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幽冥鬼珠，能夠驅使鬼煞陰靈，熔煉萬煞鬼道，之前那武族女子承諾千年後，將返還此珠，並幫鬼族打開極東長城，放鬼族出世，如若食言，整個武族將斬斷氣運，血脈儘死。”
璃洛輕彈了彈指尖，一縷天道誓言悠然閃爍，自虛空垂落。
“可我族做夢也沒想到，那女子竟然在第九百九十九年，自儘了。”
“嗯？”
楚梟眸光顫動，輕點了點頭。
以自身生機，斬斷咒怨因果，這樣的做法雖然無恥，卻也極其狠辣。
畢竟，以一己之力，肩負一族因果，下場很可能是輪回不入，天道消亡。
“你想讓我幫鬼族找回這枚鬼珠？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楚梟無奈地搖了搖頭，“仙關如此之大，武族強者眾多，我去哪幫你找一顆珠子？”
按照楚梟猜測，這枚寶珠既能催動鬼煞陰冥，恐怕…武族中早已有人真正墜入了鬼道。
仙關封印，數萬年不破，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危機。
這枚鬼珠既能驅使陰煞鬼物，對於武族而言，堪稱無上至寶。
煞氣冥意雖是黑暗力量，卻也是天地間至精至純的本源之力。
在這數萬年時光中，武族不可能不對這股力量動心。
畢竟，一旦他們找到一種能熔煉煞氣魔意的方法，就相當於…找到了通往人間巔峰的捷徑。
所以，武族絕不可能是為了鎮壓古戰場中的煞魔，才從鬼族手中借出了幽冥鬼珠。
他們很可能是利用這枚珠子，在煉化古戰場中的煞意本源。
這樣的至寶，他們又怎麼可能輕易讓人找到？
“那個借走鬼珠的女子，正是日後的秦後，也就是秦昊的母親。”
璃洛嘴角掀起一抹清淺弧度，看向楚梟的眼神裡，是一種淡淡的玩味。
“嗯？”
聞言，楚梟眸光輕顫，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極凜冽的寒意。
此時他突然有種感覺，似乎這一切都在彆人的掌控之中。
無論是秦昊之母借走鬼珠，還是她以自身生機斬斷因果，亦或是秦昊逃入仙關，都像是被人精心算計過的。
而楚梟，同樣是這盤棋局中的一枚棋子，早就被人放入了棋局之中，正沿著一條既定的軌跡行走。
隻是！！
當初的秦後與現在的楚梟，中間足足差著近千年的時光。
究竟是誰，能將這樣兩個完全沒有關聯的人，提早放入一場棋局之中？
“這場煞潮，的確是我引動，但是…若非九重仙關中的封印鬆動，我也不可能召出如此多的煞靈。”
璃洛搖頭一笑，抬眸眺望著那一座矗立在天地儘頭的古老城關，“而且，我能感覺到幽冥鬼珠的氣息就在此地，這裡的每一尊煞靈身上，都有那枚鬼珠的氣息…”
“都有鬼珠的氣息？”
楚梟眉頭輕皺，頓時明白了璃洛話裡的深意，眼眸驟然一凝。
這些煞靈，皆是自古戰場中逃出來的。
可無論它們是如何逃出來的，都勢必要經過九重仙關。
璃洛的意思很明顯，那枚幽冥鬼珠，在仙關之中。
而且，按照她的意思，這枚鬼珠很可能就在秦昊手裡。
“所以…這就是你找我合作的原因？”
楚梟緩緩搖頭，看著眼前的璃洛，眼底隱有一縷魂紋繚繞，“讓我幫你奪回幽冥鬼珠，交到你手中？”
“楚梟，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放心，幽冥鬼珠你暫且不必交給我，你可以與白洛陽一起來鬼族，等我幫你殺了這位帝女，你再將寶珠交還給我。”
璃洛狡黠一笑，像是猜到了楚梟內心的想法。
此時她那一雙冰藍色的眼眸中，隱有一縷縷神紋波蕩，像是一方九天神漩，能夠看破世間一切彌障。
“而且，你如果想要前往那處古戰場，這枚鬼珠會有意想不到的用途。”
“去鬼族？”
楚梟臉色一愣，心底的那一絲寒意，愈發透徹。
他突然感覺到，這一場仙關之行的背後，很可能比他想象的要複雜的多。
原本，楚梟猜測，這座仙關中很可能隱藏著關於遠古九主以及人間第十州的秘密。
而秦昊隻是湊巧與這座仙關有所牽扯，被武族所救，逃入了仙關之中。
可隨著璃洛突然現身，楚梟發現…或許早在數千年前，鬼族就在圖謀這座仙關。
而且，聽璃洛的意思，她似乎還知道白族的一些秘密。
“你以為白洛陽為何要與你訂婚？”
璃洛眼中閃過一絲玩味，“還不是覬覦你劍氣長城劍首的身份，放眼人間，當代之中能夠輕易穿越劍城踏入鬼域的，恐怕也隻有你了吧。”
“所以說，白洛陽前往鬼域，與當初白族先祖奪走的那件鬼族至寶有關？”
楚梟輕輕頷首，頓時有所恍然。
之前他還在想，白洛陽為何會如此急切地想要嫁給他。
如今看來，楚梟的猜測果然沒錯，她的確是有很大的圖謀。
“她融合的那件寶物，並不完整，還有一半在我鬼族的一座聖境之中，幽冥鬼珠…就是打開那道聖境的鑰匙。”
“嗯？！”
一瞬間，楚梟就徹底明白了，為何璃洛會不遠萬裡前來，甚至冒著被劍氣長城誅殺的風險，橫跨神州，降臨在仙關之外。
她要的，根本不是幽冥寶珠，她要的是白洛陽，是這位白族帝女身上，那件關乎著鬼族命運的傳承聖物。
雖說，此時楚梟並不知曉，這道聖物究竟是什麼。
但它既能幫白族坐上人間帝主之位，威勢可想而知。
“說了半天，你其實是想讓我把白洛陽送到鬼族中？”
楚梟忽然笑了，整個人像是完全放鬆了下來。
如果白洛陽真的是曰天神教背後的主人，她與楚梟的仇恨，堪稱不死不休。
所以，楚梟對她根本不可能有絲毫憐憫。
他真正猶豫的，是璃洛的目的。
這位鬼族帝女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合乎情理。
她想殺白洛陽，奪回鬼族鎮族至寶，也在情理之中。
放眼人間，也的確是沒有比楚梟更合適的人，來幫她將白洛陽送去鬼族。
偏偏，楚梟並不相信，璃洛對他沒有一絲恨意。
鬼族出世，一定是為了爭霸天地。
在這個前提下，楚梟和白洛陽對於鬼族而言，其實並沒有太大區彆，都是鬼族的阻礙。
璃洛此行，怕不是單純地要將白洛陽誘入鬼族，她是想將楚梟與白洛陽…一網打儘。
“怎麼？怕了？”
璃洛黛眉輕挑，那一張白皙絕美的臉龐上，竟露出一種嫵媚之意，像是對楚梟的挑釁。
“怕倒是談不上，我隻是不相信你，除非…”
楚梟搖了搖頭，眼底隱有一縷魔紋繚繞，“你做我的魂奴。”
“哦？”
聞言，璃洛臉色愈發玩味，紅唇掀起，“沒想到堂堂秦族帝子，也會這種陰邪手段，行，那我就給帝子當一回魂奴。”
“嗯？”
楚梟瞳孔驟凝，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璃洛，“你真的要做我的魂奴？”
雖說，鬼族在神魂上的造詣，遠非人間強者可比。
可萬物生靈，魂海都是最隱秘最脆弱的地方。
一旦被人種下魂印，就相當於將命運交到了彆人手中。
“我鬼族中有一種主仆契約，一旦種下，很難掙脫，能夠維持一月時間，而且，這道契約與魂印相比，唯一的好處是，魂奴無需將魂識與魂主分享。”
璃洛素手輕揮，眉心處頓時浮現出一縷詭異的冰藍神紋，剝離下一絲神魂意誌。
“我把命給你，你幫我拿回我族的傳承聖物，這個交易很公平吧？”
“璃洛帝女，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楚梟搖了搖頭，眼神裡逐漸有殺機彌漫，“我幫你得到鬼族聖物，再讓你率領鬼族攻打人間？”
“楚梟，萬族存在，即有道理，人間三族，人鬼妖，本是萬靈之始，真正作亂人間的是那些所謂的仙族以及域外邪魔，每一次人間大劫，我鬼族都未曾趁機對人間發難，正是因為我們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
“萬靈之始？”
“不錯，鬼族掌控人間陰氣，沒有鬼族，人間的大道就不完整，同時那些隕落生靈誕生的陰冥氣息，就會汙濁大道，鬼族以陰冥氣息為生機，與人族、妖族共生人間，並非死敵，甚至…當初人間第一次寂滅，誕生的第一縷生機，便是我鬼族始祖！”
璃洛玉手輕撫著身前古琴，臉上隱有一絲深邃。
“如果，人間大劫再臨，我鬼族絕不會坐以待斃，你我未必不能聯手對付仙魔，對付那些域外邪魔。”
話落，璃洛徑直轉身朝著那一處空間裂痕走去。
“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對我出手，但我保證…你殺不了我。”
“等一下。”
聞言，楚梟眼中當即閃過一絲深邃，緩緩點了點頭。
其實，他並不擔心鬼族出世，以太初神印的威勢，輕易就能壓製人間一切神魂存在。
他真正顧慮的，是秦道在這一場棋局中，究竟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這位秦族先祖故意將楚梟引入仙關，難道…真的隻是為了鎮殺那一尊神印器魂？
“敞開神魂吧。”
一月時間，足夠楚梟解決仙關變故。
如果璃洛猜測是對的，接下來白洛陽也一定會想儘辦法，引誘楚梟與她一同前往極東鬼域。
“這麼說，你答應了？”
璃洛腳步停滯，嘴角掀起，“在這一月時間中，我的命在你手中，可如果一月之後，你未能將白洛陽帶來，這道魂識契約就會自行破除。”
“嗯。”
楚梟並未多言，直接將璃洛那一縷魂識吞入魂海之中。
以他如今掌控的力量，就算孤身前往極東，也不會有太多凶險。
就單單玲瓏一人，也根本不是鬼族能夠抗衡的。
他之所以答應璃洛的請求，當然不是相信她會幫人間抵禦大劫，更不信她沒有爭霸人間的野心。
這一次，楚梟會教給璃洛一個道理，何為…引狼入室，何為…取死之道。
“這些煞靈體內，都蘊含著一絲上古仙魂的氣息，你應該有辦法將它們提煉出來吧？”
楚梟忽然轉頭看向璃洛，露出一抹溫和笑意。
“嗯？”
一瞬間，璃洛的臉色就有所蒼白，眸光輕輕顫動。
此時她突然有些後悔，有種…獵人與獵物身份互換的惶恐。
“武族以人間聖名邀我入仙關，我當然不能辜負了他們對我的期待…”
楚梟神色溫和，可眼眸中閃爍的烏光，卻令璃洛渾身寒徹，欲罷不能。
她突然感覺，這一月時間，或許是她此生最黑暗、最漫長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