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寥寥數語,明麵上勸她切勿不自量力,找血氣老祖報仇,暗地裡卻是告誡她,彆為前世的丈夫出頭頂過。碧霞子聽出言外之意,一顆心往下沉去,師尊說起天庭舊事,曾提及青溪子前輩,一帶而過,顯然沒有太多的交情,她能多說這幾句,已經是看在與亡師同殿為臣的份上,不會額外開恩。碧霞子一時間心亂如麻,有心勸郎君退讓一二,回頭看到他的神情,不覺為之一怔。
不知從何時起,申元邛留意到對方的異樣。青溪子眉眼清秀,意態嫻淡,雖然不是那種豔若桃李的女仙,彆有一番出塵的風姿,然而在申元邛眼中,她眉心藏著一團淡淡黑氣,一忽兒如火焰,一忽兒如水渦,令人沒由來感到一陣厭惡。
幾乎與此同時,青溪子眸光一凝,雙眉緊蹙,正眼打量著申元邛,臉色微變,敵意油然而生。她修持多年,道行極深,心性堅如磐石,不為外物所動,明明是初次見麵,隻說了寥寥數語,敵意又從何而來?她默默執定根本道法,瞳仁一轉
,幽深晦暗如鬼蜮,對方身形層層淡去,到最後隻剩一縷黃氣,冉冉嫋嫋,介於煙水之間,竟與己身道法有些許相仿。
青溪子腦中轟然巨響,神魂為之顫動,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非她循著血氣老祖的氣息追到此界,又怎料天庭的大敵竟藏身下界!她嘴角上揚,忍不住低低笑了起來,喃喃自語道「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原來你竟在這裡!」
「陽神劍」如脫韁野馬躍入掌中,劍嘯聲刺破蒼穹,攪得滿天風雲變色,星月匿蹤。碧霞子從未見神劍如此激烈,心知大事不好,素手緊握「渡世簡」,顫抖著聲音問道「前輩,你……你為何……」
青溪子嘴角笑容漸次隱去,俏臉如同蒙上一層嚴霜,一字一句道「亂世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話音未落,一團耀眼的白光從腦後騰起,橫空出世,二十一枚利劍如孔雀開屏,此起彼落,躍躍欲試,下一刻衝霄飛起,驟然消失於虛空深處。
碧霞子嘴唇微微顫抖,正待分辨些什麼,申元邛伸手按在她肩頭,沉聲道「無關私人恩怨,此乃道法之爭,無可挽回!」碧霞子倒抽一口冷氣,終於明白過來,神劍傳承非同小可,郎君誤入歧途,所執道法與天庭水火不容,勢不兩立,青溪子不知道也就罷了,一旦有所察覺,定不會輕易放過!
碧霞子一時間心亂如麻。「陽神劍」究竟從
何而來?郎君修持的道法有何淵源?天庭為什麼視其為「亂臣賊子」,必欲除之而後快?諸念紛雜,忽聽半空一聲雷鳴,寒毛倒豎,發儘上指,下意識仰頭望去,隻見一柄利劍挾雷火之威,從天而降。
青溪子怯生生一介女仙,出手竟如此淩厲,勾引天雷地火,舉重若輕。碧霞子萬念俱灰,師尊鼎盛之時,也沒有這等神通手段,郎君如何能抵擋得住?她心頭尚存一絲僥幸,五指一鬆,「渡世簡」迎向飛劍,將雷火死死抵住,僵持數息,不得落地。
雷聲隆隆響徹天地,羅刹國上下俱被驚動,無數目光投向王都,投向廣靈囿太液池。清淨子心驚膽戰,哪裡敢靠近,在雷火威壓之下一步步後退,臉色越來越難看,一咬牙一跺腳,扭頭飛奔而去,過元龍殿不入,三十六計走為上,棄糜氏夫婦而去。
直到遠離王都百裡開外,他才覺得後背一鬆,猶如挪去了十萬大山。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清淨子毫不猶豫駕雲遁走,一頭紮入浩瀚淵海,頭也不回奔向大夏。至於會不
會力竭而衰,墜入汪洋大海,能不能找到荒島落腳歇息,已經顧不了這許多了。命運的鞭子抽打在後背,金丹在丹田內頻頻示警,清淨子不知道糜氏夫婦惹了什麼惹不起的大人物,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若不及早逃離,必有大禍臨頭!
雷火廿一劍,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最是
犀利不過。第二柄飛劍破空而出,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擊申元邛,碧霞子七竅滲出細小的血珠,內心陷入絕望。十世夫妻,同生共死,碧霞子有這份心已經足夠,即便她棄己而去,申元邛也不會埋怨什麼。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到頭各自飛,這才是人生,這才是人性,不是嗎?他伸手將碧霞子拉到身後,持劍揮出,劍氣消殺萬物,雷定火滅,天地重歸於平靜,兩柄飛劍化作凡胎,鏗然墜地。
青溪子神采飛揚,道了聲「好!」心念落處,飛劍接二連三擊落,雷火連成一氣,如蛟龍,如大蛇,餘威宣泄而出,將廣靈囿太液池兜底犁了一遍,頃刻間夷為平地,王都地動山搖,陷入一片火海,火借風勢,映紅了整個天空。
申元邛巋然不動,「陽神劍」一劍劍揮出,將雷火削滅於無形。一力降十會,這才是天庭金仙的真正手段,與之相比,血氣老祖、合和道人相形見絀,差了不止一籌,當然也可能是二人經天庭追殺,法寶損毀,重傷在身,遠不及鼎盛之時。無論如何,青溪子都是迄今為止遇到的第一強敵,隻祭出二十一柄雷火劍,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體內法力如開閘的洪水,一瀉千裡,很快就無以為繼。
危急時刻,申元邛分心二用,勉強喚出「赤眼博山爐」,至於「陽神劍」庇護下,源源不絕收集天地間的血氣,在博山爐內轉
上一圈,匆匆吸入口鼻,推動「食餌術」煉化資糧,雖然是杯水車薪,卻也不無小補。青溪子祭出廿一雷火劍,宣泄無儘威能,萬千生民殃及池魚,灰飛煙滅,無異於血祭王都,陰差陽錯,反助了申元邛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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