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婉心頭閃過一絲譏諷,看來這就是佟玉華想向她傳遞的信息,她隻是短暫的猶豫了數秒,便道:“當然了,老夫人和江家都待我不薄,若是能有幸幫到忙,我自是會全力以赴。”老太太聞言,握著林墨婉的手,欣慰的點了點頭,才一臉誠懇的道:“你母親有孕在身,大師說,需得咱們家裡命中從木的孩子去廟裡修行直到孩子降世,才能保江家平安。”好一個命中從木,這不就是點名了要她嗎?林墨婉沉默著,佯裝猶豫的樣子,坐在一旁的江文清卻問耐不住的接過話茬,道:“我差人去問過了,寺裡的條件也並不差,你且在那兒住一段日子,等孩子生下來了,我再派人去接你便是。”林墨婉轉頭看他,眼神冷漠的可怕,似乎並未因為他們安排或者還有而內心泛起一絲絲的波瀾。但江文清這話聽著,倒是有點耳熟,有點像當初她被人從水裡撈起來,又被江文清帶走安置在那個破院子裡時說的話。林墨婉想著,突然淺淺的勾起了唇角:“當然沒問題啊,若是能叫夫人平安的將三公子生下來,那我算是有功德的。”她說著,笑盈盈的側目看向一旁坐著的公叔庭月,她的肚子已經五個月大了,已經顯懷。林墨婉明明是笑著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公叔庭月太敏感,她總覺的,那笑盈盈的眼神,就像是一條毒蛇,盤踞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她不由自主的護住了肚子。看著她眼底的警惕,林墨婉也隻是淡淡的一笑,默默地收回了目光,轉頭問老太太:“老夫人,我們什麼時候去啊?”老太太聞言,連忙轉頭看向江文清,畢竟這件事,還是江文清說的算的。稍作思索,江文清才道:“收拾收拾,明天就去吧,和我們一起走,先去清秋廟,上完香,我帶著他們去山莊小住,你就待在清秋廟好好清修。”“是。”林墨婉沒有表現出半點不悅,而是淡淡的應答著,表現是一如往常的乖巧溫順,這讓江文清心裡好受了不少,那顆懸著的心也終於是落了下來。等到了翌日出發的時辰,林墨婉去還在屋內梳妝,玉枝從門外推門進來,輕聲道:“姑娘,那些人又來催了,咱們要不還是不去了吧,我聽說那清秋廟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幾裡遠的地方就是一處土匪窩,老是下山來作惡。”所以,江文清才會挑這麼個地方讓林墨婉去,如果不是這樣,他還不樂意讓林墨婉去呢。思索間,林墨婉隻覺得有些好笑,真是她的好父親,真會為她著想呢。她不禁笑出了聲,玉枝卻有些疑惑,但也並未問出口,隻是等著林墨婉的答複,林墨婉不緊不慢的拿起一旁的螺子黛開始描眉,隨口道:“讓他們再等等。”反正去山莊避暑遊玩是其次的,最主要的應該還是要將她送走,所以,她才不擔心這些人會先走,哪怕是派人來架,也已經會把她給架出去。又是小半個時辰的磨嘰,林墨婉才算收拾好,讓玉枝帶上東西,出了門。如她所料,站在門口等的人此時已經被烈日曬得蔫兒巴了,林墨婉卻神經氣爽的撐著傘出來,一臉假裝的歉意:“真是不好意思啊,昨天夜裡一想到自己能為江家去寺廟裡祈福就高興的睡不著,因而才起晚了,實在是抱歉啊。”旁人是有怒不敢言,江瑞雪就不一樣,管他什麼人,上前就衝著林墨婉道:“你個小賤人,讓我們這麼多等你一個人,你怎麼好意思!”林墨婉聞言,眼底露出一絲歉意,嘴上說著:“是挺慚愧的。”但手上的傘卻是握的牢牢地,甚至不願意向她偏過去半分。“你!”江瑞雪氣急,可還沒等她開口說什麼,江文清就打斷她的話:“夠了,快走吧,時辰不早了。”江瑞雪無奈,憋著一口氣,憤懣的轉頭上了馬車,林墨婉卻隻是勾了勾唇角,並不言語,也轉頭上了馬車。馬車緩緩的行駛著,原本隻需要兩天的路程,硬生生的走了四天,因為有老太太和公叔庭月在,為了照顧她們,一個孕婦,一個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隻得一邊走一邊休息,走走停停的,到達清秋廟時,已經是第五天晌午了。這個點,應該是人最多的時候,可現在偏偏這個寺廟看起來很冷清,落葉鋪了滿地,甚至都沒人清掃,隻有一個年長的老尼姑在掃地。這瞧著也不是香火很旺盛的寺廟,這愈發增加林墨婉心底的猜想,這看起來好像就並不怎麼樣。但江文清似是和這裡住持很熟,見他來,就連忙領著廟內為數不多的幾位姑子出來相迎:“江施主。”雙方相互見了禮,住持也注意到了一旁被人攙扶著進來的老太太,雙方見麵時,瞧著似乎有些熱淚盈眶。看了彼此許久,住持率先開口:“姐姐,好久不見了。”“是有二十幾年了。”老太太老淚縱橫,感動的幾乎要說不出話來。眾人站在一旁,都不敢打攪,林墨婉正有些疑惑與他們的關係,佟玉華主動湊近她耳邊,低聲道:“聽說老太太年輕的時候,得這位住持相救過,兩人一見如故,義結金蘭。”原來是這樣,原來她們這麼熟。林墨婉沉默著,並未接話,緊接著,便聽見住持道:“姐姐遠道而來,可定要住上幾晚才是,你我定要促膝長談。”老太太也感動的連連點頭:“住!當然住!”兩人是說高興了,可一旁的公叔庭月的臉色卻頓時沉了下來,她還懷著孕,本來就是去山莊遊玩放鬆心情的,可不想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待太久。想著,她有些埋怨的抬起胳膊輕輕捅了身側的江文清一下,眼神示意他趕緊去將老太太拽回來好繼續趕路。江文清有些猶豫,一方麵不想掃老娘的興,另一方麵,他也不想公叔庭月生氣。正所謂有得必有失,世上哪兒有既要又要的好事?林墨婉微微勾唇,心頭閃過笑意,在江文清準備上前去的同時,不輕不重的聲音恰好落入幾人的耳朵裡:“原來住持是祖母的舊識啊,我還怕自己一個人在這裡住不慣呢,現在瞧著,似乎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