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聖女的思想,竟然如此…齷齪啊。”
楚梟搖頭一笑,更是令葉琉璃玉手緊握,一遍遍提醒自己…要冷靜,柳庸就在樓外。
隻是!
她堂堂太虛聖女,葉家劍塚嫡血傳人,去給人做婢女?
哪怕隻是七日,可這件事一旦傳揚出去,日後她還如何在神州立足?
算算時間,還有兩日應該就到劍氣長城了,到時候…被一群劍修嘲諷,想想就叫人渾身刺撓,比死難受。
“聖女不會是打算抵賴吧?那可就淪為畜生了,這樓中可不止我們兩人,萬一柳前輩喝多了酒,出去亂說…嗬嗬。”
楚梟並不著急,緩緩起身朝著靈泉走去。
他身上的傷是真的,方才又被葉琉璃打了一掌。
雖說這樣的傷勢,對他而言算不上什麼,但與頂尖妖孽交手,就會成為破綻。
所以他必須要在這兩日時間內,將傷勢恢複,以免影響與沈默的大戰。
“你!”
葉琉璃銀牙緊咬,卻不敢反駁。
柳庸的脾性,整個九州無人不知,尤其是喝酒之後更是翻臉無情。
如果今日,她真得罪了這師徒兩人,不說彆的,以後她的名聲,反正是要壞掉了。
“還不過來,侍奉我沐浴?”
楚梟退下衣衫,僅穿著一件短褲,躺在靈池之中,斜倚在池畔。
“你!”
葉琉璃玉手緊握,眼中的殺意根本就掩飾不住。
可在看到那一道輪廓分明,白皙挺直的肩膀,以及那一張微微側著的無雙仙顏時,她的心卻突然…狠狠顫動了一下。
“哼,我可以給你當七日婢女,但是你要保證,不許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葉琉璃深吸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
“那就要看你,能不能把我侍奉好了。”
楚梟搖了搖頭,緩緩閉上雙眼,“下棋累了,肩膀疼。”
“你…”
葉琉璃緊咬著牙關,心底雖然不甘,但還是朝著楚梟走了過去,“楚梟,你最好不要太過分。”
短短幾步,葉琉璃仿佛走了一個時辰之久。
她緩緩蹲在楚梟身後,很是笨拙地捏著他的肩膀。
“用力點…再用力點…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葉琉璃你可真是太虛了。”
“我…”
葉琉璃神情憤恨,從未有過的屈辱。
作為太虛聖教聖女,長這麼大,葉琉璃始終都是被人伺候的那一個。
就算當初在葉家,也是下人奴仆一大堆,什麼時候給人侍浴過?
更煩人的是,楚梟居然還嫌棄她虛!
此時葉琉璃恨不得從背後給他來一下子,直接將他腦袋捶爆。
當然,這樣的想法,葉琉璃也隻敢想想而已。
一場棋局,她看到的不僅是這個少年可怕的心性,還有他縱橫天地,無物不斬的劍意。
局是為成長,劍…才是殺人利器。
那最後落下的一枚黑子,是楚梟,是他手中斬儘蒼生的劍。
從那一刻起,葉琉璃就知道,她輸了,輸的不僅僅是一盤棋。
“楚梟…”
“你叫我什麼?”
楚梟眼眉輕挑,尤其是葉琉璃聲音裡的苦楚,更是令他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他既打算收這枚關係著聖教、劍塚甚至帝族的棋子,自然是要先將她身上的傲氣磨掉。
隻有如此,葉琉璃才不會反抗,甘心情願做他的…奴。
“主人!”
葉琉璃剛剛醞釀的情緒,瞬間被楚梟破壞了,腮幫鼓鼓的,狠狠地捏著楚梟的脖子。
“你方才想說什麼?”
楚梟眼眸深邃,作為一個奴,就應該有奴的覺悟。
這世間任何事,都不是奴能擅作主張的,要乖乖聽話。
“你這次去劍氣長城,是為了問劍沈默吧?”
“嗯。”
楚梟並未否認,畢竟柳庸當初與李慕道的賭約,整個神州怕是無人不知。
“你有把握嗎?”
“沒有。”
楚梟搖了搖頭,卻令葉琉璃臉色一愣。
她隻知劍者,劍心無敵方才能舉世無敵。
因此,沒有人會承認,自己的劍比彆人慢,比彆人弱。
楚梟突然間的坦誠,倒是令葉琉璃有些無措。
“那你還去…”
“去看看天地,看看山河,看看人間的凶惡,才知我的劍,到底該斬仙還是斬魔。”
楚梟眸光清冽,可說出來的話,卻令葉琉璃手掌不自覺地用力,指甲都快要嵌入楚梟肉中。
“楚梟,你能幫我一件事嗎?”
葉琉璃突然起身,一雙紫色的眼瞳中,流露著一絲凜冽。
“如果你做到了,我可以永遠做你的婢女。”
“哦?”
楚梟眼眉輕挑,微微搖了搖頭。
一般這樣的條件,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
而葉琉璃根本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又何必要付出代價?
“不行麼?”
葉琉璃苦笑一聲,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也是,她與楚梟非親非故,並無交情,人家憑何要幫自己。
“我要修煉了,你去一邊候著吧。”
隨著楚梟話音落下,他的身軀也是漸漸坐直,周身靈紋流溢,將整個靈泉攪起無數波瀾。
“啪啪啪。”
一陣陣水浪拍擊石岸的聲音當即傳來,而葉琉璃也是轉身朝著那方古亭行去。
神樓之外,赤巡與柳庸緊貼在樓門之上,仔細傾聽著其中的動靜。
而在聽到樓中短暫的寂靜過後出現的那一陣陣水浪拍案的聲音,一人一妖臉上當即露出一抹陰邪笑意。
“不愧是我柳庸看中的傳人,青出於藍,青出於藍啊。”
柳庸笑著點了點頭,又見赤巡還在身旁,當即咳嗽了一聲,起身拍了拍衣服,朝著樓外行去。
“主人,牛比。”
赤巡默默地比了一個大拇哥,同樣離開了此地。
此時他越發慶幸,當日他主動跪在了楚梟身前,成為了他的奴。
那時主人雖也天賦無雙,卻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威震九州。
否則,以赤巡的身份,現在怕就算把頭磕爛了,也未必能得到追隨公子的資格。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得趁早。
一日時間,眨眼而過。
而在這一日之間,楚梟始終在靈池之中閉目修行,並未蘇醒,也就沒有再為難葉琉璃。
葉琉璃也樂的清閒,雙手托腮,坐在那一張棋盤之前,腦海中不停回憶著楚梟的每一次落子。
然後,葉琉璃驚恐地發現,無論她如何改變思路,竟都無法打破這場棋局,最終的下場就是被楚梟生吞活剝,死路一條。
“嗡。“
就在此時,靈池之中突然傳來一聲嗡鳴,這才將葉琉璃的心神拽回了現實之中。
隻見她黛眉輕蹙,眸光厭惡地看了楚梟一眼,下一刹…眼眸驟然一凝。
此時她看到,楚梟身上竟有一道道雷霆遊走,宛如神罰。
而靈地上空,更是有烏雲聚攏,遮掩天機。
“渡…渡劫?!”
葉琉璃喉嚨滾動,輕輕咽了口口水。
她做夢也沒想到,這少年就是泡了個澡的功夫,居然就要渡劫了。
更令她震撼的是,眼看那雷雲呼嘯,雷霆震蕩。
可就在這股雷勢沸騰,逐漸達到頂峰之時,卻又毫無征兆地湮滅了。
“嗯?”
葉琉璃臉色一凝,就連紅唇都是不自覺地張開了。
怎麼可能?!
這一刻,她恍惚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崩塌了。
他在掌控雷劫?!
這個化神少年,居然有掌控雷劫的能力?
“嗡。”
隨著楚梟眼眸睜開,吐出一口濁氣,渾身的氣息也是變得深邃浩蕩,再不見一絲萎靡。
“咕嚕。”
“還愣著乾什麼?伺候我更衣。”
楚梟起身走出靈池,看著眼前那瞠目結舌,滿麵困惑的太虛聖女,語氣淡漠地道。
“啊,好…是,主人。”
話落,就連葉琉璃都愣在了原地。
這一聲主人,她似乎越叫越順口了呢。
“主人,劍氣長城就要到了,柳前輩讓我過來喊你跟葉聖女起床。”
赤巡的聲音在樓外傳來,而葉琉璃的臉上,頓時騰起一抹紅霞,銀牙緊咬著紅唇,一副羞憤惱怒的樣子。
“嗡。”
如此半晌,當楚梟與葉琉璃走出靈地,出現在古樓之前,遠遠就看到,在那視線儘頭的地方,一道無比胸圍的城牆繚繞諸天,鎮壓萬古。
叫人震撼的是,那一座雄偉長城,並非是用磚石堆砌,而是…一道恢弘驚人的劍氣。
像是被人一劍斬出,生生撕裂了大道時光,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
還不等靠近,赤巡與葉琉璃的臉色就徹底蒼白了下來。
就連楚梟,眼眸中都是閃過一絲淡淡的驚悸,顯然也是被這驚人的手筆震撼到了。
該是何等驚才豔豔的劍者,能夠一劍斬出這樣一道永垂不朽,隔絕萬古的劍意?
“震撼吧?這就是人間劍修的極致,所有劍者眼中…真正的劍道極巔。”
柳庸苦笑一聲,蒼老的臉龐上,同樣是一抹敬畏震撼。
哪怕他已經見過這道劍城無數次了,可每一次看到,他仍舊會心生渺小、敬畏。
如今人間,說是有三大劍仙,一位劍魔。
可在真正的劍道強者眼中,這人間曆來,就隻有一位劍仙,就是當初一劍斬斷鬼族氣運的那位…驚鴻劍仙。
“不愧是人間第一劍仙。”
楚梟輕輕頷首,目露凝重。
這一道劍意,同樣顛覆了他對劍修的認知。
雖說!
當初傳他劍道的那位師尊,很可能是超脫人間的強者。
但劍北淩傳給他的劍道,在於殺伐,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悠然,並不像這道劍意這般壯闊。
兩者之間究竟誰更強一些,楚梟並不好輕易判斷。
可從此刻,楚梟對於劍道的認知,又深邃了一些,像是打開了新的修行門庭。
“是啊,人間第一劍仙,隻可惜,人如其名,隻是驚鴻一瞥,就成了人間絕巔,再無人能夠超越…”
柳庸搖頭一笑,眼眸卻驟然一凝,上下打量了楚梟一眼,“嗯?小疙瘩,你的傷勢…”
“多虧了葉聖女以及那一眼靈泉。”
楚梟笑容溫和,輕點了點頭,“痊愈了。”
“嗬嗬,年輕人,身體就是好啊,這一日之間…居然傷好了。”
柳庸喟然一歎,眼神裡卻彆有些深意。
一日?
葉琉璃仙顏微凝,紅唇顫動,卻根本不知該如何解釋。
就在此時,在那劍氣長城深處,突然傳來一道驚天的劍吟。
緊接著,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就響徹了整片天地。
隻是!
這些聲音,陰森詭譎,根本不像是人發出來的。
“怎麼回事?!”
柳庸眸光顫動,掌控太虛神樓,朝著遠空橫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