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逼崽子,你們要乾什麼!”
矮個子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凶神惡煞的樣子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就連韓晝都愣了一下,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在趁機罵自己。
不過是他想多了,矮個子是直衝黃毛而去的,眼神相當凶惡,痞氣十足,雖然個頭不高以至於隻能盯著對方的鼻孔,但氣勢卻完全碾壓對方。
黃毛有些發懵,一時摸不清這個矮壯男人的路數,倒也沒敢大意,遲疑道:“你是哪位”
他們這夥人是最近才開始幫人討債的,典型的外強中乾,專挑軟柿子捏,那種要錢不要命的老賴不敢碰,也就隻敢找鐘銀這種好欺負的人要錢,畢竟這樣不僅風險很小,上門討債的時候還能抖抖威風。
黃毛調查過鐘銀,知道這女人除了一個在上大學的妹妹以外連半個親人都沒有,修理廠是從父親那裡繼承的,平日裡沒什麼生意,也沒有雇傭員工,因此平時就隻有她一個人。
無依無靠,孤身一人,這簡直就是教科書一般的典型軟柿子。
為了確保消息準確無誤,黃毛等人昨天還特意借著修理摩托車的機會“實地考察”了一番,這才決定今天發難,誰知道居然會那麼快就遇到阻礙,接連跳出兩個男人阻攔。
剛剛那個家夥看上去是個學生,文文弱弱的,身上穿的也不值幾個錢,除了一張臉以外一無是處,頂多是個不足為懼的小白臉,所以黃毛並不在意,但這個社會氣息十足的矮壯男人他卻不敢怠慢。
他一向自詡為人穩重,做事最講究一個穩字,出門在外那麼久都沒有翻過車,就是因為懂得審時奪度和察言觀色,事情能不鬨大就不鬨大,否則他剛剛也不至於連推那個小白臉一把都猶豫那麼久了。
麵對黃毛審視的目光,矮個子冷笑一聲,指著摩托車正前方的貨車說道:“你他媽的先彆管我是誰,把這一點搞清楚了,這他媽的是老子的車!”
你的車又怎麼樣,開貨車很牛嗎老子兩輛摩托車不一樣有四個輪子!
黃毛心中怒罵,隨即有些回過味兒來,試探道:“你是來修車的客人”
“不然呢”矮個子皺起眉頭。
那看傻子一樣的眼神使得黃毛一陣火大,強忍怒意道:“那你修你的車不就好了,罵我們乾嘛,說誰小逼崽子呢”
矮個子氣笑了:“他媽的,你們一群人把人家姑娘圍在這裡,讓她怎麼修車你給老子修啊”
他啐了一口,繼續說道,“媽的一群大男人不嫌害臊也就算了,這點鳥技術還好意思學人騎摩托車,給老子的車上濺得全是水,真他媽的傻逼……”
短短幾句話含媽量極其驚人,聽得黃毛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眼見矮個子嘴裡叭叭個沒完還在輸出,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惱怒道:“你在胡說什麼,我哪裡在你的車上濺滿水了”
“真他媽的新鮮,還是個沒長眼睛的。”
矮個子冷笑一聲,指著貨車車廂的一個位置說道,“這他媽的是不是水這他媽的是不是你乾的這他媽的是不是給老子的車毀容了!”
黃毛等人驚疑不定,連忙定睛看向他指的位置,頓時一陣茫然,看了半天愣是沒看到哪個地方有水,況且這麼熱的天,就算真有水也早就被蒸發了才對啊。
伱他媽的糊弄鬼呢!
不隻是他們,就連韓晝也看不出矮個子指的地方哪裡有水,心說這個家夥不愧也是個混子,睜眼說瞎話還是很有一套的,信念感很強。
矮個子冷聲道:“你們他媽的看清楚沒有”
看清楚你媽!黃毛實在忍不住了:“我操了,這上麵哪有水”
矮個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領,一用力便扯到了車廂前,冷著臉說道:“媽的,這麼大個黑點你都看不到這是不是你剛剛停車的時候甩上去的泥水”
仔細一看,車廂上確實有個極小的泥點。
黃毛傻眼了,不湊近他都沒看出這還有個黑點,連忙掙脫對方扯住衣領的手,惱羞成怒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家夥擺明了就是在胡攪蠻纏!
矮個子冷笑道:“這還沒關係那彆人欠的錢和隨便寫的擔保人又有什麼關係更何況這姑娘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黃毛就知道這家夥找事是為了給鐘銀出頭,當即麵色一冷,厲聲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最好彆多管閒事!”
話音落下,他身後眾人都很配合地上前幾步,要麼活動脖子要麼活動手腕,一副隨時準備動手的樣子。
矮個子一聲不吭地退後幾步,不過不是離開,而是打開車門從貨車副駕駛上拿出一根鋼棍,一邊隨意揮動一邊走了回來,然後往嘴裡丟了一根煙點燃,也不說話,就這麼麵無表情地站著。
黃毛等人麵麵相覷,心說這家夥還隨身帶一根鋼棍,咱們身上最硬的東西可能就是頭盔了,難道要拿著頭盔跟他打一場
他們本就是一群欺軟怕硬的貨色,之前遇到的人大多嚇嚇就行了,哪裡遇到過像這樣橫的人
天氣太熱,矮個子也不想和這些傻逼一起就這樣傻愣著,叼著煙說道:“你們是幫誰討債的,要不說給我聽聽我他媽的還沒聽說過借錢的時候隨便寫個名字就能當成擔保人要錢的,老子哪天也去借個百八十萬,擔保人就寫你們的名字,然後老子親自去找你們收賬,你們可彆賴賬。”
這語氣聽著不像是開玩笑,黃毛麵色難看:“你到底是乾什麼的”
“關你屁事。”
矮個子一臉不耐煩,他還有事呢,修完車就得走了。
黃毛深吸一口氣,經過長達一秒鐘的深思熟慮,他覺得有必要先摸清楚這家夥的底再做打算,現在應該暫時撤退。
這不是慫,而是穩。
於是在韓晝等人錯愕的目光中,他突然騎上車,冷笑著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不過今天的事還不算完,你們給我等著。”
說完就準備帶人離開,然而就在這時,韓晝忽然衝了過來,輕鬆便掰開了他的手指,將他手裡的助聽器搶了回來。
黃毛全力反抗,依舊感覺手指都快斷了,正要怒罵出聲,就見矮壯男人提著鋼棍冷笑著走了過來,於是也不打算放狠話了,發動摩托車就帶著眾人一起離開了這裡。
汽車的轟鳴聲很快消失不見。
這不就是一群精神小夥嗎……
看著他們的背影,韓晝暗暗搖頭,然後將助聽器還給了鐘銀。
後者先是用毛巾和紙反複擦乾了助聽器上的汗水,這才小心地重新戴好,說了聲“謝謝”。
雖然脾氣差,也不相信他人的善意,但這個女人似乎並不會吝嗇自己對於他人幫助的感激之情,真是個矛盾的家夥。
鐘銀也對矮個子表達了謝意,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覺得韓晝比較好說話,問道:“你們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韓晝一愣,這才忽然想起這女人是一個聽障患者。
在失去助聽器的那段時間裡,她雖然能靠眼睛大致了解到現場的情況,但她的世界是無聲的,也不會唇語,所以就像是在看一出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