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看！”
山巔之上，許積薄走出古殿，臉色微變。
隻見此時，整座靈岩島都已被烈焰籠罩，將水天映做赤色。
隻是！
楚梟臉上卻不見一絲意外，顯然早就預料到了眼前的一幕。
“蔡基”死在了蛟龍幫，“李清水”神秘失蹤，而兩位鷹神衛則是與靈岩島主齊齊葬身在了火海之中。
唯獨古北春古師爺，押送靈岩冰釀入王城，僥幸逃過一劫。
至此，無論是陰兵借道，還是靈媒之事，就徹底斷了所有線索。
棋子儘死，金蟬脫殼。
而那八千龍騎，終究是死的不明不白，再也不會有人提及。
“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楚梟鬆開手掌，將小骷髏放在地上，眺望著遠處海岸。
算算時間，他與許積薄上島已經有兩個時辰。
而北江府距離大雍王城，僅有四個時辰的水路，中間並無碼頭港口。
按照楚梟的猜測，在古北春將靈媒親自送往王城之後，也該銷聲匿跡，離開大雍了。
“走吧。”
隻是！
就在楚梟腳步邁出，身後凰翼延展，欲要離開靈岩島時，卻覺腳下一緊。
隻見那一尊小骷髏雙手抱著楚梟的大腿，眼眸中似有一絲…不舍之色。
“你要跟著我？”
楚梟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笑意，俯身摸了摸它的小腦袋，“可是你這副模樣，跟著我的話，我也會被人當作鬼修的。”
聞言，那小骷髏眼中冥火顫動，慢慢低下頭顱，轉身朝著遠處山林走去。
“除非，你努力修行，能夠重塑肉身，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在我身後了。”
看著那一道小小落寞的身影，楚梟眼中當即閃過一絲森冷。
他早在五師尊口中聽說，這世間有些神通法術，可以肉白骨，塑生機。
蔡基修煉的玄陰禦鬼術，並不完整，卻也是真正的仙道神通。
楚梟雖不清楚，離原詭士手中怎麼會有如此恐怖的鬼道功法。
但想來其中，一定隱藏著一些超脫了王朝範疇的驚人秘密，很可能是針對四朝背後的宗門勢力。
隻要他日後能得到完整的鬼經，或許就能想辦法幫這個小骷髏重塑肉身。
其實，楚梟真正在意的，並非是它能否擁有肉身，僅僅是想以此…刺激它修行而已。
之前在地底長廊中，楚梟已經見識到了這個小骷髏的軟弱善良。
這種美德，在仙途之中毫無意義，甚至會連累楚梟。
如果它不能變得狠戾，楚梟會毫不猶豫地將它小頭兒捏碎。
“噠噠噠。”
聞言，小骷髏眼中頓時露出一抹懇切激動之色，拚命地點著頭。
隻是很快，它眼中的希望又漸漸暗淡了下去，伸手比劃著什麼。
“公子，它罵罵咧咧地說什麼呢？”
許積薄撓了撓瘠薄，一臉困惑地看向楚梟。
“你放心，我所殺之人，皆是該殺之人。”
楚梟神色冷漠，他雖聽不懂這小骷髏在說什麼，但能感受到它內心的糾結。
很明顯，它應該是不想再像之前那樣，在蔡基手中做些傷天害理，濫殺無辜之事了。
果然，聽到楚梟所言，小骷髏頓時激動地點了點頭，渾身骨骼都在發出陣陣詭異的“哢哢”聲，像在歡鳴。
見狀，楚梟臉上同樣露出一抹溫和，心底卻不禁冷笑一聲。
何為該殺之人？
世間與我為敵者，皆該殺。
“你叫什麼名字？”
楚梟話音剛落，就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小骷髏雖能聽懂人言，卻無法張口，問了也是白問。
可，就在此時，他卻看到小骷髏突然蹲在地上，伸出一隻纖細手指，寫下了一個“虞”字。
“虞？”
楚梟眼眸微凝，縱觀四朝他也不曾聽過這個姓氏。
難不成，這個小骷髏的來曆，還在四朝之上？
“既然如此，那就叫你小虞兒吧。”
楚梟揮了揮手，示意小虞兒進入他的乾坤戒中。
對於這等鬼物而言，自然不存在呼吸之說。
這枚乾坤戒自成空間，可其中並無空氣，無法盛放活物，但可以收納鬼物。
小虞兒乖巧地點了點頭，身影一閃沒入了戒中。
“公子，要不你把我也收進去？”
天地，突然安靜了下來。
而許積薄皺眉看著眼前的火海，似在沉吟。
隻是！
下一刹，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竟漸漸有所蒼白。
“咕嚕。”
隻見他緩緩轉頭看向楚梟，果然是看到公子眼中似簇著一縷玩味。
“撲通。”
許積薄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跪倒在了楚梟身前。
之前他眼睜睜看到，這位公子施展無上神通，生生將蔡基父子吞成了渣。
這樣的手段，簡直比鬼魔之道還要陰邪，一旦暴露就是舉世為敵。
而以公子的心性，向來是…寧殺錯不放過，一旦他對自己動了殺心，許積薄根本連一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如今，隨著兩人深入府城，他鷹神衛的身份漸漸失去了利用價值。
這一刻，許積薄簡直比之前麵對蔡基時還要惶恐。
“義父，我發誓，我絕對不會背叛你，我許積薄願意為你去死。”
“哦？那你…就去死好了。”
楚梟莞爾一笑，眼中似有狡黠。
有那麼一刻，他的確是想過要將這位鷹神衛，徹底留在靈岩島上。
畢竟他的吞天魔功以及真凰血脈，暫且不能暴露。
可在真正見識了離原詭士的心計手段之後，楚梟心底突然有了一個念頭。
一旦等他真正踏入仙途，再施展吞天魔功，勢必會引來一些猜忌。
那些師尊口中的正道之人，絕不允許這等魔功傳承者現世。
就算他再謹慎，也不敢保證毫無紕漏，能瞞過那些活了萬載歲月的老東西。
所以，他必須要提早布置一些後手，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最好的辦法就是，親手打造另一位魔功傳承者。
這樣一來，真有一日他身份暴露，終究會有一個人替他背好這口黑鍋，吸引世人的注意。
眼前的許積薄，毫無背景，且貪財好色，更容易掌控。
他的天賦是差些，但以楚梟的丹道造詣，就算養豬，也能將他養成人間巔峰。
人性這東西，本就陰暗，尤其是這仙途之上，更難揣度。
五十年的昆墟修行，楚梟的心性早已被那六位師尊磨礪的深邃冷漠，根本不可能因為同情…留下任何禍端。
畢竟，這條仙途，利益才是衡量抉擇的根本。
“義父…不要啊…”
許積薄臉色慘白，整個人直接癱軟在了地上。
“起來吧，回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