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
秦嶺上下,驚嘩四起。
所有人看著頭頂那一道白衣凜冽的倩影,眼眸中皆充斥著一抹難言的驚悸。
“秦瑤,你說什麼?”
秦天眉頭輕皺,蒼老的皮膚上,逐漸有靈紋流溢,爆發出濃烈的生機。
帝,不可辱!
當初的秦瑤,的確是有資格爭奪帝位,尤其是在上一位秦族帝主神秘失蹤之後。
可她卻盜取荒古聖血,悄悄離開了秦族,主動放棄了爭奪帝位的資格。
否則,以她的初代聖體,秦烈的確很難是她的對手。
原本秦天以為,在被鎮壓極北無儘歲月之後,秦瑤已經完全失去了與秦烈比肩的資格。
可誰成想,她竟合道了極北雪國,達成了萬古罕見的完美合道,天地人尊。
這一刻,即便是秦天,在秦瑤麵前都有一種淡淡的驚悸。
很難想象,一旦等她修為邁入天機巔峰,這人間還有誰是她的對手?
即便,如今秦烈的修為稍高一些,可在秦天看來,他仍舊不可能是秦瑤的對手。
這並不是說,秦烈天賦不高。
恰恰相反,作為秦族帝主,秦烈的天賦就算在他那個時代,也是真正的首屈一指。
天生帝炎,萬古獨一。
他的血脈中,天生蘊含著一股神焰,名為太古帝炎。
這種火焰與天地靈火無異,威勢甚至更勝一籌,能夠隨著秦烈修為提升而不斷蛻變。
隻可惜,在秦瑤的寒冰聖體麵前,這樣的天賦…仍舊顯得暗淡無光。
作為人間初代九大聖體之一,秦瑤的寒冰聖體,不僅蘊含著天地聖力,同時承載著人間信仰。
因此,自秦瑤出生,這一條仙途便是無比順暢,戰無不勝,天生氣運傍身。
如今她以聖體完美合道人間雪國,算是徹底邁出了生靈半步,媲美人間神明。
假以時日,秦瑤隻需在極北建立祠堂神教,吞噬眾生氣運,遲早都能信仰封神。
“沒想到多年不見,老祖竟然聾成這樣了。”
秦瑤搖了搖頭,走到人群之前。
在其腳下,一縷縷冰霜神紋垂落下來,將天穹籠罩,寒意刺骨。
“放肆,秦瑤,你真以為我秦族會縱容你嗎?你現在挑釁的,是秦族帝儀,是十惡不赦的死罪!”
秦天牙關緊咬,怒聲喝道。
他已經許久不曾被人當眾挑釁了,即便秦帝,也絕不敢如此忤逆於他。
“縱容?”
秦瑤黛眉輕蹙,直麵秦族三大老祖,數十位長老。
“當初你們合力將我放逐極北,如今又聯手欺我孩兒,這叫縱容?以前就算了,可今日…我倒要看看誰敢阻我孩兒登臨帝位。”
“秦瑤,殘殺同族是死罪,今日你敢在秦嶺動手,就算先祖也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
還不等秦天話音落下,卻見秦瑤忽然搖了搖頭,眼底閃爍一絲極致的森寒,“我秦族中有一個規矩,若是對帝位有所爭議,可通過諸位老祖決議,召出證帝山,由爭議之人踏帝路,證帝心,與帝戰!”
“什麼?”
聞言,一眾秦族老祖臉色瞬間呆滯了下來,透露著無儘的驚悸、震撼。
就連秦戰與秦鐵囡,眼眸中都是閃過一絲凝重與苦澀。
那一條證帝路,的確是秦族換帝唯一的正當途徑。
可它的存在,卻並非是為了給人爭奪帝位的機會。
相反,它的存在,是為了震懾那些有異心的秦族強者,令他們時刻記住背叛秦族的下場。
因為,這條帝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葬帝路。
自古至今,秦族從未有人主動登臨葬帝之路。
它是懲戒秦族叛者的地方,亦是秦族最恐怖、最殘忍的刑罰。
傳言,秦族登臨人間帝位之後,族中曾有兩脈因為爭奪帝位大打出手。
而秦族先祖秦道直接強勢出手,將其中一脈驅逐進葬帝路,剝其魂,剃其骨,震懾蒼生。
從此之後,秦族剩餘六脈再無紛爭,團結一致。
當然,當初秦道先祖也曾放言,如若有人能夠踏至葬帝之路最巔峰,便可擁有挑戰帝位的資格。
這是秦族中,唯一正當的,挑戰帝位的方式。
“瑤兒…不可…”
秦鐵囡眸光震蕩,悄悄走到秦瑤身旁,握住了她的玉手。
這一條葬帝路,九死一生。
她雖然理解秦瑤庇護楚梟的心情,但她還是不願看到,這位秦族史上最妖孽的女子,因此喪命。
可以說,挑戰葬帝路,比他們三人直接造反都要凶險。
“四祖。”
秦瑤莞爾一笑,轉頭看了一眼楚梟,冰藍色的眼眸中,透露著一絲淡淡的愧疚。
“從他出世,我便舍他而去,讓他一人在皇朝深宮吃儘人間之苦,如今他回來了,我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要幫他往上走一走。”
“可是…”
“四祖,沒什麼可是的,這是我欠他的,也是我心甘情願為他做的,我兒楚梟,當配帝名。”
還不等秦鐵囡再度張口,秦瑤已經擺了擺手,抬腳走到了一眾老祖、長老身前。
“諸位,可願助我打開帝山封印?”
“這…”
聞言,一眾老祖、長老麵麵相覷,欲言又止。
若是以往,他們的確不敢輕易招惹秦天老祖。
可在看到秦瑤踏入天機境,合道極北雪國之後,這絲信念卻有些動搖了。
“秦瑤,你可真是狂妄。”
秦天冷哼一聲,眼底是一抹陰沉之色。
此時他心底也有些顧慮,以秦瑤的天賦,她敢挑戰這一條葬帝之路,絕不可能是自尋死路。
萬一她真的走到帝路巔峰,秦烈…勢必會被踢下帝位,淪為秦族笑柄。
“證帝山乃是秦道先祖閉關參悟之地,若無生死存亡之事,所有人不可打擾,否則…一旦驚擾了先祖修行,後果你們應該清楚。”
“這…”
聞言,一眾老祖臉色微凜,紛紛點頭應和。
先祖秦道,乃帝族根基。
作為人間唯三觸及了天機之上的強者,這位老祖才是秦族真正的底蘊。
一人可敵九州!
而證帝山作為秦嶺主峰,乃是真正的人間龍脈。
秦道先祖常年閉關其中,感悟人間氣運,探尋大道巔峰。
這座山峰曾被先祖以驚天手筆封印,從不出世,卻是秦族權勢的最巔峰。
先祖遺訓,非生死存亡,不可召出帝山,擾其修行。
即便生死,也需由秦族六脈以及帝主共同決議。
“我同意,打開帝山。”
遠處山峰,秦戰忽然沉喝一聲,頓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嗯?秦…秦戰,你真的要眼睜睜看著瑤兒…”
秦鐵囡紅唇微張,明顯有些錯愕。
“我相信秦瑤。”
秦戰搖了搖頭,眼瞳中同樣有戰意沸騰。
直到此時,他才明白,自己究竟是個多麼自私的人。
如果當初,他沒有一意孤行踏入天痕裂隙,被鎮壓了無儘歲月,或許如今的秦瑤已經坐上了帝主寶座,根本無需經曆坎坷。
這一次,既然秦瑤執意要這帝位,秦戰即便拚上性命,也一定會為她奪來。
“哎…”
秦鐵囡輕輕頷首,心底雖有些猶豫,卻還是張口道,“我也同意…”
“哼,秦戰、秦鐵囡,單憑你們兩人…”
“我也同意。”
還不等秦天張口嘲諷,就聽人群後方突然傳來一道低沉溫和的聲音。
隻見一位身穿白衣,麵容儒雅的中年男子邁步走來,朝著秦瑤輕輕頷首。
“嗯?秦川六祖?”
看到來人,上至秦族老祖,下至尋常天驕,眼眸中皆浮現出一抹詫異之色。
作為秦族年齡最小的老祖,秦川的天賦,也曾冠絕秦族。
隻是他性情灑脫,遊戲山河,很少插手秦族之事。
此時他突然現身,自然是引來一陣轟動。
“老六…你…”
秦天眉頭緊鎖,蒼老的眼神裡隱有一絲憤恨。
這秦川平日裡對他頗為尊敬,溫良無害。
他實在沒想到,關鍵之時,這個老六居然會毫不猶疑地站到秦瑤身後。
“瑤丫頭,好久不見。”
秦川神色溫和,看向秦瑤的眼神裡隱有些滄桑之色,與他方才的灑脫截然不同。
很早之前,秦瑤是他看著長大的。
秦川雖不理會秦族俗事,卻也是貨真價實的秦族老祖。
因此,年輕一輩中,很少有人敢在他麵前不敬。
唯獨秦瑤,自小就常常跑到後山,找秦川飲酒暢聊。
而這位秦族六祖本就是個灑脫性子,一生未娶,無兒無女,早就將秦瑤看作子嗣傳人。
當初秦瑤被放逐極北,秦川也想過與秦天魚死網破。
關鍵之時,他卻聽到了一個聲音,不得已放棄了心中打算。
如今秦瑤歸來,他自然是毫不猶豫,助她重登帝位。
在秦川看來,這一切…本就是屬於秦瑤的,隻是被秦烈借去了一段時光。
“六祖。”
秦瑤紅唇微揚,冰寒絕美的容顏上,露出一抹清淺笑意。
在她眼裡,這位性情灑脫的小祖,是秦族最有意思的人,亦是她的至親之人,比秦戰這位血脈老祖都要親切。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有小祖在這兒,不會讓你吃虧的。”
秦川淺淡一笑,笑容儒雅卻透露著一種難言的霸道。
“嗯?”
一瞬間,一眾秦族老祖的臉色就呆滯了下來,嘴唇顫動,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的秦六祖。
“秦川,你不會以為憑你們三人,就能作亂秦族吧?難道你忘了秦幽等人的下場了?”
秦天手掌緊握,強行壓抑著心底怒意。
秦族六祖,如今徹底劃分兩派。
雖說秦烈背後,站在秦天、秦臨川以及秦憐三大頂尖強者。
可六脈分割,終究是大禍源頭。
“老祖說什麼呢?我怎麼會像秦幽一樣,逼秦烈退位呢?”
秦川搖頭一笑,露出一抹為難之色,逐漸將眸光放在了秦臨川以及秦憐身上,“方才瑤兒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她既然選擇登帝山,證帝心,爭帝位…我想請兩位老祖給我一個麵子,也給瑤兒一個機會。”
“麵子?老六啊,你有什麼麵子?”
秦臨川嗤笑一聲,這話如果換成秦鐵囡來說,他或許還會考慮考慮。
至於秦川,作為秦族年紀最小的老祖,他無論資曆還是修為,都是六人中最弱的一個。
他有個屁的麵子?
說到底,秦臨川還是不信,秦瑤等人能夠撼動秦天、秦烈的地位。
畢竟,一個天機巔峰的秦天,就已立於不敗之地。
“當時瑤兒被放逐極北,其實我想過與你們這些老東西魚死網破的。”
聞言,秦川並未惱怒,反而無奈地笑了笑,“我恨啊,恨自己為何不是秦族老祖,為何不是天機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