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天地萬裡,嗡鳴響徹。
隻見楚梟頭頂,一方神墟悄然顯化,劍意四射。
在他抬手之間,浩蕩的劍輝傾瀉下來,將一切神魂魔意儘數撕裂。
“還不打算現身嗎?”
楚梟眉頭輕皺,掌控劍墟橫空斬落。
其中的每一縷劍紋,都像是最原始的劍道本源,在推衍呈現。
“嗡。”
與此同時,那一尊黑色古棺上,竟突然有一條條暗金色的紋路在流淌,一根一根筆直排列。
而那一聲琴音,更是在此刻變得跌宕浩渺,像是自九天之上傳徹。
可怖的攻伐氣息,無形中與劍意交錯,化作一縷縷絲線風潮,將整座虛空切割破碎。
“嗯?”
楚梟眼眸微凝,看著那一尊逐漸豎立的古棺,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錯愕。
直到此時,他才恍然發現,他眼中的這尊神秘古棺,似乎…是一架古琴?!
突然間,楚梟又似想到了什麼,眼眸驟然一凝。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九大遠古至尊器中,就有這樣一件古寶,曾經是九主中幽州之主“螢”手中的至寶。
幽琴!!
據說此琴,需以神魂駕馭,能掌控世間一切亡魂殘魄,威勢非凡,是九大至尊器中唯一的…至尊鬼器。
它怎麼會出現在此地,又是被誰所掌控?
“楚梟,我們又見麵了。”
虛空儘頭,突然傳來一道清冷漠然的聲音。
隻見那一根根暗金色的琴弦,詭異地從天垂落,像是傳言中的那一條幽冥黃泉,流落下無儘的鬼氣波瀾。
隱隱間,在那黃泉彼岸,似有一道絕美的倩影矗立,青絲垂落,皮膚白皙如玉,整個人像是黑暗中的一縷狡黠月光,空靈超脫。
明明,她出身在黃泉之中,身上卻是一種聖潔之意,詭異至極。
她的身材無比高挑,穿著一身黑色的長裙,腰肢纖細,眼眸中是一種淡淡的倦懶與漠然。
下一刹,她根本沒有絲毫猶豫,一雙纖細修長的玉手輕輕撫下,印在了那一尊古琴之上。
隨著她玉指撥弄,一聲聲低沉淒楚的琴音,悄然響徹了整片天穹。
而楚梟眼前的世界,也是逐漸掀起無儘的波瀾。
他看到,一片生靈繁茂的大地上,突然降臨了幾名衣著華貴的人。
他們俯瞰著下方的土地,眼神中充斥著濃鬱的貪婪。
緊接著,大地儘頭開始有一縷黑暗蔓延,逐漸將天穹遮掩。
在這股黑暗之下,億萬生靈在枯萎,亡骨遍地。
終於,整個世界,徹底淪為生靈禁地,一道道亡魂殘魄升騰而起,朝著虛空中彙聚而來。
那裡,好似有一尊仙門矗立,其中倒映著諸天星辰與大道刻痕。
時間流逝!!
當大地上的亡骨風化成灰,一條黑色的河流淌在灰敗的大地上。
大道凋亡,一切生機都在消泯。
如此,不知過去多久歲月,當這方世界中突然流溢出一絲生氣,整片天地都像是重新有了呼吸,不再是無儘的死氣與寂靜。
在那黑河儘頭,一朵金色的花朵破土而出,迎風搖曳。
隻是!!
在周圍死意的侵蝕下,這朵剛剛破土的生命,很快就凋零了。
如此,又是一個漫長的歲月,第二次,第三次。
這一日,那朵破土的花,色彩再不是金色,而是幽藍之色,周圍的死意再也無法遏製它的生長。
緊接著,楚梟就看到了令人驚悸的一幕。
隨著那朵冥花生長,將整片天地的死氣冥意吞噬。
這個世界的時光、虛空,竟在逐漸倒逆,萬物複蘇。
死之極致,是永生麼?
“嗡。”
畫麵到此,嘎然而止。
而楚梟的眼中,也是閃過一絲淡淡的困惑。
方才那一副副畫麵,像是往古紀元中,一段真實的時光。
可他想不通,眼前的女子為何會放棄攻勢,讓他看這樣一副紀元圖卷。
又見麵了?
“你是誰?”
楚梟眸光冷冽,眼底隱有一縷魂紋繚繞。
此時他心底已經有所猜測,他隻是想不通這個女子出現在仙關的目的。
她的這雙眼瞳,始終給楚梟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忘了,我們之前見過的,如果不是那個琉璃眼瞳的少女,我已經在劍氣長城將你殺了。”
黑衣女子神色平靜,可出來的話,卻令楚梟眸光微凜,緩緩點了點頭。
“你是鬼族的那位帝女?”
“不錯,我叫璃落,很高興見到你,楚梟。”
黑衣女子神情漠然,說話的語氣和神態,有種莫名的呆板。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是…她根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物,而是自遠古洞穿時光而來。
“所以…這裡的煞潮,是你引來的?”
楚梟輕輕頷首,眼底並不見太多波瀾。
從他看到那尊戰傀身上的神魂死意時,心底就已經有所猜測。
“不錯,我想見你,又怕引來彆人的窺探,楚梟,我想跟你做個交易。”
璃洛極為坦誠,並不像世人想象的那般陰邪詭譎。
雖然,兩人僅見了兩麵,可在楚梟看來,她的性情要比絕大多數人族天驕率直許多。
亦或者,到了璃洛的層次,肩負著鬼族興亡,已經不屑於拐彎抹角。
在她眼裡,這世上或許並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利益。
所以,她才能在麵對楚梟時,表現的如此淡然。
哪怕,當初楚梟震驚人間的第一戰,就斬了四位鬼族傳人,斬斷了鬼族近萬年的氣運。
“當初你險些在劍氣長城上將我誅殺,現在居然說要跟我做交易?”
楚梟搖了搖頭,並未著急答應。
以他的心性,當然不會在意什麼鬼魔仙神。
在楚梟眼裡,這仙途同樣沒有正邪之分,隻有盟友與敵人。
眼前的璃洛,不遠萬裡而來,所圖一定極大。
這種時候,楚梟要做的,是想辦法將她身上的價值榨乾。
“當然,那時候我們是敵人,可現在…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璃洛莞爾一笑,白皙的臉龐上掀起一抹清淺弧度,“我相信你應該清楚,鬼族…並不是你最大的威脅,真正威脅你的,是帝族。”
“嗯?”
聞言,楚梟眸光輕顫,眼底隱有一絲深邃,“說說吧,你想要什麼,又能為我做什麼。”
“好。”
璃洛腳步邁出,從天而降,那一襲黑裙隨風飄蕩,神秘而優雅。
“現在,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武族,隻要你能幫我將武族手中的那枚幽冥寶珠奪來,我就可以幫你殺掉白洛陽。”
“白洛陽?”
楚梟眼眉輕挑,隱有一絲詫異。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提過白洛陽三個字。
更何況,但凡了解如今人間局勢的,就知道楚梟與禹族才是真正的對立關係。
而白族帝女白洛陽,更是剛剛在秦嶺中向楚梟提出聯姻之事。
雖然最終,楚梟拒絕了她的求婚,但白族與秦族的關係,並未因此破壞。
“為何是白洛陽?”
楚梟垂眸,看著眼前那一張美輪美奐的臉龐。
四目相對,璃洛一雙冰藍色的眼瞳中,竟突然流露出一絲驚悸。
此時她恍惚有種感覺,她很快就會為今日的舉動,付出無比慘痛的代價。
不知為何,在看到楚梟那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時,璃洛竟有種發自深心的恐懼。
就好像,在他這雙眼眸中,隱藏著一些真正恐怖的事物。
“白洛陽…並非是當代之人,之前我鬼族一位先知曾預言,她來自上古紀元,是人間真正的劫禍。”
璃洛強壓著心中驚悸,語氣漠然地道。
“哦?你族的那位先知,可曾預言過我的身份?”
楚梟神色玩味,似乎對白洛陽的身世毫無興趣。
“嗯。”
璃洛輕輕頷首,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看向楚梟的眼神裡隱有一絲恐懼,“我族先知說,你是人間的希望,也是滅世的根源…”
“哦?”
楚梟眸光微凜,搖了搖頭,“我不太信命,更何況白洛陽是誰,和我並沒有太大的關係,隻要她不惹我,我暫時也沒有想跟白族為敵的想法,所以…你的這個條件,我不接受。”
“哦。”
璃洛點了點頭,並未對楚梟的拒絕感到意外,“如果我告訴你,曰天神教的背後,是白洛陽呢,這個條件,如何?”
“嗯?”
聞言,楚梟瞳孔驟然一凝,整個人突然沉默了下來。
其實,他早就猜到,曰天神教的背後,是一方帝族。
他隻是不確定,這方帝族究竟是白族還是禹族。
“你還覺得…她沒有招惹你嗎?你殺了她三位神使,從四教禁器,到荒州白澤,再到極西金蟬寺,你幾乎毀掉了白洛陽對整個人間的布局,你覺得她會放過你嗎?”
“這些事,你是如何知曉的?看來鬼族在人間也做了不少布置啊。”
楚梟與璃洛相對而立,言語雖然平靜,可每一句話都像是一種試探、爭鋒。
甚至!
此時楚梟已經在猶豫,要不要施展底牌,將璃洛徹底留在此地。
可這個想法剛一出現,就被楚梟否定的。
他並不知曉,出現在這裡的是不是璃洛的本體。
更何況,殺一個璃洛,對於整個人間的格局,並無太大的改變。
“楚梟公子,你就不用試探我了,實話告訴你,白洛陽當初鎮壓掌控的那些強者,大部分都出自我們鬼族,他們來自不同的紀元,都曾是鬼族赫赫有名的鬼王強者,其實就連白族的興盛,也得益於鬼族,當初人間大亂,白族先祖趁機盜走了我族的傳承聖物,方才覺醒了異魂…”
“哦?”
一瞬間,楚梟心底就有所恍然,終於明白了為何白族天驕會覺醒遠古異魂。
原來,他們竊奪的,竟是鬼族的氣運。
“所以,那枚幽冥神珠是什麼?它為何在武族,與鬼族有何關係?”
楚梟皺了皺眉頭,總感覺這一切背後,還有一些他不曾了解的秘密。
原本,此行之前,楚梟曾預感會在仙關中遇到白洛陽。
可他實在沒想到,白洛陽還沒見到,竟在鬼族帝女口中知曉了如此多的驚天秘密。
曰天神教,驅使鬼王。
這種種作為一旦暴露,白洛陽與白族,都將陷入萬劫不複。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其實武族並不像你們看到的那般光明正義,早在數萬年前,他們一族的一位天之驕女,就曾踏足極東,見過我族帝君。”
“嗯?”
聞言,楚梟眸光輕顫,心底寒意升騰,愈發感覺這人間的背後,實在隱藏著太多秘密了。
仙關武族、極東鬼族。
誰能想到,這代表著人間光明與黑暗的兩方勢力,私下裡竟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