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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太子所說,大王還沒有忘記趙高,這個趙高隨時有可能複寵。可是這個時候動手,不是違逆大王嗎?”
扶蘇這才放下棋子,“是啊,所以現在動手,依舊危險。可是,難道非要讓這次的事情,和我們恒陽宮扯上關係嗎?”
“那我們?”
“章台宮裡的狂風驟雨,就下在章台宮裡就好。趙高固然有才,難道其他人就不有才了。趁著這個時候,你們這些宮裡的老人,也該把那些高士舉薦在大王麵前了。”
信作揖,“太子固然高見。可是說實話,臣在大王身邊多年,還從沒見過有什麼人的能力和狡詐能和趙高一比的。”
“有。絕對有。”扶蘇雙目堅定,仍舊望著棋盤。
“還請太子指教。”
“取筆。”
信捧著牘和筆過來,隻見扶蘇在上麵寫了兩個字。
信讀了出來,“優旃。我從未聽過這人的名字。”
“人,我告訴你了。如果能把他請過來,日後這宮中起碼有二十年的太平。如果錯過這個節骨眼,那可就……”
“可就怎樣?”信貼身上前。
隻見扶蘇抬起衣袖,一拂而過,棋盤上的棋子全部被打落在地上。
信望著扶蘇麵色,頓時心裡一緊。
“臣連夜去找這個人。”
信本以為這是個大海撈針的事情,結果他出了門,對著小吏吩咐,卻被當場答複。
“優旃――內史找他作何?”
“你知道他?”信睜大雙目,這個人是太子指明能取代趙高的人,必定才學非凡,遠高於趙高才是。想來自己擅長經學、律法,自問宮中才士之名無一不曉,可是他都不知道的人,居然被小吏所了解。
這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疑惑在信心中蕩開。
提起這個人,小吏頓時眉開眼笑,“這優旃,他其實就是章台宮中一個歌舞藝人。”
“竟然是個歌舞藝人?簡直是匪夷所思。”信忍不住喊著,太子居然舉薦這麼個人。
小吏撓撓腮,“是的。不過他也算是個奇人了。他個子非常矮小,平日裡擅長說笑話,雖然隻是求生的本事,可奇怪的是,他說的笑話從沒有人覺得不舒服。”
“這說笑話,是天底下語言藝術裡最難的一門,可比上諫要難。因為我們平日裡為人處世,都隻是敢說自己的玩笑,從來不輕易說他人的玩笑。更不要說我們這些做小人的,如何敢對貴人們的玩笑呢。”
“可優旃不一樣啊,他敢對任何人開玩笑,卻能夠全身而退。這宮裡的人沒有一個會厭惡他的。”
信聽了隻是搖頭,“也就在你們眼裡這算得上是本事了。”
小吏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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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想著太子今日傾倒棋盤的舉動,心中生懼,“你既然認得他,便找個機會讓我見見他。”
小吏搖著頭,“他這個人,平時除了講笑話,幾乎不和人說話。表演完技藝,便回去睡覺。從不和人套近乎,也從不想著升差。他從不做和他差事之外的事情,基本上辦完差就睡覺了。”
信聽到這裡,忍不住道,“這個人倒是有點意思。”
小吏打著哈欠,“少內史,天色晚了。您還不回去休息嗎?明日太子可是太子被授予兵信符印的日子。”
這麼大的日子,信作為少內史必須親自出席記錄。
“明天,大概是太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之一。”
“咱們的太子,那是整個秦國曆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儲君啊。”小吏笑著,臉上帶著驕傲。
“那倒是。”信望著幾案,坐了下來,和小吏一同商量對這件事該怎麼下筆記敘最為簡潔……
月亮從東山之上升起,又從西邊的天空上漸漸消失。
這一晚上,扶蘇根本就沒睡。
壓根睡不著。
天色三更時,扶蘇已經被侍女叫醒,開始準備更換盔甲。
到了四更時,換好了衣服,儀仗隊伍也已經備好。
太常早早到了秦國宗廟前。
要打仗了,首先就要告知祖宗,這是規矩。
天剛蒙蒙亮,太陽像個紅雞蛋,半掛在樹枝梢頭。
秦國宗廟,這是一座宏偉的建築。
廟宇中央的大殿氣勢恢宏,殿前陳列著九鼎,曾經讓天下諸侯王爭相追逐的九鼎,如今全部陳列在秦國的宗廟前。
也隻有了解那些殘酷曆史的人,他們站在這座巍峨高聳的宗廟前,才知道這座宗廟到底有多麼神聖肅穆。
四周是一排排雕刻精美的石刻,上麵刻著曆代秦王的故事。
廟宇之內,陳列滿了祖宗牌位。
嬴政早早就在這裡等候。
今日嬴政也穿得分外隆重,親持太阿劍前來。雖然他今日十分喜悅,但是前有祖宗牌位,後有大臣幾百雙眼睛盯著,嬴政不得不肅容。
在祭祀官的提示下,嬴政向上天和祖宗陳明了來意。
“祈求上天佑我大秦,祖宗顯靈助我秦國此次一舉攻下楚國。”
宣告完,嬴政回過身來望著扶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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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上前,手捧一個錦盒過來。
頂著眾人懷疑的目光,扶蘇這才邁步上前。
“恒陽君扶蘇,承王命,率兵伐楚。今於祖宗靈前,授虎符印信,以示領接兵權。”
這領兵信的地方,乃是一座四方四正的高台。
四麵都有一段台階。出口處都有侍衛排列,手持斧鉞。
高台最上方,又是一口大鼎。
嬴政站在最高的台階上,手持長劍,睥睨天下。
也就隻有在認識他的臣子麵前,嬴政會有這樣的姿態。
扶蘇邁步上前。
身後都是虎狼之臣,被這麼多人的眼睛注視著,那些意味錯綜複雜的目光一齊看過來,說沒有壓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正是頂著這種壓力,一步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慢慢走上去,站在萬人矚目的高台上,承接兵權,才更有快感。
這就是權力的滋味之一。
朗朗乾坤下,烈陽浮在高空,秦國的旌旗在風中飄蕩。
虎符並不是秦始皇時期的虎符,因為上麵刻印的文字寫的是秦王,而不是黃帝。
上麵銘文字數很多,因為這個符印,代表著的是扶蘇統領的四十萬大軍。
扶蘇接到了兵符,也按規矩當眾宣讀上麵的字,“甲兵之符,右在君,左於太子扶蘇。凡興士披甲,用兵千人以上,比會君符,乃敢行之。”
“燔燧之事,雖母會符,行。”
這些銘文的意思就是,‘右半符在君王這裡,左半符在太子扶蘇手中。凡調兵千人以上,需要左右合符,才能行令。遇到點燃烽火緊急情況,不需要合符也可行軍令。‘
在眾人的膜拜、羨慕、懷疑、讚歎下,扶蘇親手接過了嬴政遞給他的另一半虎符。
虎符虎符,聽名字就知道和西周周天下中央禁衛軍隊虎賁衛頗有淵源。
到了今天,連秦國都已經用上了周天子才有的禁衛稱呼,這虎符也根本算不得僭越。
在耀眼奪目的太陽底下,春風吹拂著扶蘇的戰袍。
在曆經了長達八年的宮廷生活後,扶蘇正式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
王賁在台下打量著,心裡嘀咕,我倒要看看,太子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娃這一戰要怎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