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青兒現在如何了,你方才說此行前來是為了白澤舊部,難不成這稷上學宮中,隱藏著白澤族人?”
楚梟臉色漸漸有所凝重,方才他在沈幼儀身後看到的那個青年,氣息有些古怪。
他身上明明沒有一絲妖氣,偏偏血脈中卻有一股妖勢。
而且,楚梟專門探查了他的丹海,其中空空如也。
如果說,這個少年融合了一枚妖丹,從而令血脈發生了某種變化,楚梟倒是能夠理解。
可他沒有妖丹,血脈中卻有妖威,那就隻有一種可能。
他本身就是妖族,卻被挖了妖丹。
這種痛苦,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夠承受的,與人族生挖丹海沒有絲毫區彆。
若是以往,楚梟倒也不會多想,隻以為他是稷上學宮救助的妖族少年。
可如今這學宮中風雲跌宕,彙聚了三大妖皇勢力,那個青年的出現就顯得過於巧合。
他在隱藏什麼?
或者說,他的妖丹…去哪了?
“倒也不是,原本我是想問問夫子,能否幫我推衍一下,白澤一族的皇血傳人如今在何處,隻要找到他,就能將這一族的氣運徹底抹除了。”
塗山一夢眼底閃過一絲森冷,對於妖族而言,皇血傳人就意味著皇權傳承,是一種信仰圖騰。
如果她能殺了白澤皇血,這一部終究會逐漸衰敗,失去凝聚力,最終覆滅在曆史長河中。
可隻要白澤傳人活著,他們就會無時無刻不想著重回荒州,報複塗山。
以往,塗山一夢倒也不會如此焦慮,甚至會期待白澤部的出現,好為姐姐以及無數塗山族人報仇雪恨。
如今隨著青兒回歸塗山,她很擔心白澤部會暗中有所動作。
作為塗山一族最有希望邁入九尾天境之人,青兒將來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一想到白澤部始終隱藏在暗處,塗山一夢…如坐針氈。
“狐皇,我有一事不明,當初白澤皇消失,背後真的是塗山謀劃嗎?”
楚梟皺了皺眉頭,總感覺這兩族的恩怨,處處透露著詭異。
白澤皇消失,塗山登臨皇位,荒州開始流傳塗山暗中算計了白澤皇,從而引發了白澤部的仇恨。
一切看上去順理成章,毫無破綻。
可任何妖王勢力,一旦看到登臨皇位的機會,難道不該趁勢而為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有人故意作局,坑殺了白澤皇,趁機將仇恨引到了塗山身上,以此作亂荒州?
“其實我也不知道,當初塗山登臨皇位,姐姐坐上妖皇之位,我便獨自一人前往九州遊曆去了,不過…以我對姐姐的了解,她算計白澤皇的可能性不大,在當初的三大妖皇中,姐姐最敬仰的就是白澤皇。”
塗山一夢輕歎了口氣,露出一抹無奈之色,“當年我就是因為不喜歡這些權勢鬥爭,才離開塗山的,她到底做沒做,我從未問過,也不曾插手。”
“狐皇又是如何確定,當年追殺你姐姐的,一定是白澤舊部。”
“這…除了白澤部,我塗山在荒州從未樹敵,不是他們還會是誰?”
聽到楚梟所言,塗山一夢眉頭緊鎖,似有恍然。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故意挑唆我們兩族的仇恨?祖龍澗?鳳凰巢?不對,如果是這兩族,當初塗山剛剛登臨皇位之時,他們大可聯手壓製。”
“我也隻是猜測,真相究竟如何,恐怕也隻有白澤皇以及那幾位失蹤的妖王老祖知道了。”
楚梟搖頭一笑,朝著塗山一夢躬身拜下,“狐皇若是無事的話,楚某就先回學宮了。”
“啊,我倒是忘了,你還要去聽夫子講道,快去吧。”
塗山一夢玉手輕揮,眼中隱有愧疚。
難以想象,以她如今的性子,竟會跟一個當代少年暢談如此之久,險些忘記了時間。
“有機會的話,我會幫狐皇留意白澤部的下落。”
話落,楚梟再未猶豫,轉身朝著古林之外行去。
看著那一道漸漸遠去的白衣身影,塗山一夢粉瞳中也是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雖然她和楚梟僅見了一麵,卻仍舊是被這個少年的心性所驚懾。
這樣的妖孽之人,根本不會在感情上付出太多。
他們更看重的,是造化,是修為,是一切變強的契機。
青兒這一場情劫,怕是難渡了。
“嗡。”
這邊,楚梟一路從山林中走至學宮,迎麵就見沈幼儀站在大殿之前,翹首以待。
“沈師姐?”
楚梟眸光微凜,臉上卻是一抹溫和笑意。
“楚公子。”
見楚梟走來,沈幼儀緊繃的心弦這才放鬆了下來。
私闖禁地,哪怕有大祭酒庇護,仍舊是死罪。
更何況,大祭酒這人,喝了酒就相當於變了一個人,一旦楚梟敢有一絲忤逆,說斬就斬。
萬幸,公子平安回來了。
“公子請跟我來,您的住處幼儀已經安排妥當了。”
“好。”
沈幼儀與楚梟並肩,一路朝著學宮後山行去。
這期間,兩人也是談論了諸多修行事宜以及九州秘聞。
而沈幼儀更是驚喜的發現,她與楚梟之間,竟有許多聊不完的話題。
尤其是楚梟對於道法的感悟,根本不像是一位化神之人,比她這位學宮學首還要淵博。
“沈師姐,之前我看你身後那位年輕師兄氣宇不凡,他也是學宮弟子嗎?”
楚梟腳步突然停在了原地,轉頭看向沈幼儀。
“啊,你說的是王澤師弟吧,是啊,他算是我們這一代中最勤奮的一人了,隻可惜…他天賦不好,修為始終未能有所突破。”
沈幼儀苦笑一聲,對於王澤她也是頗為欣賞。
這位師弟從拜入學宮的那一日,就始終勤勤懇懇,謙遜溫和,對任何人都極為尊敬。
用夫子的話說,王澤身上有一股天生的帝王氣。
就算他修為不高,將來也有可能會是一位仁君,以仁治世。
“師姐可知他的來曆?”
“我曾聽王師弟提及,他好像是一方沒落皇族的傳人,如今族人儘死,他無處可去,又擔心被仇家追殺,才拜入學宮,希望能在夫子的教誨下,靜心修行,楚公子有所不知,當初王師弟上山時,身上受了極重的傷勢,影響了根基…”
“沒落皇族?”
楚梟輕輕頷首,若有所思。
如果事情真如他所料的那般,那這一次學宮開啟,就有意思了。
王澤,白澤王族麼?
“那師姐有沒有覺得他的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氣息?”
以夫子的修為、眼界,不可能察覺不到王澤血脈中的那股妖勢。
可他為何沒有點破,反而任由他留在了學宮之中?
“之前王師弟曾偶然得到一枚妖丹,始終帶在身上,夫子說那是一枚瑞獸白澤的妖丹,有衍化祥瑞,增添氣運之功效,所以王師弟的氣息中蘊含著一絲祥瑞之氣。”
沈幼儀搖頭一笑,“不過,如今這枚妖丹已經被王師弟放於萬古聖賢塔中,說是要讓所有學宮弟子,沾一沾這股祥瑞之氣。”
“哦?”
楚梟眼眉輕挑,眼底隱有深邃。
“師姐之前說,這稷上學宮中有兩處禁地,之前那一處封印魔刀的禁地我已經見過了,不知還有一處在何地?”
“在學宮正東方,那裡是夫子閉關問心之地,公子千萬不要隨意闖入。”
對於這處禁地,沈幼儀其實也不甚了解。
隻是從她拜入稷上學宮的那一日,就被告知那裡絕不可踏足,否則勢必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原來如此。”
楚梟躬身一拜,“多謝師姐告知。”
“楚公子,你有時間可以去藏書閣看看,興許能找到一些感興趣的古籍。”
“好。”
兩人道彆後,楚梟的臉色也是漸漸凝重了下來,抬腳朝著後山小院行去。
“主人。”
赤巡站在院外,神情戒備地留意著四處動靜。
今日楚梟與龍霸道的賭約,算是徹底令他揚眉吐氣了一把。
堂堂祖龍澗二太子,如今也已是主人的手下敗將。
這證明,他的選擇沒有錯,跟著楚梟總比跟著龍傲一日九次更有前途吧?
“嗯。”
楚梟隨意地揮了揮手,徑直走入院中坐了下來。
而看著他臉上的沉吟,虞兒當即沏了壺清茶,乖乖退到了一旁。
此時楚梟心底,已經大概猜到了龍霸道等人現身學宮的目的。
而那個王澤,十之**就是塗山一夢想要找尋的白澤皇血。
不過,就算楚梟也沒想到,這位白澤傳人居然如此狠戾,竟生挖了自己的妖丹,獻給了稷上學宮,從而謀求了一絲庇護?
以夫子的心性,未必猜不到他的真實身份。
如今塗山一夢降臨,他卻有意隱瞞,多半是…彆有圖謀。
會是什麼呢?
楚梟眉頭緊鎖,總感覺這稷上學宮中隱藏的秘密,很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恐怖深邃。
如今看來,他想要真正揭開這處人間聖地的真實麵貌,隻能是親自去看一看,那第二處禁地中,究竟隱藏著什麼了。
“龍霸道、白澤傳人、塗山一夢…”
楚梟手指輕輕叩打著石桌,心底不禁歎了口氣。
這仙途之上,當真是迷霧重重,算計萬千。
白澤傳人處心積慮進入學宮,甚至不惜挖掉自己的妖丹遮掩身份,絕無可能是為了尋求庇護。
而稷上學宮最吸引人的,除了萬古聖賢塔中的造化,就隻剩下那一尊封印魔刀。
此刀的威勢,已經無需贅述,據說能輕易斬斷時空封禁。
突然間,楚梟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眸驟然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