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剮龍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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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敕令,顧名思義是天庭向下界降下的敕令。

在萬年前的修行盛世之中,玄黃界與上界聯係密切,降下的天庭敕令並不在少數。

每當有名山大川之靈誕生靈智時,天庭都會降下天庭敕令將其敕封為正神,借此將這些天地生靈納入香火神道體係之中。

而神尊、神君位階的香火神祇,也需要受到天庭敕令的敕封才有資格登臨神位。

可自絕天地通萬載時光以來,上界與玄黃界的聯係早已斷絕,天庭敕令徹底絕跡。

整個玄黃界之中,已有萬載時光不曾見到天庭敕令。

就連雲浮山主這位年輕的天庭正神,也是在萬載降生之前就受了天庭敕令,所以才能在降生之後成就天庭正神之位統禦雲浮群山。

敖琅身為濟瀆龍君,並不受任何神君管轄,哪怕是四海龍王也與敖琅屬於同一階位。

真正能夠影響敖琅的,隻有來自天庭的敕令。

這也是敖琅對於沈淵說法嗤之以鼻的重要原因。

天庭與玄黃界聯係斷絕,沈淵縱使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動搖他濟瀆龍君之位。

然而就是現在,敖琅心中的認知被打破了。

斷絕聯係萬載之久的天庭,竟然真的降下了敕令!

這一刻,不僅僅是身為濟瀆龍君的敖琅,就連整個濟瀆龍宮洞天也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真龍、諸水之神的視線跨過了洞天的阻礙,一同看向了那枚從九天之上降臨塵世的巨大敕令。

敕令通體呈神聖的金黃之色,其威勢猶如煌煌大日讓人不敢直視。

隨著天庭敕令降下,整個滄州的香火神道網絡都在此刻發出顫鳴。

一座座或是繁華、或是冷清的廟宇,一頭頭山林、池塘之間的土地水神,皆抬頭望向了天穹之上。

無數香火氣運朝著那一枚天庭敕令彙聚,逐漸構成清晰的形體。

那是一枚淡金色的卷軸,其上道文勾勒,每一筆都彰顯著香火神道真意,直指大道本源。

在淡金色卷軸最外圍,其上有江河湖海諸水之勢隱現,而在最中央則有一顆辰星點綴。

天庭八部統禦世間萬物,四瀆四海皆由水部所掌控,而水部正神則是正神北鬥五氣水德星君。

辰星為水星,這一異象代表著這一封天庭敕令來自於天庭八部之中的水部。

天庭敕令在吸收海量香火之力後,最終緩緩落在了沈淵身前。

敖琅、硨磲水神,甚至於濟瀆龍宮之中的諸位真龍、諸水之神皆用著緊張的目光盯著沈淵,神情忐忑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沈淵伸出右手,緩緩握住了那金色的卷軸。

沈淵手中的自然不是什麼天庭敕令,又或者說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由天庭八部呈上,帝君簽署的天庭敕令。

絕天地通都已經過去萬載時光了,玄黃界早已斬斷了與上界的聯係,根本不可能有天庭敕令降下。

這一枚敕令的來源,其實是沈淵的驅神神通。

在驅神神通踏入一境之後,沈淵已經明悟了驅神神通最大的用處並非壓製個體生靈,而是借助香火神道體係驅役天地。

例如沈淵那一言“伏波”敕令,便是以濟瀆龍璽為媒介鎮壓濟瀆之水所達到的效果,本質上沈淵隻是依靠濟瀆龍璽鎮壓水域,與硨磲水神毫無關聯,卻能輕易破除硨磲水神的神通之力。

這樣的敕令能夠避開境界高深的個體意誌,直接從無主的天地之力下手,用更加簡單高效的方式達成自己的目的。

但隻是這樣,並不足以讓沈淵徹底平息事端。

敕令能夠讓沈淵壓製硨磲水神的神道之力,但若是硨磲水神強行使用自身境界實力,依舊會陷入到僵持的境地。

再加上有濟瀆龍君敖琅在一旁虎視眈眈,沈淵並不確定敖琅是否有機會再喚來一尊煉神妖王。

考慮到這一點,沈淵索性直接忽視硨磲水神,將目標對準了作為禍亂源頭的濟瀆龍君。

踏入一境的驅神神通並沒有多少攻伐之能,但是在香火神道體係上卻可以大做文章。

沈淵明悟玄黃界香火神道脈絡,可以憑借自身驅神神通,撬動香火神道脈絡的關鍵節點對敵人進行壓製。

在這一張籠罩天地的巨大香火神道脈絡中,位於最頂點的又是誰?

“答案顯而易見,位於香火神道最頂點的始終都是那布局諸界,讓香火神道之法傳遍天地的天庭。

而在香火神道之中,最能夠代表天庭意誌的並非是某位正神、某位帝君,而是秉承天庭意誌所降下的天庭敕令!”

沈淵直視著自己手中的天庭敕令,任由右手上的濟瀆龍璽漂浮在自己身側,雙手緩緩打開了手中的金黃色卷軸。

在外人無法窺見的角度,沈淵手中金色卷軸上隻有一片空白,根本沒有任何來自天庭的敕令。

可就在沈淵打開卷軸的一瞬間,喚雨大神通積蓄的末日之景消散,重新恢複了原本的天地。

而在那剛剛恢複的白日晴空之上,金色的祥雲開始彙聚,其層層疊疊宛若登天之階蔓延至天穹頂端。

在那穹霄之上,一尊由無數香火彙聚的帝君之影顯現於此。

帝君身穿帝衣頭戴琉珠冠冕,端坐於天庭禦座之上,雙目微闔似是在沉睡。

可在其禦座之下,卻有諸天神佛頂禮膜拜。

縱使隻是一道虛影,依舊能夠讓人感受到無上尊崇的威嚴,所有香火神祇不由自主的屈膝跪地向帝君拜服,仿佛他便是億萬香火神道的源頭。

濟瀆龍宮洞天之中,無論是真龍還是諸水之神早已屈膝跪地,甚至於就連禦座上的濟瀆龍君敖琅本體也跪倒台階之上。

一尊麵容蒼老的諸水之神渾身顫抖,聲音帶著幾分嘶啞驚聲叫道

“這是帝君意誌降世!”

“這是真正的天庭敕令!”

“難道他真的能夠勾連斷絕萬載的天庭,讓帝君降下無上意誌?”

“此番降臨玄黃界的帝君虛影,究竟來自天庭之中的哪一位存在?”

濟瀆龍宮發出前所未有的震動。

清平郡城之外,沈淵依舊傲然立於天地之間。

在他身上,那一枚原本寄宿在胸口之處的驅神神通之種早已消失不見。

若是有大能修士仔細觀察天空之上那一尊偉岸帝君便會發現,在那帝君虛影的胸前,隱約有一點宛若燭火的光輝般不斷跳動。

那正是帝君虛影所散發偉力的源頭,驅神神通之種。

早在沈淵準備對濟瀆龍君下手之時,便已經做好了謀劃。

先是借助驅神神通撬動香火神道最頂端的天庭,製造出天庭敕令降臨的威勢,隨後以濟瀆龍璽控製香火之力,讓天庭敕令顯化實體。

在之前關於神祇敕令的古籍上,就曾記錄萬載之前降世的天庭敕令種種特性。

在那個時代,天庭敕令並不罕見,所以與其相關的信息並不在少數,例如根據重要性不同,天庭敕令會有令牌、符紙、卷軸等不同外觀。

天庭八部所對應的敕令都會顯現出不同的標誌,水部之屬的敕令有辰星銘刻,重要的敕令有帝君投影降世等關鍵信息。

沈淵根據這些信息,製造出了這一封天庭敕令。

為了讓帝君虛影更加真實,沈淵甚至暗中調動驅神神通之種,借助香火之力顯化出一尊帝君虛影。

驅神神通之種作為驅神神通的核心,代表著香火神道本源,以神通之種為核心顯化帝君虛影即便是神君親臨也無法尋找出任何漏洞。

沈淵所謀劃的天庭敕令其中的細節或許存在一定偏差,可是萬載時光足以消磨絕大多數人的認知。

在這真實無虛的帝君虛影麵前,縱使再桀驁的神祇也俯首低頭,不敢冒犯這無上帝君的神威。

天庭敕令來源於香火神道源頭之法的驅神神通,帝君虛影也象征著真正的香火神道源頭。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沈淵這一冊天庭敕令就是真實的。

唯一的缺點就是,敕令之上一片空白,並沒有任何關於革除濟瀆龍君之位的信息。

但沈淵所要的,隻是讓所有人相信這就是真正來自於天庭的敕令。

隻要達成這一目標便足夠了。

手持天庭敕令,沈淵清朗開口道

“濟瀆龍君敖琅性情乖張肆意妄為,放任水族禍亂世間。

遵從帝君之令,革除濟瀆龍君之職!”

話音落下,整個滄州的香火神道脈絡徹底陷入了暴動當中。

濟瀆龍宮洞天之內,跪伏於地的敖琅掙紮著抬頭試圖看向穹霄之上那一尊無上帝君,聲音高昂道

“敖琅此舉,隻是為了追尋濟瀆龍璽的下落!”

“敖琅有罪,但罪不至此,還請帝君明鑒!”

穹霄之上的帝君眼簾微垂,對於外界的一切動靜毫無反應。

但在清平郡城的天空之上,之前摧毀數百龍君廟而引動的沸騰民怨在此刻瘋狂彙聚。

香火之力與民怨交融,在天地之間顯現出一座巨大的刑台。

刑台共有五層,台階為九,其上遍布刀山火海,而在最上方則是一柄巨大的鍘刀。

鍘刀之上早已被鮮血侵染化作妖異的紅色,直視那鍘刀似乎能夠聽到諸神哭嚎真龍哀鳴。

濟瀆龍宮之中,數尊真龍的臉色瞬間煞白。

“剮龍台!”

傳說在龍族在久遠之前,曾是世間一等一的大族,族中數頭祖龍威震諸界,其威勢絲毫不遜色於上古水神一脈。

然隨著天庭擴張,天庭與龍族展開持續了數萬年的大戰。

最終數頭祖龍身隕,龍族歸順於天庭之下,成為了天庭掌控水族一脈布下香火神道之基的工具。

為了威懾龍族,天庭熔鑄與龍族大戰中的數件神兵,製作成了剮龍台用來懲戒那些犯下天條的龍族。

縱使四瀆龍君、四海龍王登上剮龍台,也隻能身死道消。

誰曾想在這天庭敕令之下,竟然能夠見到剮龍台投影顯現於世間。

其實不止是濟瀆龍宮的諸位真龍,就連沈淵對於這沸騰民怨與香火之力彙聚成的剮龍台也感到一陣詫異。

沈淵表麵上是以天庭敕令革除敖琅濟瀆龍君之職,但背後的本質卻是以濟瀆億萬生靈的沸騰民怨為支點,撬動香火神道體係壓製敖琅。

這民怨的彙聚似乎引動了神道曆史之中的某些殘留,讓曾經威懾龍族的剮龍台得以借助民怨與神道之力顯化世間。

雖然有些出乎沈淵預料,這一切已經不重要了。

天空之上,無上尊崇的帝君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眸。

剮龍台降臨於濟水之上,敖琅龍君權柄顯化於此的龍首人身神祇見狀,不顧冒犯無上帝君的風險試圖遁逃此地。

下一刻,剮龍台上的鍘刀緩緩抬起,在其上一條條鎖鏈從虛空之中蔓延,將龍首人身神祇死死鎖住。

敖琅吃痛之下發出驚天怒吼,試圖攪動江河之力掙脫鎖鏈,可伏波敕令早已讓江河平息,縱使貴為龍君也無法調動江河之力。

龍君權柄顯化的龍首人身神祇被鎖鏈拖拽向剮龍台上,曾經高傲不可一世的濟瀆龍君被硬生生綁在了刑台之上。

刀山刮去龍鱗,巨大的龍首被放在鍘刀之下,浸染著無數真龍鮮血剮龍台讓敖琅神魂戰栗。

求生的**讓他忍不住發出瘋狂的嘶吼之聲。

“我身為濟瀆龍君,執掌四瀆祖脈,乃是天下水族共主。

縱使你身為帝君,也應該上稟玉皇,經四禦會審才能革去我龍君之位!”

“你這是越權,必為水族所不容!”

注視著剮龍台的沈淵笑了。

正如敖琅所說,革去濟瀆龍君之位確實牽連甚大,必須要上稟玉皇經過四禦會審才能定下責罰。

但絕天地通萬年之久,如此漫長的時間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四瀆龍君之位需要天庭敕封,才能成為真正的四瀆龍君。

濟瀆老龍君隕落於三千年之前,敖琅繼位既無濟瀆龍璽,也無天庭敕封的諭令,這意味著敖琅根本算不上是真正的濟瀆龍君。

他能夠坐上濟瀆龍君之位,掌握龍君權柄執掌濟水,皆是依靠香火神道傳承與數萬年來積攢的萬民願力穩固。

敖琅現如今已失萬民願力,香火神道又為沈淵所掌控,早已失去了濟瀆龍君的根基。

他所謂的龍君之位早已如無根浮萍,沈淵之所以做出天庭敕令、偽造帝君虛影,皆是為了定下此方香火神道大勢。

一旦大勢已去,作為無根浮萍的濟瀆龍君之位安能留存?

穹霄之上,無上威嚴之音從帝君口中發出,其聲傳遍諸界十方,凡香火神道所及之處皆能聽見帝君敕令。

“斬!”

血光閃過,斬殺無數真龍的鍘刀轟然落下,猙獰的龍首重重砸在了剮龍台上。

象征著濟瀆龍君權柄的龍首人身神祇隕落,濟水之上籠罩在無數生靈心頭的龍君意誌悄然消散。

濟瀆龍宮洞天之中,敖琅從龍君禦座的台階上狼狽跌落,整座水晶宮隨著龍君權柄的消散開始劇烈晃動。

亭台樓閣倒塌,大量華美的器物在震顫之中砸向地麵,水晶宮殿再無往日奢華之意。

而那孕育著無儘海域的濟瀆龍宮洞天陷入一片混亂,在那海域之中掀起萬丈狂瀾,洶湧的怒濤不斷拍擊著洞天的壁障。

海域的儘頭,完整的洞天世界開始出現一道道裂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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