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子,怎麼了?”
許積薄站在遠處,神色驚恐地看著楚梟將蔡基父子吞噬成無,一張胖臉早已煞白無比。
此時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絲不安,一旦他失去了被利用的價值,又知道了公子的諸多手段,下場…不會跟這菜雞兒一樣吧?
在其身旁,那一尊白色小骷髏同樣是牙關顫動,發出陣陣“噠噠噠”的聲音,顯然也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嗡。”
楚梟並未回答,而是抬腳走到了地下長廊的入口,眼眸微微一凝。
“過來了。”
“什麼…過來了?”
許積薄咽了口口水,今日他所見到的一切,早已顛覆了一個武者的認知。
無論是蔡基的禦鬼之術,還是身旁這個看似膽小的小骷髏,都令他對這方世界產生了極大的質疑。
直到此時,許積薄方才發現,他所接觸的世界,更像是一個被篩選過的牢籠。
而他們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武道之人,與螻蟻並沒有絲毫區彆,從生到死都不過是在固定的規則下,履行著自己的使命。
王朝鎮壓凡民,搜刮金銀珠寶上貢宗門,可自始至終,他們都根本接觸不到宗門中的任何神通、功法,甚至對於世界的認知。
若非楚梟,他永遠以為,鬼魔隻是世人口中杜撰的恐懼具象。
“嘩啦。”
就在許積薄心生驚悸之時,卻聽長廊儘頭突然傳來一道流水的聲音,肥臉陡然一顫。
而楚梟則是皺了皺眉頭,鼻翼輕輕顫動,眼眸中似有一縷魔紋浮現。
“看來有人想要將我們統統燒死在這地下行宮中啊。”
楚梟搖頭一笑,這才將目光放在了那個小骷髏身上。
此時他發現這小骷髏的骨骼,並非是尋常的森白之色,反而呈現一種玉色,瑩潤剔透,隱有一股佛性。
難以想象,一具骷髏,非但沒有一絲陰森詭異之感,反而叫人心神安寧,實屬怪哉。
“你想離開這裡嗎?”
楚梟俯身,看著那蜷縮在地上,抱著雙膝的小骷髏,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笑意。
從之前蔡基兒的話裡,他已經知曉,這尊小骷髏是他以玄陰禦鬼經,吞噬了無數陰魂祭煉的。
換句話說,它想要修行,隻能是源源不斷地吞噬生靈魂魄,死氣怨念,倒是與楚梟的吞天魔功相得益彰。
畢竟,吞天魔功吞的是血脈靈力,而非殘魂怨念。
如此一來,隻要跟在楚梟身邊,這小骷髏就能更快成長,成為他手中的一張底牌。
之前在地底長廊中,哪怕以楚梟的感知,起初都不曾察覺到這個小骷髏的氣息。
最重要的是,它這副骨骼,實在是詭異至極,或許日後…會給楚梟帶來一些驚喜。
小骷髏有些畏懼地看了楚梟一眼,小心翼翼地朝後挪了挪身子。
“這裡很快就會淪為火海,如果不想死,你最好跟緊我。”
楚梟緩緩起身,並未多言,直接抬腳朝著長廊走去。
此時他能感覺到,一股無比炙熱的氣息,正沿著長廊奔襲而來。
顯然,有人知道了他們的行蹤,並打算將所有人都困死在這地宮之中。
“公子…好熱…”
許積薄眼角輕顫,抬頭看向遠處黑暗。
下一刹,隻見一縷火光悠然綻放,澎湃而來,宛如一條地底岩漿,將整條長廊儘數填充。
“臥槽!誰他ua這麼缺德,這是想活活燒死我們啊。”
“跟緊我。”
楚梟神色不變,直接抬腳走入了長廊之中,迎著那重重烈焰走去。
“公…公子?!”
許積薄嘴唇顫動,打量了一眼四周岩壁,最終咽了口口水,抬腳跟了上去。
兩人身後,小骷髏猶豫片刻,終究是按耐住了心底恐懼,悄悄跟在楚梟身後,始終與他保持著一段距離。
“嗡!”
隨著火流奔湧,一股無比炙熱的氣息撲麵而來。
遠遠的,許積薄就能聞到身上飄散的一縷縷…肉香氣味。
這他ua彆說他一個五境之人,就算真正的九境強者,若是被這股烈焰困在地底,怕也難以逃脫。
就在他絕望閉目,準備等死之時,卻聽身前突然傳來一聲嗡鳴。
而那股令人恐懼的炙熱波瀾,竟在頃刻間消散而去。
“嗯?”
許積薄睜開雙眼,臉色狠狠一顫。
此時他竟看到,楚梟渾身似有一縷縷金色的烈焰繚繞。
而那奔流而來的火浪,在觸碰到這股金焰之時,竟然詭異的在消融。
“這…”
以許積薄的眼界,根本無法理解眼前的場景。
隻能由衷地讚歎一句,公子牛比。
“走吧。”
楚梟抬手,將那一隻小骷髏拽入懷中,朝著長廊儘頭走去。
這一次,小骷髏竟沒有絲毫反抗,微垂著頭,像是一個犯錯的孩童,緊張羞怯。
當三人身影走出地底長廊,重新回到古殿之中,就見地上灑落著一隻隻木桶,其中還有些殘餘的鬆油。
“公子,究竟是誰如此歹毒?”
“現在去追,應該還來得及。”
楚梟眸光深邃,早在他登臨靈岩島時,就感覺那些搬運酒桶之人,出現的有些詭異。
尤其是在知曉了李清水的身份之後,他更是確信,那些酒桶很可能隻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既然李清水就是蔡基,一定知道楚梟兩人的行蹤。
可他們卻偏偏在兩人前往靈岩島時,故意搬出那些泡著虎骨的酒桶,引誘他們對靈岩島主產生猜疑。
如果楚梟所料不錯,這些人一定是著急將什麼運出島嶼,所以才事先以虎骨靈釀混淆視聽,打消楚梟的疑慮,同時…又不至於引來蔡基的猜忌。
這些鬆油烈焰,明顯是對付鬼修的手段,也就是說…這個人想殺的,應該是蔡基。
古北春!
這位古師爺的身份,很可能就是算計了蔡基,引誘他修煉了玄陰禦鬼經的始作俑者。
而那枚遮掩陰氣的靈符,多半也是出自他的手中。
而整場棋局最精妙的地方就在於,名義上他隻是蔡基手裡的一枚棋子,微不足道,卻在無形中操縱著整盤棋局。
甚至!
蔡基到死還以為那些靈媒的用途,隻是用來壓製蔡畢體內陰氣的。
就算他身份暴露,被朝堂抓獲,也根本不可能牽扯出大雍背後真正的黑手。
蔡基一死,收集靈媒、勾結北荒大軍的罪名,就將被徹底坐實,甚至連他自己都甘願認罪。
這一刻,楚梟再一次感覺到了離原詭士的恐怖。
而這些人,僅僅隻是這方天地間最卑微弱小的修者。
難以想象,那些真正活了無儘歲月,獨斷萬古的大能者,心計又該是何等的深邃恐怖?
不過,哪怕古北春算計萬千,終究是不曾算到,楚梟未死,且得到了真正的仙道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