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沈微遠還沒走,林墨婉起身幫他更衣,正專注的整理他的衣領,他目光灼灼,恨不得將眼珠子黏在她身上。林墨婉隻是抬眸看他一眼,溫順的笑著又垂下眼簾,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停下,他抬手,扣住她的腰,趁機摸了一把。林墨婉瞪他,大清早的不正經。他隻是笑著,滿眼幸福的看著她,外頭卻並不合時宜的傳來一陣敲門聲,兩人同時回頭看向門口。沉默一瞬,林墨婉掙紮著,將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輕輕推開,他還有點不情願,但也隻能訕訕罷手。林墨婉稍稍整理了身上的衣服,將敲門的人喚進來,正是玉枝,她福身見禮,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沈微遠,“姑娘,江家的人有請。”江文清?林墨婉眸光微沉,心中疑惑,沈微遠率先反應過來,微微彎腰,輕輕在她眉心落下一吻,低聲道:“看來你有事情要忙了,爺就不打擾了。”他說著,理了理袖子,拿了放在一旁的佩劍轉頭離開院子,將沈微遠送走,玉枝又折返回來:“姑娘,咱們去不去?”人家都派人來請了哪兒有不去的道理?林墨婉勾了勾唇:“當然要去了。”如今的江家可謂是支離破碎,她不去,怎麼親眼看著他們決裂、相互指責,甚至恨不得和對方同歸於儘呢?最終她還是踏上了江家準備的馬車,回答江家時,下了馬車,氣派的府門外冷冷清清的,瞧著竟莫名有些蕭條。她抬步走進去,破天荒的竟沒人阻攔,也沒人帶路,按照她自己猜測,一路去了書房。書房沒人,她走近,書房外站著兩個侍衛,看起來江文清是剛離開,侍衛沒攔她,就讓她直接進了書房內。林墨婉在書房內轉了一圈,並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四周都很乾淨,像是剛剛被打掃過一樣。她走到一旁的書架旁,隨手抽出書架上的一本書翻看起來,這是,外頭傳來動響,她回頭,對上男人滄桑的麵龐。林墨婉怔了怔,險些沒將江文清認出來,他看起來蒼老了好多,白頭發也多了很多,微微佝僂著背,整個人看起來都不怎麼有精神。四目相接,兩人都沒說話,隻是眼神深幽的看著對方,這場博弈他好像從來沒占過上風,他看著她,突然覺得有些可笑,他為官數十載竟鬥不過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丫頭,這要是傳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掉大牙了。“父親。”林墨婉率先開口,同時附上的還有一記溫柔的笑。江文清卻彆開眼,他比曾經看起來要鎮定許多,隻是冷笑,轉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沉重的舒了口氣。“父親?”他冷笑,帶著些自嘲,又是疲憊的長舒了口氣:“你如果還真當我是你父親,你就不該這麼對我。”他好像變聰明了,又或者說是被煩的懷疑人生了,林墨婉卻隻是輕笑一聲,走到一旁的次位坐下,“瞧父親說的,我怎麼對您了?”“……”江文清沒說話,隻是無奈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痛色,他也不拐彎抹角,語氣依舊緩和:“你到底為了什麼?江家大小姐的身份嗎?”此言一出,林墨婉沒控製好嗤笑出聲,笑他事到如今竟然還如此天真,她也不想想,如果她要的真的這麼簡單,何必要殺了那些人?江文清顯然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隨即眉頭又皺的更深了,他不理解,又痛心疾首:“既然你看不起這個位置,那你又問什麼要將你我之間的關係告訴公叔庭月?你明知道她是怎樣的人你還……你是真的想讓我死嗎?”他紅了眼,語氣失望又決絕,林墨婉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斂起,連眼底的笑意都換上了憂愁。短暫的沉默之後,她看著眼前已經有些蒼老的人,恍惚之間,她似想到什麼,答非所問的問了句:“爹爹還記得小時候給我唱的童謠嗎?你那時候,隻要一去那小院子,就會唱來哄我睡覺,您還記得嗎?”她看著他,眼神間有些期許,眼底卻又壓抑著偏執的瘋狂,偏表麵上還是那個深色挫敗又眷戀的嬌嬌美人。可麵對林墨婉的回憶和眷戀,江文清表露出來的隻有厭惡和不耐煩,林以柔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就像十幾年前,在麵對狼狽的林墨婉的求救選擇視而不見時,仿佛就已經決定了今天這個局麵。江文清皺著眉,彆開眼,怒氣滿滿的道了句:“不記得了,誰會記得那種東西。”“……”林墨婉嚴重的期許被澆滅,藏在眼底深處的瘋狂和偏執瞬息占滿整個情緒,她冷笑幾聲,仿佛剛才的發問不過是個玩笑,聽的江文清都不由自主的背脊發涼。她抬眸,笑容意味不明的看著他,語氣平淡:“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呢,那我們就說點您記得的事吧。”聽著她冷漠的聲音,江文清的臉色竟稍稍有所緩和,卻並不說話,隻是等著她的下文。她眸光閃爍著失望的光,隻問了句:“父親很想我死嗎?就像當年我娘死一樣,是嗎?”這話很平靜,卻像是一顆巨石砸入水麵,在江文清心裡濺起潑天浪花,他咬著牙,強忍著心頭翻湧的情緒,隻是冷漠的應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說著,看像林墨婉的眼神逐漸堅定:“不要逃避我的問題,你為什麼要告訴她我們之間的關係?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林墨婉沒說話,隻是神色平靜等我看著他,目光坦然,卻像是要將他盯出個洞來,良久,林墨婉才像是反應過來一般,輕聲道:“就算我不說,她也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就會生根發芽,你覺得你能隱瞞多久?”江文清也知道,他沒反駁,隻是說:“就算這樣,你也沒有告訴她資格,你來說,隻能說明你不安好心,你想作妖,想我死,是嗎?”“你不想我死嗎?”聽著他的質問,林墨婉也毫不猶豫的反問他,四目相接,許是林墨婉的目光太過陰冷,江文清幾番張嘴,預備再說點什麼反駁,可又好像根本就無從狡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