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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為先生認可,實在是我的榮幸。不過扶蘇實在是愧不敢當。”
雖然扶蘇也知道,一本《金剛經》,已經可以秒掉這世間一切了。
但是自己這樣的兩千年文明繼承者,現在抖出去的文明結晶和文化底子滄海一粟都算不上,年紀輕輕這就開始當子了,這不是顯得有些欺負人嘛。
“不敢當,不敢當。”
“扶蘇受之有愧。”
楚南公捋須,眼中冒著冷光,“我與秦太子,本來乃是仇敵。若非一本《金剛經》,讓我知道世間本來沒有什麼國界、男女、高低、勝敗的區彆。”
“我今日豈會願意和秦太子麵對麵坐下論道呢。”
“這都是因為《金剛經》的功勞。”
“此經妙法無窮,未來幫助世人,絕對不是可以用鬥來衡量的。此經將要渡無數人。太子固然推托,不肯承認太子才是此經作者。老夫也無話可說。”
“可是太子立下這甚大的功勞,就算我不提議尊太子您為子,天下也有的是人願意尊太子為子。”
“所以,老夫願意第一個尊太子為子。我聽說,天下儒家皆在齊魯,而儒家子弟,既仰慕您的學說思想言論,想要和您一同論道,可是卻又懼怕您將戰火帶去齊魯之地。”
“我想,天下人對太子您的態度,都是這樣的。大家都懼怕太子,卻又崇拜太子。”
扶蘇望著楚南公,忍不住感慨,“在這個世界裡,能夠理解我的人,可謂少之又少了。不過,今天我知道了,楚地有這樣一位。”
“要成就非凡的事業,必然要有非凡的手段。如果沒有些雷霆手段,光是靠著嘴皮子去說,豈不是緣木求魚。”
“戰爭不會停止,今天會發生,未來也會發生。隻是有德者,能夠讓戰爭在該發生的時候發生,讓戰爭在該結束的時候結束。”
扶蘇說著,忽然間有些惆悵。
啥時候,輪到他做王啊。
他這想乾的事情,可太多了。
楚南公何嘗不知道扶蘇這個人現在在想些什麼。
“太子可有聽過一句話。”
“請先生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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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謂之,儒者不入秦。”
扶蘇肅容,這是個老生常談的話題,每天都談論這話題的人,應該嘴巴都臭了吧。
“秦國以法治國,相信人性本惡;儒家主張克己複禮,相信人性本善。幾十年前,荀卿提出了性本惡的主張,隨後進入了秦國,在那個批判我秦國依法治國的時代,荀卿是唯一一位進入秦國的大儒。”
“不過,這件事情似乎已經沒有討論的必要了吧。”
楚南公搖搖頭,“太子謬論。既然人性是善是惡,決定了兩個學說的發展方向,那太子更應該從源頭去解決問題。”
“太子想要解決人心的問題。太子比誰都清楚,如今雖然天下大半的土地都在秦王的手中,可是天下人語言不同,習慣不同,祭祀方式不同。”
“可是比起這些來說,最根本的是信仰不同。太子既然發現了奪取天下人的心比奪取天下人的城更重要,可為什麼又回避這個問題呢。”
“回到根源上,問題才能解決。”
扶蘇本來就是想找個有點東西的人問點東西。
沒想到楚南公真的願意賜教。
扶蘇坐到了楚南公的對麵,十分認真地請教,“何謂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善惡確實是人與人之間不同的本性。但既然是生下來就有的屬性,這就好像是兩種石頭,一種石頭是有棱角的,一種石頭是圓的。”
“屬性是天性,可是後天是可以修改的。”
“聽到這裡,太子也許會覺得老夫是在忽悠太子您。因為我說了要從源頭上解決問題,可是現在又說,人生下來的性格很難改變,而後天是可以改變的。”
“好像又離開了根源。”
楚南公的意思,旁人可能聽得雲裡霧裡,可是扶蘇不同,他一下就明白了。
“先生是說,這教和育有問題。”
楚南公隻是雙目閃著光,“像我之前所說的那樣,太子是知道問題所在的。”
扶蘇聽到這個,非常遺憾的望著席麵。
這是神仙來了都搖頭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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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有許多父母認為,他們生下孩子,孩子就是屬於他們的,孩子是不算是他自己的。這真的是這樣嗎?”
“一個孝字,可以理解為是兒子長大後回報父母,也可以理解為父母拿著繩子把孩子拴在身邊。”
“父母對太子的愛,很難說得清是無私心還是有私心的。隻要是人,就有陰暗麵。”
“世人都覺得小孩子小不懂事,可是恰恰相反,孩子什麼都懂。父母對孩子進行教育,隻是小打小罵,還情有可原。”
“可如果父母暴跳如雷,大肆動手,孩子們也都知道,這根本不是教育,而是因為父母在外麵受了氣,受了委屈。他們找不到撒氣的地方,回家一眼就看到兒女。”
“在這樣的環境下,什麼人能夠變好,什麼人又能夠變得不壞。”
“據說隻有上天選定的人,能夠在經曆父母心口不一的對待,做了父母宣泄內心的情緒工具,長大之後仍舊意誌堅定走上正道。”
“教育,父母占責多大,老師占責又多大,這個問題,我說不清楚。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生了他,我肯定負責自己教育他,而不是丟給老師。”
“可是,天下人的父母,都會這麼想嗎?”
“父母是教育的源頭,而老師更是教育的源頭。”
“現在天下人讀書認字的多嗎?當然多,可是老師真的是為了傳授他們知識,為了讓他們超越自己而當老師嗎?”
“如果這些老師真的有這麼偉大,那麼現在的天下沒有那麼多虛偽的士人。”
“恰恰相反,學生在老師那裡學到了什麼叫高低貴賤,富貴子弟、官宦子弟,從來都是優待;而庶民子弟,則隻能是次一等的對待。”
“在一個人人生成長最黃金的時代,他卻牢牢地受到兩個群體的約束。一個是父母,一個是師。”
“就是他們的身體力行,讓那些成長起來的新一代感到痛苦,感到迷茫,感到無助。因為教導他們真善美的人就是他們,可是打破這些的,也是他們。”
“在這種情況下,又還剩下多少孩子願意去遵照師父和父母教給他們的道理,去成為一個真正的人,一次次跌倒,一次次自己爬起來,可是始終不對錯誤的事情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