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為何？”
白發老者眉頭輕皺，眼底似有詫異。
聽楚梟的意思，怕是從一開始就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明明沒有露出任何破綻，也早就斬斷了人間的因果，究竟是哪兒出了紕漏。
“隻有帝路不在人間，同時又是每一個當代妖孽勢必要踏臨的地方，你隻需要守在這兒，就能等到你要等的人，我說的對嗎，人皇，贏澈？”
楚梟燦然一笑，突然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了眼前一座通體由青石打造的古墓。
“哦？我要等的人？你怎麼知道我要等誰？”
老者臉色一愣，神色愈發苦楚。
下一刹，隻見他周身靈輝噴湧，生機澎湃，原本佝僂的身形竟逐漸挺直，變作中年模樣。
此時的贏澈，微微搖了搖頭，看向楚梟的眼神裡，是一抹深邃感慨之色。
這個少年的心性，的確是他見過最沉穩、恐怖的。
隻可惜，他想要成長起來，還需要許久歲月。
而人間恐怕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你這道身軀，應該走不出神魔墓塚吧？”
楚梟神色溫和，轉頭看向贏澈。
四目相對，兩人眼底皆有一絲淡淡的凜冽。
如今他已經猜到，當初人皇封天後，並未因此隕落。
他將根骨留在稷上學宮，借助人間信仰淬煉無瑕仙胚，又將神魂留在山河大界，借助山河龍魂，熔煉世界種子。
原本，在贏澈的計劃中，等到無垢仙胚徹底淬煉，彙儘人間信仰，就可帶著社稷古塔中的半枚世界種子，前往山河大界。
如此，他就能借助無垢仙胚重生，同時掌控一方世界。
隻是！！
在贏澈的計劃中，他魂海中的那道血咒，並不會因為這種重生而消散。
所以，他才會守在神魔墓塚之中，等到無垢仙胚融合神魂以及世界種子降臨這條帝路之後，再借助這道血肉之軀以及此地的封印之力，將血咒徹底抹除。
同時，如果楚梟猜測不錯，這麼多年過去，這座墓塚中蘊含的神魔之力，恐怕早已被他掌控了。
隻可惜，贏澈千算萬算也沒有算到，楚梟會橫空出世，且在夫子眼皮子底下，奪走無垢仙胚，又順著世界種子找到了山河大界。
當然，贏澈更想不到的是，楚梟居然背負了血咒之力，卻並未因此隕落。
如今兩人相遇在帝路之中，就注定要有一人…長眠於此了。
“不錯，這道血軀本就是我祭獻神魔用的。”
贏澈神色滄桑，其實楚梟所不知道的是，那些輪回的神魔殘魂，同樣是他置入人間，就為了能夠造就一場人間大世，打開五大仙城傳承。
“那人皇還等什麼？”
楚梟燦然一笑，手掌猛然一握，渾身聖紋遊走。
就像他猜測的那樣，這座神魔墓塚中，蘊含著極恐怖的封印之力。
因此，贏澈的境界，同樣被壓製在了大乘層次。
而他想要恢複修為，就隻能是冒險打開此地封印禁製。
不過，那樣一來，楚梟就能趁機召喚出小世界中的強者，與贏澈抗衡。
“其實楚梟，我也是為了人間。”
贏澈輕歎了口氣，眼神逐漸有所落寞。
他布局萬古，圖謀眾多，最終卻白白便宜了楚梟。
如果說不恨，是不可能的。
可他為了人間，放棄諸多，所做一切也都是為了蒼生。
難道他，錯了嗎？
“嗡。”
隨著一聲嗡鳴響徹，隻見周圍天地間，頓時有一縷縷血紋浮現，鋪天蓋地，如同潮水般退散。
而贏澈身上的氣息，也是逐漸沸騰。
大乘！
破妄！
天機！
天機一重、二重、三重…
直到，他的境界止步九重層次，那一雙眼眸已經徹底變作純金之色，宛如一雙帝眸。
更可怕的是，贏澈身上的血脈，竟發出江海奔流般的轟鳴聲，浩蕩無儘。
三千神魔徐徐浮現，靜靜地矗立在他身後之處。
單單這股神魔威勢，就令整片天地變得模糊破碎，徹底黑暗。
“楚梟，我知你是荒古聖體，也知道你融合了一方小世界，但在人間…沒有人是我的對手。”
贏澈輕歎了口氣，眼神裡隱有一絲惋惜，“如果你突破到了天機境界，或許我還真奈何不了你，可惜…”
從他知曉無垢仙胚被奪，山河界神魂破碎的那一刻，贏澈就已經做好了應對楚梟的準備。
打開此地封印，他或許會死，但隻要他能得到楚梟的荒古聖體，之前的一切就都值得。
“為了人間？”
楚梟眼眉輕挑，搖了搖頭，“為了人間就能舍棄愛人嗎？贏澈，你真虛偽。”
以楚梟的心性，又怎麼猜不到贏澈的真實目的。
從太陽、暗夜兩大君皇口中，楚梟已經猜到了這座墓塚最大的秘密。
這裡或許就是傳說中的三大生靈禁地，荒塚。
而那個被埋葬的少年，祭獻了三千神魔的存在，很可能就是初代聖體。
隻是！！
他究竟因何而死，又為何做出這樣的決定，楚梟不懂。
“愛人？我何曾舍棄愛人？”
贏澈眉頭輕皺，可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刹，卻見楚梟身後的虛空突然波蕩了一瞬。
“哼，還不明白嗎？就算你身後有幫手，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
贏澈搖了搖頭，神色漠然而冷戾。
隻是！！
就在那一道紅衣倩影踏出虛空的一刹，贏澈的臉色卻陡然呆滯了下來。
他愣愣地看著眼前那一張白皙絕美的臉龐，看著她眼中的怨怒與殺機，整個人如墜冰窖。
“玲…玲瓏？！”
“我該叫你什麼？人皇贏澈，還是…巫祖？”
玲瓏紅唇掀起，眼眸中烏光繚繞，青絲翻飛。
“巫祖？”
一瞬間，楚梟的臉色同樣呆滯了下來，眸光顫動，心底愈發困惑了。
原本他的確猜到，贏澈與玲瓏之間，多半有所情愫。
否則，玲瓏也不會如此瘋魔，以自身血脈種下血咒，誓要人皇求生不得，世世早亡。
這樣的恨意，已經超過了種族之仇，隻可能是…愛極生恨。
可楚梟做夢也沒想到，人皇居然是巫族。
“嗬嗬，楚梟，你真是一次次帶給我驚喜啊。”
贏澈苦笑一聲，臉色卻漸漸凝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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