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遠想護她,可整個定北侯府都還搖搖欲墜,尚且沒有完全穩住根基,這個時候她的出現無異於是給了沈微遠一條軟肋。如今想想,沈君池也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自己當時的做法確實偏激了一點,可也是無奈之舉。聯想到如今他養的這個外室,一開始他不願意帶回來侯府,沈君池還以為,是沈微遠在和他置氣當年送走花戎,如今又頻繁在他耳邊絮叨讓他挑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成婚的事。可如今想想,沈微遠的態度,可不像是為了和他賭氣,對那外室,更不像是玩玩而已,反而認真的保護了她三年。這不得不讓沈君池心頭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哪怕他曾答應過沈微遠,隻要他穩住沈家在盛安的地位,沈君池就不會過度插手沈微遠自己的事的。但是現在,他必須弄清楚這個神秘外室到底是什麼來頭……江家。自從含煙有孕,不管是飲食還是其他各方麵的東西都格外的講究,江文清也重視的緊,江家似乎很期待這個新生命的到來。眼見著馬上就入冬了,天氣逐漸轉涼,林墨婉也鮮少再出門,沒事的時候就在屋子裡看看書,刺繡什麼的。江嫣然也會時常來串門,兩人就坐在一塊兒煮茶,林墨婉看書,她便坐在一旁做衣服,偶爾也給遠在清秋廟的住持寫寫信,日子過的也還算舒坦。沒過多久,今年冬日第一場雪來的格外早,立冬的前一晚,就開始下起了雨夾雪,一早起來,外頭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鋪上了一層白色。雪還沒挺,江嫣然早早地就來了翡青閣,給林墨婉試剛做好的襖子。看著鏡子裡穿上江嫣然親手做的襖子,林墨婉心頭有些暖意:“這怎麼好,叫你親手給我做衣裳。”她說著,心底也是有些不安的,許是怎麼接受過這樣純粹的善意,她總覺得自己是配不上的。江嫣然卻笑笑,同樣看著鏡子裡的林墨婉,道:“這有什麼,反正我也是閒來無事,做一個人的是做,做兩個人的也是做,沒差彆的。”林墨婉垂下眼簾,並未說話,江嫣然仔細看了看衣服上身穿著的效果,打心眼兒裡滿意:“姐姐生的好看,穿什麼都好看。”林墨婉聞言,也是被她逗笑了,佯裝責怪的瞪她一眼,道:“就你嘴巴甜,跟抹了蜜糖似得。”兩人說著,相視一笑,江嫣然又道:“袖子還是有些不合,快脫下來,我再改改。”試過衣裳,兩人就坐在火爐邊聊天,江嫣然修改衣服,林墨婉則坐在一旁看書,小三花趴在火爐旁邊,睡得正香甜。外頭的雪越發大了起來,裡頭卻是暖洋洋的,這時,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敲響,進來的人正是玉枝。她哈著氣,站在玄關處抖落自己身上沾上的雪,快步走進了屋子,附在林墨婉的耳邊輕聲耳語了幾許,林墨婉臉上表情有一瞬間停滯。隻是稍作猶豫,她隻是揮了揮手,示意玉枝離開,玉枝自然也沒多留,出了門,又將門帶上,就像是從來沒有來過一樣。見林墨婉臉色的變化,江嫣然有些擔心:“婉姐姐,發生什麼事了?”聞言,林墨婉稍作沉默,才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聽說公叔庭月病了,好像還挺嚴重,身邊的人已經快一步將這個消息傳進皇宮了。”此言一出,江嫣然的臉上閃過一絲擔憂,“陛下和爹爹不會就這麼放她出來吧?”林墨婉沉默著,並不搭話,雖然說公叔言玉不一定會這麼快就解了她的禁足,但公叔庭月這次的幺蛾子,一定是為了能夠出去。林墨婉正想著,江嫣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道:“對了婉姐姐,我聽說了一件事。”她語氣微頓,林墨婉抬眸看她,就見她猶豫了片刻,才道:“我也是聽說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說太後娘娘有意將阿姐指婚給沈二爺。”她說罷,不知怎麼的,林墨婉心中莫名沉了沉,隨即湧上一股無法克製的殺意,連麵上溫和的神情都逐漸淡去。似乎也是感覺到了林墨婉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涼意,江嫣然隻覺背脊有些發涼,她忙再次強調,“我也隻是聽說的,婉姐姐,你不用太在意,這事兒還不一定的,就算太後娘娘賜婚,也得沈二爺點頭才是。”這倒也是,按照如今北定候府的實力,哪怕是公叔言玉,賜婚這種事,也是要慎重考慮的,撇開對方家室不談,也是要沈微遠點頭不反感才能成的。林墨婉想著,眸光微斂,心中的涼意清掃了大半,可想著江嫣然的話,林墨婉又突然警鈴大作,細品之下,她總覺得,江嫣然是知道什麼了。她緩緩抬眸,視線落在江嫣然正認真修改衣裳的臉上,試探般道:“你為什麼覺得江瑞雪嫁給沈微遠我會在意?”聞言,江瑞雪手上的動作一頓,像是有些奇怪的眨巴眨巴大眼睛,抬起頭,有些懵懂的目光同林墨婉的目光相撞。她放下手中的活兒沉思片刻,道:“其實我覺得吧,婉姐姐和沈二爺關係看著就挺好的,但是和阿姐的關係不好,如果她嫁給了二爺,以後你我的日子可能會更不好受了。”她說著,似乎都已經預感到了未來又一次被公叔庭月處處打壓欺負的樣子,畢竟若是這門婚事真的成了,將來沈微遠可就成了公叔庭月的女婿,這不得讓她的尾巴翹到天上去,還會將他們看在眼裡嗎?聽著江嫣然的解釋,林墨婉也了然的垂下了眼簾,心中剛懸起來的大石頭也算是輕輕地額落了地。她沒再說話,隻是拿起手中的書,輕輕翻動書頁,此時卻已經沒了再的心思,剛才江嫣然的話也在腦子裡揮之不去……公叔庭月被放出來那日,正好是冬至,聽暗中監視含煙的暗衛說,冬至前一天,含煙偷偷去過江文清的書房,一待就是一整天,也不許人靠近,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等江文清親自扶著她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這幾天已經一連著許久下雪了,好不容易遇上天晴的,江文清便親自陪著含煙在自家的花園裡散步。那晚之後,第二天一早,公叔庭月就被放了出來,其實想也知道,這事和含煙脫不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