中山所實習,至今都快半年了,經手的筆錄沒有一萬都有八千。訊問筆錄我不敢摸,那幾個關鍵性的指認筆錄就一並交給我了吧。”
“油嘴滑舌的,哪來這麼多筆錄。”
陳書有點驚訝徐磊的主動,一般來說,警院過來實習的學生都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態過來混過一年,很少像徐磊這樣積極請戰。
他低頭想了想,同意道:“好吧,第一份指認筆錄我們兩個人一起來做,剩餘的人到時候你就一個人做吧。”
基層派出所警力奇缺,有時候辦案做筆錄,沒辦法像規範中提到的兩名民警在場。而在二十四小時的絕對時間限製內,隻能妥協地讓民警帶著一名協警做筆錄。
最後的底線是保證詢問或者訊問一定是在有監控錄像的情況下進行。
陳書走到一樓便衣隊辦公室門道,朝著裡頭坐著的一名中年男子喊道:“傑哥,你這還有空閒的人嗎擠一擠能出幾個”
陳書嘴裡喊的‘傑哥’正是中山所的便衣隊隊長,鄭傑。此人雖然身份還是協警,但是在中山所已經待了十五六年,為人處事也甚是謙虛、周到。
平時所裡有什麼事情,他也是積極加班參與,絕不二話。手底下的便衣隊員,在他的安排、管理之下,也是井井有條,沒怎麼出過事情。
正忙著核對賬目的鄭傑抬起頭,對著陳書抱歉地笑了兩下:“人都給王崇明拉走了,現在所裡就剩看門的姚老伯和留置室的小米。怎麼了,有什麼事情嗎要不我出來給你搭把手吧。”
鄭傑資格老,不像其他協警一樣敬稱民警‘某警官’,都是直接喊的名字。遇到年紀比他大的民警,會加上‘某師傅’。
陳書擺擺手,笑著說道:“今晚加班的隊員多,還得靠你統籌安排。哦,對了,小林今晚是跟我送對象搞得挺遲,下周一麻煩你給個半天補休。”
“好的,知道了。這小子怎麼不自己向我提出來。”
“小夥子年輕臉皮子薄嘛。那傑哥你先忙。”
這時候,今天的值班領導馬所倉惶地從所外趕來,掃了一眼正在值班前台坐台的社區民警於餘,還是往陳書這邊趕來,低頭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被押送的參賭人員偷摸在車上往外扔現金。這事還是被駕駛員發現的,他在後視鏡裡看到車屁股上跟著散了一大片的紙張。當時天黑,他也沒仔細看到,到後麵看很多群眾聚在後麵吵鬨才發現的,現金被撒了一路。”
陳書一聽,有點哭笑不得。這批人應該都是老油條,進過號子,知道到了派出所裡的留置室還得仔細被搜一遍身子,手頭這些現金燙手,就乾脆扔了一路。
「治安管理處罰條例」裡麵對賭博的處罰,輕則僅僅罰款500元了事,重了就是直接被行政拘留。
一輕一重,也是天與地的區彆。警察的主要參考標準就是涉賭人員的賭資。
陳書理解馬所的急躁。他馬上就要調動工作,可經不得一點差錯。
陳書沉吟片刻,拉著馬所走到辦案區的詢問室,沉聲說道:“這事兒已經發生了,錢也丟到馬路上被群眾撿走了,不可能再收回來了。
但幸好事情發生在晚上,視頻應該拍不清楚,撿到錢的群眾不會吭聲,所以我們現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媒體的文字報道。
這事情隻能讓分局宣傳處早點出麵和我們當地的幾個抖音和微博大v打下招呼,不要輕易報道。”
馬所露出為難的表情:“這要是和分局領導提出來,不就是顯得我們現場前期處置工作不到位嗎”
陳書皺眉道:“馬所,這事情沒有曝光,那就是我們公安內部問題,大家關起門來都好商量;要是擴散到社會上,那影響可就是成倍了。”
“哎。”馬所狠狠一歎氣,點點頭就坐下開始聯係分局值班領導了。
陳書帶上門後,走出詢問室,電話撥給王崇明:“王哥,賭資被扔馬路上這事你知道了嗎”
“知道了。我現在已經暫停運人了,開始重新搜身。這事怎麼處理”電話裡王崇明的聲音有些焦慮。
畢竟今天這起聚眾賭博案子是由他主辦的,案子上出了任何問題,他都是第一責任人。
陳書說:“馬所已經聯係分局領導出麵和我們地方幾個媒體打招呼了。”
王崇明說:“馬所這次是真果斷,虧得他現在這情況還願意出頭。現在就怕那些撿錢的群眾發網上擴散。哎!”
馬所就要調離公安不假,但是今天他也是中山所值班領導,王崇明辦案他還是得擋一些關係。
陳書說:“王哥你放心吧。事情發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視頻肯定拍不清楚。單單隻是文字,傳播距離和影響力肯定沒多遠的。這事情已經發生了,但是案子還沒結束。咱們現在還是得提高注意力把下麵的事情清理好。”
“嗯,行的。我知道了。”
“王哥,還有一件事情。我這邊等下微信傳你一份名單,這批人你先搜身然後單獨安排一輛車集中送到所裡。我這先啟動指認筆錄。”
“好的。我這就安排。”
掛下電話後,陳書穩了穩心態,給李朝陽打去電話:“朝陽,在乾嘛呢”
“師兄,我在和朋友吃飯呢。”
“吃飯喝酒了沒”
“沒呢,今天就出來吃點披薩。”
“你小子去吃披薩不會是和女性朋友吧。”
“嘿嘿。還是瞞不過你。對了,師兄,什麼事啊是不是所裡有案子”
“沒事,就想打電話找你聊下天。那你先忙,我掛了哈。”
李朝陽在相親,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終身大事!今天死活不能叫他過來!
這要是因為讓人家姑娘知道咱單位天天值班、加班的,還不直接跑了!
陳書心裡歎了一口氣,終歸是師兄我扛下了一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